散场命令一出,我如释重负,往回走赶。
采蕊接过伞:“主子,快回宫吧。”
走进屋后他,我机械又做作地行了礼,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手腹轻轻摩擦着我的手背,温言细语地道:“为何不来找朕。”
采蕊说她要考虑考虑,我轻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缓缓朝内室走去。躺床上,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大家都想不明白,前些日子,皇上对莘充容不理不睬。她生病时皇上虽然探望,但之后也没跨进月栖轩,于是大家压根没把这位莘充容放心上。
然后看着目滞的康充容,虚弱道:“我身子不适,容华请回。”
我不知道这些理论有没有用,我只知道每日听着这些个理论,人快疯了。
一声呵斥声惊醒了正打盹的我,只见沈妃高傲地扫视着我。
我慌忙抚着他的后背,疑惑地打量着他,
采蕊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木梳点了点头,合上了门回来后。
我正想开口,采蕊没等我说出话,迫不及待地飞奔了出去,估计研究大计去了。
刚在外头听了满肚子八卦的采蕊匆忙跑到我跟前,急不可耐的捋了捋衣袖,就开始滔滔不绝。
在落魄时,月栖轩有好出路的都走了,没找到出路留下的对我的怠慢至极,除了采蕊。所以我知道采蕊是值得相信的。
“是病了。”说着他将我的手抵于他胸口,我感受一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禁脸上挂上红晕,慌忙移开。
阮贵妃撑椅扶额,强装冷静说了句:“今日散了。”于是被侍女搀着回了屋,大概着急吃救心丸。
步子刚跨出去,只听见尖细的声传入耳中:“莘充容,留步”
我小心瞅着端坐榻上凝眉看奏折的皇上,他面泛红光,精神抖擞,神态自若,没有半分病气萦绕。跟外头传的压根是两回事。
他抓紧我的手,嘴角闪过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浑厚低沉的嗓音略带嘶哑:“无妨。”说着又咳了几声。
我一边狂跑,一边咬牙切齿喃喃自语:“骗子。”
我理解她不想陪着我这么个不得宠的低位妃嫔默默无闻孤独终老于宫墙中。想着无奈摇头轻叹。
许公公善会察言观色,早就带着着采蕊那个没眼力劲的溜得没影了。
采蕊满脸喜色地端着药进来。
“主子,等您得宠了再考虑罚不罚我吧。”说着她扬眉一笑。
细细忖度不觉神驰。
于是外面传得更疯了,皇上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采蕊立马想起她的重任,扬眉拍胸的保证了番,火急火燎地跑开了。如同风一样,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我进宫时正值棠梨花映白杨树时节,天青云淡,岁岁花蕊,花瓣随风飘荡如空中飞舞的流言。
那日的事不知谁泄露了,竟然传到了阮贵妃耳里。她说我胆大妄为,冲撞圣上,罚奉半年,禁足一个月。”
最后太烦了,采蕊适时奉上冷茶,康充容顺手接了喝了口,狂喷了出来,又开始张牙舞爪。
除了那如流水般往承明殿送的奏折,皇上谁也没见。
我听了,强颜欢笑地拍膝摇头,连连称赞了番:“太厉害了,我的好日子全指望你了,加油,慢慢想....”
我垂下头,只觉得胸口一闷,闷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妃娘娘前段时日整夜整夜召妙才人去宫里唱曲,后来又吃错了东西,坏了喉咙。”
我担忧道:“月栖轩离这不远,我们冒雨回去吧。”说着提着裙摆往外冲,采蕊来不及劝也跟着冲了出来。
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满屋静悄悄的。
“主子,等等我。”
到了亭中,我立马坐下放松地趴石桌上打盹。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闷雷惊醒了我,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夹着不时的电闪雷鸣。
好不容易能拖着饱受折磨的身心往回赶,自然是片刻都不停歇。
之后,康充容没有再去月栖轩了。
阮贵妃刚打算训话,一语未闭,沈妃破天荒地踩着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步子姗姗来迟,看这般架势又是来找茬的。
说着采蕊悄悄打量我的神色。
皇上又新纳了新人。
如今朝堂之上左右朝政的大多是靠裙带关系窍居高位的,奸臣多爱结党。忠臣受排挤,要不称病不上朝,要不势单力薄只能生闷气。
突然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虚弱地伏着桌面,手中的帕子上沾着血。
采蕊听到这番话,又是得意又是欢喜。
我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想来是我太浮躁了,也不好再合上门。缓步至窗前看着那一弯若隐若现的明月,出了神。
“我生病,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开心。”
我坚定的道:“我一定要出宫。”
最后阮贵妃身子受不住晕倒在承明殿门口,被抬回了延清宫。
一轮明月两种心思。
我表情僵硬片刻,待清楚自己没听错后。沉声道:“皇上病糊涂了”
我接过药吹了吹,漫不经心地说:“皇上对生病的妃嫔都这样。”
我服下后,采蕊帮我捂了捂被子说了几句,我迷糊地闭眼沉睡了过去。
一踏进月栖轩,我直奔床的方向。
贵妃免了我的请安,生了病倒是落了个悠闲。不用去延清宫听她们碎碎念了,也不用时不时被拉出来鞭尸一阵又埋回去。这种苦真是不好受。
我停了步子,侧耳细听,又听唱道:“水流伴我笑千愁,梅花终归落满地。”
突然脑子涌上什么念头,打趣道:“我得反驳你了,妙才人的哑症不就是皇上治好的。”
在“如何勾引皇上”这一问题上,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宫里位份最大的是阮贵妃,她端坐于上座,高盘乌丝,风髻雾鬓,着紫绯祥云纹浣花锦月华裙,衬得十分华丽高贵。
皇上眼疾手快地藏了起来,脸上闪过的慌张落入我眼底。
“可是这样,我也无法安枕”我惆怅长吁。
回到听栖轩后,吩咐采蕊拿来笔墨,心烦意乱地练着书法,更觉得烦闷了。
很久院子里没有什么响动,想来皇上是走了,
最好想个三年五载。
直到下午,采蕊轻推开虚掩的门,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走到床边后,将盘子放在矮几上。沉声说道:“主子,我帮你。”
正当我一个踉跄摔倒时,突然被一道刚猛的力道提起。
并且皇上也没来看过我了。
当然这些话我自然不会告诉采蕊。沉默了片刻,我垂着头勉强吐出:“自然有我的原因。”
我缓缓抬起头望着她坚定的神色,烦闷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一记闪电闪过,惊了我一跳,等我反应过来。他将手中的大伞塞到我手里,朝着我身后的方向大步离开。
我不仅没理他,还走过去剜了他一眼,把窗也合上。气忿忿躺床上。
面色红润,抓我手时那力气可不像是个病人,瞥了瞥帕子,血的颜色奇怪,我伸手欲拿起.....
跑着跑着我放缓了步子,路过一处墙角,只听见墙内传来悠扬婉转的琴声。我倒是无心听,只是径直往前走了。偶然两句吹到耳内:“花非花,清水铃,只剩花间痴与梦....”
由于皇上至今没召过我,采蕊日胜一日愁眉不展,坐卧不安。最后绞尽脑汁想了个馊主意:主动勾搭皇上。
我越想越气,提脚踩了他的脚,愤怒甩了他的手就往奔。
“皇上后宫妃嫔众多,倒说起胡话了。”
我努力让自己脸上涌上几分伤痛,吸了吸鼻子,诚恳道:“皇上龙体欠安,嫔妾心感不安,是以冒昧前来。”
采蕊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
但大家好像并没有什么怎么放心上,除了康容华在月栖轩门口尖酸刻薄的讽刺了几句。
“莘充容来看朕,倒是稀奇。”
小太监低着头为难答道:“皇上不见后宫的娘娘。”
因为皇上也病了,后宫炸锅了,阮贵妃头痛病犯了.....
这几日满宫又传着关于我的流言。
采蕊急得跺脚,拽着我就往承明宫的方向走。
夏日的天气就算四开窗门也无法带来一丝凉意,
阮贵妃顿时面颊阴沉,血色尽失,紧抓着手帕像是要碾碎。
他拥着我,一言不发,我想推开他,他却那么用力,索性任由他抱着。
..........
皇上没来,倒是等来了沈妃。
嘴里,忿忿不平地念叨着:“皇上真是不体贴。
皇上登基后,以各种理由推脱,迟迟未立后。丞相一党急了,联合朝堂上下请奏,向皇上施压。如此明目张胆的威逼,皇上也只能忍气吞声,回了承明殿当即发了雷霆之怒,摔杯扔盏,最后怒火攻心吐了口老血。
我恍然大悟,他就是装病。我此刻又气又恼,竟说不出话来,生气地直往外走,他忙起身拽住了我。
采蕊四处环顾,尽量放低声音道:“主子为什么想出宫。”
整理的册子名叫《惑君法则》。
采蕊跟我说时,我正搁下墨汁淋漓的宣笔,看着我的大作满脸自豪,连连感叹了番....我创作出的大作是如此无与伦比。
犹豫了片刻,我低声说:后日我想出宫一趟。”
虽然挺古怪的,但我又管不了什么,多探究缘由无益。索性不问了。
“如果您同意,奴婢自然不烦扰您。”
到了太洛池,按采蕊的计划,又是掉手帕,又掐着嗓子高歌,又是捻花吟诗。最后倚着栏杆补了个回笼觉。
我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神色,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试图安抚她慌乱的心:“此事败露,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会想办法为你脱身。”
“说到妙才人,她嗓子又哑了。”
但半个月后,我去看了皇上
“这会嫌我气你了,早干嘛去了,皇上只管找不会惹你生气的,来我这里干什么。”越说越上纲上线了,控制不住将皇上推搡了出去,合上了门。我知道我又冲撞皇上了,采蕊又该头痛了。
我指着亭子的方向慵懒道:“采蕊,陪我去凉亭打会盹。”
满宫没人愿意搭理我这个不受宠的低位嫔妃。我还得指着采蕊这个宫中百事通。
采蕊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应了声“好”。
为什么说破天荒呢?两个月,沈妃到延清宫的次数不足五次。
昨晚一宿无眠,早晨起来时眼下乌青一片。
我已经被采蕊拖到了门口,采蕊对门外的小太监道:“公公,莘充容求见皇上,烦请通报一声。”
“慕...”随后改口:“莘儿。”
泾南地区水灾严重,上面的官员并未将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钱拨下去,长安涌进大批难民。齐晔出宫巡察去了。我这段日子我每日称病闭门不出,于是成了大家口中的病秧子。
我听了,停下步子,思忖半晌。缓缓说说道:“回去吧。”
门“咯吱”开了,许公公走了出来。
“充容娘娘,您是不是病糊涂了,皇上日理万机,哪能顾及得了这些,再说治病是太医的事,皇上又不会治病。”
然而禁足不到三日。
我听了,摇头说:不好。
于是在一个阴沉的下午,采蕊匡着我去了冷宫游说古老的鬼怪传说。笑话,我可是修道之人。
他将我紧紧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额头,柔声嗫嚅道:“慕宁....”语气温柔得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也曾经总角年华,岁岁年年梨花初发,惊鸿入梦,早春仲夏,暮秋残冬,他带着我踏遍长安,看日出日落,云起月涌,也曾经觉得一生的心事只愿说给一人。
我起来开门,只见他依旧立于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整个后宫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
她说既然皇上不来,那就主动出击。
放下奏折走到我面前,俯下挺拔的身子,拉起我
她气鼓鼓地说道:“不行,奴婢无法安睡。”
我担心惊着人,别别扭扭地低声说:“采蕊,你胆子大了,小心我罚你。”
采蕊见我满脸怒火地跑了出来,满脸懵圈慌忙跟上了我。
他始终没有回头,我久久收回视线,沉声道:“我们走。”
我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有气无力道:“采蕊,我都困死了,睡觉好不好,明日再聊。”
“主子,那妙才人是皇上巡狩时当地官员进献的奇女子,她生得一副好模样,但天生无法言语。
坐在角落我没心没肺吃着点心看大戏。
说着太医开了方子,采蕊去取了药煎好。
我也不知道来回御书房多少趟,采蕊小心搀着我困仄仄的身子艰难往月栖轩。
采蕊眉头紧锁,脸上爬满了担忧,试探道:“主子,您真的不争取一下。”
在场的各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听到采蕊这话,我脸上一暗,不复刚才的慵懒,嘴里小声咒骂着什么。
我懵地抬起头,他手握着大伞,路边的宫灯几乎被大雨浇灭,夜色太暗,一时我看不清他的脸。
“果真,妙才人见到皇上就能言语了,还唱得一嗓好曲,所以皇上将她带进宫了。”
又道:“算命相术说妙才人是天上的妙音仙子,因犯了错,被下到凡尘来经历尘世轮回,只有遇到贵人才能开口。
她和往常一样趾高气扬地落座,阮贵妃倒是习以为常,欲开口接着训话,沈妃掐着点抢了话,尖酸刻薄地叽啐阮贵妃。
许公公听到屋内的动静急忙跑了进来。
太医们被召进承明殿无数次,每次都是风风火火地来,摇头叹气地走。
我错愕的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道:“谢谢你出手相助。”
这日用完晚膳,我趴窗逗着雀儿,正开心,皇上却来了,他风轻云淡地看着我。月光在他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的五官打下的阴影散发出无限温柔与动容。
揉了揉酸痛的头,睡了一觉身子倒是轻省了许多。
出来之后才发现雨下得真大,裙摆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大腿,几乎无法迈开步子,我艰难地在雨中行走。
莘充容进宫月余,皇上既未召过她,也没去过她的住处。
旋即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打趣道:“你的计划怎么样了”
于是采蕊忙了起来,四处找门路,打听皇上的行踪,晚上抱着摞不知从哪个黑市寻来的独门秘籍挑灯夜战整理实战经验。
太医来后,采蕊唤了好几声,我才颤颤巍巍伸出手,太医把了半天脉,终于放下我的爪子,道:“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她看着我一脸认真的神情,知道我可能要说一件重要的事,点了点头道:“当然了。”
我是没心思顾及她,两眼一抹黑栽头就睡。
十三岁那年,为了替过世的外祖母祈福,我出家成女道士,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如今竟过了桃李之年。清静无为、见素抱朴、坐忘守一的日日夜夜,竟幻想或许能成为天上的神仙,于是慢慢忘却一颗红尘心。
康充容多次来月栖轩找麻烦,恨不得抓花莘充容的脸,莘充容每次都气定神凝听她插腰张牙舞爪了一番。
后日,七月五日,爹爹,母亲....他们的忌日,他们没有排位,没有纸钱,只有无名的衣冠冢。大家都说爹爹是十恶不赦之人,死后也只能去无间炼狱,酷刑加身,永世不得超度。
我哈欠连连,实在困得不行,随眼看到满池荷叶的惜明湖中央的小亭子。
后日卯时,我乔装成小太监,走在冷清的宫道上,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随着早晨采办食材的公公上了马车。
在外瞎逛一日的采蕊依旧精力充沛,拉起睡眼惺忪的我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您依旧不想夺回皇上的欢心?”
......
康容华狠狠瞪了莘充容一眼,讪讪离开。
我推开他,厉声道:“皇上,我是冯莘莘,月栖轩的莘充容。”
阮贵妃约了合宫的姐妹赏花这日清晨,我起来时觉得身子发重,头疼身热,先时还挣扎着起身,梳洗到了一半撑不住的倒回了床上。
哼因为我没控制住脚,把他踢下了床。齐晔罚我每日晨昏去御书房背《道德经》。
多日前。
又倚着房门出了一会神,呆了片刻自觉无趣便回了屋,早早睡下了。
如死灰般的低位妃嫔莘充容,生了病终于得了皇上的眷顾。
他在窗外唤着:“莘儿。”
早听说她是个不好相处的,撞上她倒霉了。果然她以不懂规矩为由斥责了我,又罚我跪了两个时辰。
他手缰了片刻,侧脸打量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悲凉,无奈叹了口气。
一时间满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阮贵妃父亲原是刺史,因平叛有功,一跃成了位高权重的丞相。
因为满宫传遍:“月栖轩莘充容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一律谢客。”
转眼齐晔已经出宫半个月了。
底下的嫔妃们如往常窃窃私语,嚼舌根子。
我嘶哑地唤了声:“采蕊。”
我知道我扭不过倔强的采蕊,于是拿出临死托孤的态势:“这事就托付给你。”
没错,皇上宣我进了殿,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跨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屋。“咯吱”门又合上了。
然而世事难料,人生尽是死生离别处,只道年少不识愁。
阮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慌了,脱簪待罪跪于承明殿门外,后宫那些妃嫔大多依附于她,当然陪着她跪,于是承明殿门口每日热闹得很。
我忿忿地想明明她爹才是胆大妄为,怎么不去罚她爹。
见采蕊迟迟没有答应,我低声说:“若是你不帮我,我会想别的办法出宫的,如果你答应我,那就着手准备。”
阮贵妃晕倒后,每日闭门不出吃斋念佛诵经祈祷。
进了院门,我忙着往屋内飞奔,一只毛茸茸团子状的雀“嘎”的一声扑了下来,倒是吓了一跳,细看与之前在道观后山救的那只很像,蓝绒绒的。不觉心中一动,抓了雀安置在窗外的钩上。
手掌的温柔烙在我手心。
采蕊迟疑了一会才压低声音道“私自出宫是大罪。”
可是采蕊不会因为我觉得不好而罢休。她要她觉得。
我疑惑地问:“好好的怎么会哑。”
莘充容暗暗向采蕊比了个大拇指。又学以致用帕子捂嘴咳了几声,拎起沾有朱砂的帕子抖了抖。颤抖着嗓子道:“宣...宣太医。”
他未理会我的话,柔声道:“慕宁,朕一直.....”
我是和她打过交道的。
承明殿外没人,想是妃嫔各回各宫祈祷圣体安康了。
采蕊给我梳妆时我心不在焉的随手拿起发簪把玩着。采蕊给我挽好青丝后,我转头看着采蕊道:“你去把门合上,我有话跟你讲”
如今,一个月内,皇上进后宫五次,都宿在月栖轩,而且每日召莘充容去御书房。
正值日落西沉之际,空气闷热得很,偶尔有一丝风吹来,却不会给人清爽之感。
人都散去后。我倚着窗看着外面,天阴晴不定的,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刷刷地落下一阵阵雨,屋内的烛光映着窗照出,在院落撒下影影绰绰的光亮,昨日还是繁华满枝的花簇,被雨冲得凋零一片。
采蕊听了倒认真了起来,略想了片刻,随之恍然大悟地拍了脑门,说道:“奴婢忘了,主子曾是修道之人,自然不懂男女之间的弯弯绕饶,看来是得好好教导一番。”
当了这么多年女道士,我深知江湖相术那套把戏,心内自忖道:“想来是官员为讨好皇上编排的好戏,皇上也没辜负这份美意,照单收了。”
“谢谢你,在这后宫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在如此强大的精神压迫下,我食欲大增加,又懒于走动,倒是积食了。于是我决定每日晚膳后围着宫墙跑几圈。这不绕着绕着绕到了承明殿。
关于的皇上病情,满宫传得沸沸扬扬,今天咳血不止,明天虚弱得晕倒,后天茶不思饭不想.....这些全传到了我耳里。
我垂下眼,缓缓说道:“所以装病骗我。”
良久,他牵着我走到床边,吹了烛火,满屋漆黑,他将我拥入了轻纱帷幕之中。
装饰性的凉亭压根无法避雨,雨不停地飘了进来,拍打着石壁,耳边全是雨落下的劈劈啪啪的声响。
转眼到了炎炎夏日,环绕在月栖轩的旖旎花香渐渐淡去。
那日,据采蕊得到的情报,皇上会去太洛池遛弯,于是她将我打扮了番,踩着点偶遇皇上。采蕊如此费心,我也不好辜负她,只能不情愿的去了。
还没得宠就失宠了。
自从上次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好在没什么大碍,喝两天药就好了。皇上也没再强制我去背书了,我又过上了悠闲的小日子。
我心头一团乱麻,急忙上前扶住他,颤抖着嗓子道:“我去叫太医。”
我抬头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雨仍没有停下的征兆。天色越来越暗。
我照例拖着恹恹的步子去延清宫。
“既然来了,主子何不看看皇上?”
.......
我顿时松了口气,这可是皇上不想见人。拉着采蕊就要走。
她扶起我,在我背后垫了个软垫,满脸止不住的笑意。
我作为他们唯一活在世上的亲人,只有年复一年烧一些并不通行的纸钱,在他们坟前洒上几碗清酒,烧几封家书,诉说几句也许大逆不道的话慰籍他们无处安放的灵魂。
莘充容进宫前是位女道士。
采蕊见我身子不适,急忙传来了太医。
我躺在门口的摇椅享受暖阳的惬意。
她咧嘴笑着说:““主子昏睡时皇上来了,又是命太医症脉,又是吩咐御膳房送来吃的,待了好一会才走。”边说边将药递给我。
采蕊苦口婆心劝我去瞧瞧皇上。她拿出惑君理论训导了我一番,比如:人虚弱时情感最脆弱,抓住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惴惴不安地走到皇上跟前后恭敬地行了礼,如在拜谒太上元君那般虔诚。
最后,沈妃满脸得意昂着高傲的头提前离场。
“采蕊,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站稳后,他收回手,隐约感到他眼神一暗。
“连你也要气朕。”
我听了,不禁嗤笑了一声。“皇上竟有治病的本事。”
想想也是,像我这样的三无嫔妃:无权无势无背景,大家的位份都在我之上,自然不会将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