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米尔，你也来啦！你知道吉姆被抓住了吧？”劳伦兴奋地望着她。
“真是奇怪。不过我想，也许是要做证人。我的自行车被偷时，查理正在附近看到了吉姆做案。警察们也许正需要这个机灵的小伙帮助呢。”
波米尔有点失望地继续向警局那儿探着脑袋，突然听见身后推推桑桑地有人挤过来。
大家都恨吉姆。
“人们还是善良地原谅了他，只是向警局索要各自的财物。查理做了承诺，今后一定会好好工作，尽快地赔付大家的损失。”劳伦递了一个香蕉给波米尔，温柔地说，“倒是吉姆，约翰警长后来好像发现那家伙其实真就偷了些东西，听说是凯特琳的一大袋粮食。现在还在警局里接受审讯没有出来呢。”
“那你报警了没？我可是报警了，不管能不能抓到，但是他的罪责我一定要让人们知道！我不会让这种混蛋逍遥法外的！”
“这没什么，我听了不说就是。可是你又怎么知道的？”
“就在不久前，可能是几十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前。警察们现在正忙得审讯呢。目前知道消息的其实并不多，得亏我大学那会儿有个同学正好是警局工作的，一个叫卡梅伦的好兄弟。我是从他那儿听到的消息。不过我刚才从警局路过时，看见有不少人都聚集在门口了，估计要不了多久，等到审讯已结束，或者等不到结束的时候，整个镇子的人就都会知道了。”
“查理怎么进去了？”
“确实如此。我认为我们大家还是回去等着比较好。”安娜说，仿佛自己的手风琴并不值钱。
她们朝警局里望着，等了好一会儿，埃文才不知道从哪走过来，朝波米尔摇摇头，羞赧地说：“哎！根本找不到卡梅伦。他今天好像休假，压根就没来警局。”
“快枪毙了他！他犯下了太多的罪！”
“谢谢你，劳伦。你今天看起来真美。”
波米尔挑了那块切好的最小的牛肉。她看着玛丽娅，道：“真是可惜，你说怎么就抓不住这个可恶的家伙呢？他已经偷了太多东西了。安娜的手风琴，劳伦的钻石戒指，梅兰妮的旅行箱，还有可敬的亚历克斯的一大笔钱。真是令人愤懑，我们的警察拿了那么多税金，怎么连个狡猾的小偷都抓不住！”
“哎呦，我上周五去他家做客时，他和我说的。你知道，亚历克斯他是个慷慨热情的人，总爱邀请人去他家做客，我自然不好拒绝这样一位成熟男士的邀请，也去过几次，慢慢的就熟悉起来。”波米尔一下子呛到了似的，干干地咳嗽两声，微微拍着自己挺立的胸脯，“就是这样，我们聊天时他无意间说到的。我当时也和你一样吃惊，根本想不到这家伙连亚历克斯的东西都偷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埃文先生！”波米尔挽着他的胳膊，尽量快速地提起步子。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你们一定想不到，小偷吉姆被抓住了！”他得意地看见两位女士瞬间变得好奇和兴奋，齐齐望着他，渴望更多消息。
“哎，真是没想到。查理会干这种事。不过想必你和大家一样，都知道查理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坚强的生活。而今年的环境又这么差，经济萧条的很，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看新闻上报道，已经有人吃不上饭了。仔细想想，这也许并不是他的错，你说是不是？”
“真的吗！什么时候抓住的？”
波米尔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亚历克斯！你是说那个企业家亚历克斯吗？”
“没事。我们住的这么近，本就应该过来看看你。”
“嘿，早上好啊。美丽的波米尔，还有玛丽娅。”
“是的。吉姆偷了我价值50美金的法国布列塔尼产的海鱼，我得要回自己的东西！”
“是吉姆！快看！快看！那个黑黢黢的瘦削的家伙！就是他！”
埃文很想帮忙，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可能，但还是宽慰着颔首回应这些夫人，道：“行。你们先等等，我试着找找他。”
也许那不过是个老旧到斑斑锈迹、无法使用的手风琴。波米尔想到，看着埃文，“埃文先生，你的朋友卡梅伦能不能帮忙让我先进去看看。我现在迫切地想看到那个无耻的家伙，我要指证他犯下的种种罪责。他应当收到最严厉的惩罚！”
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谁也无法相信这个结果的真实性！他们并没有做好准备去声讨一贯正直的查理，而放着吉姆自由。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完全乱成一团，只觉得耳廓都在发痛。波米尔愤怒地望着那个怪物，完全没有注意到查理和亚历克斯也在那家伙身边。
人们惊讶更甚，有的已经低下头默默地叹气，有的不安却无奈地抱着脑袋，有的真正确认后已经自行离开了，好像刚才旺盛的怒火把精力烧了干净，已经没有力气参与这场审判会了。照例，镇子里逮捕的罪犯，只要不是杀了人，都将会先面临一场所有人的公开审判。自由的法律赋予了人们惩戒罪恶的力度和权力。
亚历克斯！波米尔眼睛一亮，就要竭力地踮起脚来，却又看到劳伦和安娜都在旁边，埃文好像也在看着自己。一时又停住了，只是心里对审讯结果的渴望更加迫切了。
“真的吗？那我得赶快回去找下乔治，他的手提电脑没准也还能要回来，或者得到相当的甚至更多的赔偿。我想他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玛丽娅又张大了嘴。她浅红色的嘴唇太过单薄，根本藏不住那一排歪歪扭扭的牙齿。埃文礼礼貌地点点头，肯定她的想法。玛丽娅没有同他们告别，急忙地跑没了影。
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再听不到一句怒吼或咒骂，像是突然被剥夺言语的能力，人们望着约翰警长，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或是停止挥动双手，分秒之间，落针可闻。
波米尔没有参加后面的审判，她太累了，被出人意料的结果击碎了自己心中许久的愤怒，只留下不安和焦躁，意识到这才是最真实和残酷的现实，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现实。她望着亚历克斯站在那儿，没有得到回应，就让埃文送自己先回家去了。
“鉴于亚历克斯先生在本案中给与警局极大的帮助，包括巨大的财力和人力支持，而且据核实，其本人也曾遭受偷窃和部分财产损失，所以对于审判结束后，对所有受害者的赔偿，我们警局将用罪犯所拥有的财产一一赔付，为表奖励，优先赔付亚历克斯先生的财产损失。那么，下面就开始对查理的公开审判。”约翰大手一挥，看着人们欲言又止的模样，满意于自己对此事的措辞和处理。
是查理！那个正直的小伙子。他看起来有点莫名的沮丧和懊恼，身后跟着两个警察。他们快速地穿过人群，一起进了警局。
玛丽娅正要说话，看见埃文先生走了过来。这个一直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绅士，蓄着两撇线条优美光亮的胡子，像是挂着两条弯曲的黑色泥鳅，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他热切地向她们打招呼。
人们没有再大声叫喊了。这让约翰警长不用扯着嗓子，他示意警员把查理推上来：“虽然大家不相信，不过我们已经在查理家中发现了很多各位被偷窃的财物。当然不幸的是，据他自己交代，大家遗失的值钱的东西大多已经被卖掉了，没有剩下多少珍贵的物品。”
“快看！是亚历克斯！他怎么也在警局里？”
一大早，就会听到街上有人在议论吉姆的名字和他的罪责。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或者更多时间，波米尔感到前面的人群开始吵闹着后退到两侧，她抓住机会，尽可能地往前挤，总算可以看见警局的大门。
“你这个混蛋！小偷！”
“哦，那太好了！”
警局门口已经围着好多人了。波米尔看到了安娜和劳伦都在，挥着手叫她们。
“各位！我们经过这几个多月地辛苦和努力，终于在今天凌晨4点多抓到了吉姆。”警长约翰站在搬过来的一个木架子上，环视着人群，张大嘴巴，提高嗓门，说，“不过，我得告诉大家，虽然这也许令大家感到吃惊，但确实是经过证实的结果。”他把手高高地扬起来，“吉姆并没有偷各位的东西！偷走各位财物的实际上是查理！这是我们在热心的亚历克斯先生的帮助下，并经过专业地审查和充足的证据得知的事实。”
波米尔猜测准是这样。又听到前面也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波米尔眨了眨眼，侧过头去看桌上摆放的牛肉，好像在梳理自己的思绪，回过头来着玛丽娅，压低了声音，道：“我可先告诉你，这事儿最好还是别和其他人再说了。你知道，亚历克斯是个成功的也是个有影响力的人，他并不像被别人知道这件事。”
“真是不幸！不过现在还没审讯结束，另外还有很多记者在稍里面一点儿等着采访。我估计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看不到这个小偷。”
“哦！多么丑陋的灵魂啊！”
至少镇子上的人都是这样做的。自从俩个月前这个家伙不知到从哪里来到镇子上后，一直如此。
“我怎么没听说他也被偷了？什么时候的事？”玛丽娅吃惊地捂住嘴巴，尽管不太能捂得住。
他看见波米尔的大胸脯一起一伏的，咽了咽喉咙，扭过头去看玛丽娅的眼睛，“可不是嘛。这个丑陋的小偷，之前还偷走了我最宝贵的一块手表，那可是我花了20美金买的最实用的东西！这下他可算被逮住了！你们看着吧，等审讯一结束，我就向法院提起诉讼，我一定要找这个小偷要回我的手表！”
“是的。”
“早上好，埃文。”波米尔平复了下心里的躁动，轻柔而愉悦地同玛丽娅一起回应。
等到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劳伦过来看她，还带了些水果，以为她得了病不舒服。
“哎呦，你这还算不得什么。波米尔，你可就庆幸吧，只是被偷了条鱼。我们家的乔治，我最爱的老公，一个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人。这周本来计划出差，为了某个上千万的生意，连火车票都提前一周定好了。他已经准备好一切，可是就在出发的前一天。哦，我的天呐！真是太不幸了！他的手提电脑被吉姆偷走了！里面可是存着准备许久的文件资料。这一下导致他不得不取消行程，错过好大一笔业绩。这可关系到他年底能拿多少奖金！”玛丽娅半是不屑半是懊恼，说到最后极力地长大嘴巴，模样狰狞，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就像一场梦境一般。波米尔感到头晕目眩，她的愤怒一下子就被堵在胸口，自己丢失的50美金也在这寂静之中变得愈发虚幻，或许那想法本不应出现。埃文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孱弱的身子。
“真是抱歉，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不过，允许的话，波米尔，我愿意开车带你赶过去，这也许既轻松又迅速。”埃文礼貌地提醒她，伸出右手搭在她清凉而柔润的手背上。
波米尔也急切地抓住埃文的手臂，道：“埃文，我也得去趟警局。我丢了好几条新鲜的鱼，你知道，那都是从法国的布列塔尼运过来的，花了我几十美金！”
“昨天审判你参加了吗？结果怎么样，怎么处理查理的？”
“哦，那个圆鼓鼓的可爱的凯特琳吗？真是可怜。”
“当然。乔治是个正直勇敢的人。他不仅报了案，还说要亲手抓住吉姆，再恶狠狠地给这小偷几拳。哪怕对方拿着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波米尔提着她那尖细的嗓子，右手不断在身前指指点点的，眉毛都挤成一条线了：“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昨天刚买了条鱼晒在院子桌上，准备腌制到年底享用。谁能想到就一眨眼的功夫，等我洗完衣服出来晾晒的时候，就不见了！这个可恶的无耻的家伙！”她瞅着同伴，来回翻看和挑选，“你知道，我从不撒谎，也不污蔑谁。那是查理亲眼看见并告诉我的。多么正义的小伙子。我相信他的诚实善良，就像我相信吉姆是个混蛋一样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