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一个现实版的妙玉

2020-07-21 11:03:05

世情

我那时在晚报娱乐版混饭吃,打探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跑到话剧团采访了导演。在介绍演员阵容时,听说扮演女一号妙玉的是苏素,有点意外。

停了一下,端起酒杯,又无声地说。

陶一汉告诉我,新加坡大学以超过面试期为由,取消了他的应聘资格,黎小申急了。他倒是一点不在乎,说取消就取消,正好这边的事情没办利索。

9

我专门写了篇特稿,发在头版,里边自然少不了对苏素的赞美。剧团演职人员放假休息,正当这个时候,一个电影团队请苏素去摄制组试镜。

苏素由此想到她的心地,一定也这么白净。

陶一汉老岳父那边,养了几个公关能人,没费什么劲,把陶一汉黎小申的签证,机票,全部顺利搞定。

茶神一面“高山流水”,“韩信点兵”地表演茶艺,一面给苏素讲趙州和尚留下的偈语典故。

5

陶一汉和黎小申的婚礼,简单又隆重。出乎亲朋好友预料的是,新娘的伴娘竟然是话剧团头牌女演员苏素。她成了婚礼的一大亮点。

茶庐有好多间房,苏素住的是三楼,茶神和陶一汉住二楼。将近半夜了,她还没睡,捧着一本茶神推荐给她的《佛诗三百首》,躺在床上翻着。

今天来,虽然冲着《妙玉》这个剧目,可我猜测,更主要的是冲着苏素,她就是不饰演妙玉,而是出演其他剧本的其他角色,他大概也会来。

讲完课,一定把苏素送到公交站。发现有个小帅哥在那里等她,赶快转身说拜拜。

黎小申为苏素的美艳,赞不绝口,说她看过苏素演的陈白露,真精彩。每逢遇到苏素听讲,她总是递来一杯热茶,亲切一笑,躲进其他房间。

她再一次认了命,老天收走她的手机,不给他们挥手告别的缘分,就不必强求。

6

苏素捂住脸,哭叫道,“什么他妈茶神,色狼。”

为她丧命的徐漫,对她那么痴情,年轻的身姿化成厚厚的阴影,重重压在她心头,消不掉,散不去。她和陶一汉那股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即使她长个厚脸皮想当小三,却无颜面对善良的黎小申。

后面一句,像无意间顺口溜出来的,声音很低,倒让我一愣,好像听出了弦外之音。瞅了一眼他身边的新娘子,没敢吭声。

我刨根问底,“老兄,让新婚夫人独守空房,请问,你究竟在办什么?”

他脸上好像也涂了油彩,亮光闪闪,连声说,“大饱眼福,大饱眼福。”

陶一汉对她讲到红楼41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的时候,说过“成窑”,“盖钟”,“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还有其他什么什么的,尽管说的很细,可总觉得只是模糊不清的影子。

这些情形,苏素去摄制组前,陶一汉告诉她了。她估计试镜用不了几天,回来等消息的空档,可以赶上为陶一汉夫妇送行。

苏素好像见到天外来客,一脸惊讶,“徐漫,怎么是你?”

苏素后来向我描述当时的心情,说她狠狠骂了一通自己心不在焉失魂丢魄之后,心情却来了个大逆转,好像狂风暴雨过后,迎来一个天高云淡的月夜,特别平和宁静。

陶一汉对他小叔和苏素说,他很快赶回来,抬腿走了。茶神继续讲着趙州和尚“喝茶去”三个字引发的,连雍正皇帝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传闻轶事,就像说自己的故事。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热心,一拍大腿,说,“这件事我承包了。我的学兄陶一汉在大学专门教红楼,是带硕士生的教授,他的专著《论十二金钗》,其中一章就论到妙玉。”

可是,听到陶一汉马上要结婚,而自己偏偏要站在他旁边,去做伴娘,这与新娘一步之差的位置,她还是觉得太难接受。

我头一次在舞台下见到苏素,素面朝天,未饰脂粉,油黑的长发也只是随意的一挽,焕发出天籁的美艳。没有聚光灯照射,也没有布景映衬,仍然风采逼人。

等苏素回到剧团,看门的大爷告诉她,有个姓陶的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本人也来过,问她回来没有。苏素一听,连行李都没往宿舍送,扭头去了大学。

只见房门轻轻开了,茶神披着袈裟一样的浴袍,直奔床头。苏素想躲,想喊,想打,可什么也不行。茶神关了灯,甩掉浴袍,赤条条扑到苏素身上。

可让她演妙玉,我有点担心,要是没有啃过红楼的底子,只是凭颜值和灵气,这个角色怕是拿不下来。导演同意我的看法,说正准备找个老师进行辅导。

徐漫扶着苏素在水塘旁的石板上坐下。苏素问,“你打了他?”

陶一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的学生需要他作个科研成绩的补充鉴定,提供给招聘单位,要的很急,请老师大力协助。

我问陶一汉,“老兄,感觉如何?”

他说,“你少忽悠。如果剧本写得再完美些,苏素一准会演出个再生的活妙玉,难得,可遇不可求。”

我们说话这短短几分钟,陶一汉的手机一连响了三次。听语气,是他那位准新娘打来的。她叫黎小申,口腔科医生,老爸是定居新加坡的富豪。

陶一汉放下手机,说,“瞧见了吧,正忙着婚姻大事呢,而且,还得给三个毕业生写论文鉴定,内外交困,焦头烂额。你又弄来个妙玉,给我添乱,是不是让我忽喇喇似大厦倾啊。”

“老师,敬你一杯,你一走,那么远,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可我会永远记着你,你的学问,风度,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样子,一切一切,都会记住。不知道,你能不能记住我?”

我的确眼界大开,怎么想也想不到村野荒郊中,藏着这么一处奇地,住着这么一位奇人。

苏素真分不清南北,左拐右拐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发现一条可以走车的土路。忽然看见一辆出租车,朝着她开来。

但是,她还是去了一家北方菜馆。点了一瓶啤酒,两碟凉拌菜,一盘饺子。她仿佛在演一出独角哑剧,向对面无声地说,老师,送行的饺子,落脚的面,吃几个饺子吧,我祝你一路顺风。

苏素心中寻思,所说的陶渊明那样的隐士,大概就是这种模样吧,不由得肃然起敬。

还是曹雪芹老先生在红楼里说得简单通俗,“叹人世,终难定。”

导演迟迟不露脸,苏素的试镜就这么拖着,急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决定打电话问问陶一汉离开的具体日期,可把背兜,手包,衣服的口袋翻个底朝天,傻眼了,刚买不到半年的诺基亚,不翼而飞。

说到黎小申,留给苏素的印象特好。两人乍一见面,就拉紧手,都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好面熟。也许是职业原因,这个牙科医生有一口超级白牙,整齐排列着,闪出皎洁的光亮。

苏素这才发现,这个装了一肚子书本的大教授,并不是个枯燥无味的书呆子,也识人间烟火味,对五花八门的生活景致,也有丰富细腻的反应。

陶一汉和新婚夫人黎小申,坐在贵宾席。陶一汉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进剧场了,对这个被电影电视剧冲击到了边角的话剧艺术,既陌生又无趣。

徐漫没回答,见苏素狼狈不堪,惶恐中透出沮丧,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睛冒出火星,问,“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了?”

4

我连忙拱起双手,念声阿弥陀佛,又加一句,“小弟代表妙玉苏素向大师顶礼膜拜了。”

陶一汉一开口,富于磁性的声音同样冰冷,像审问,“你读过几遍红楼?”

只是低头拿着笔,摊开本子,准备作记录。

苏素慌了,“啊,那怎么行?”

她31岁,比36岁的陶一汉小五岁。这对大龄青年,可不是剩男剩女,屁股后面一直跟着追求者,只是因为心思放在事业上了,才耽搁了恋爱和婚事。如今两人正处于洞房花烛夜的前夕。

他叫徐漫,在《妙玉》中出演宝玉的B角,比苏素大一岁,一直苦恋着苏素。明明知道自己没戏,就是不肯罢休。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陶一汉却反过头来主动打电话叫她,目光不像冰了,脸上有了春风,一讲就像开闸的洪水,甚至在一旁等着他的黎小申,有时急得不停晃动着身影,他好像都没看见。

她遇到了真正的偶像,像虔诚的佛教徒供奉观士音菩萨,从心底深处表示崇拜,产生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亲近欲望,然而总觉得他好比天上的星星,离得太远,可望不可即,虚幻得如同梦境。

陶一汉不停用小勺在杯子里搅动着,一个字没提妙玉,没提红楼。倒是说了陈凯歌的霸王别姬,西湖酒楼的东坡肉,超市刚上市的新款运动服以及婴儿尿不湿这么一些琐碎话题。

陶一汉还问她,“有男朋友吧?”

现在,抽象的名词,在这个茶庐,一下子变得有形有色,具体地摆在眼前,她像来了一个大转身,没怎么费劲,就返回到老祖宗们生活的年代,浑身上下沾满古香古色。

对过去之后的工作,也有具体安排。黎小申开办私人牙科诊所,陶一汉应聘去新加坡国立大学任教,他的学术资料,已经递交上去。

我这个晚报娱乐版的小记小编,写完苏素的故事,感到特累,丝毫“娱乐”不起来。

这个回答,一时成为医院里疯传的段子。

寒暄过后,我刚说完来意,陶一汉立马指着我的鼻子,吼起来,“你干嘛给我揽这份差事?你知道,我是个书呆子,对什么女演员女戏子的,一向不感冒。你答应的,你收她当女弟子好了。”

7

她大方地笑笑,说,“有,可是没有老师认为的那种。”

经过半年多的挣扎,苏素终于下定决心斩断六根,逃离滚滚红尘,跟随妙玉的脚印,去了一处尼姑庵,只愿以青灯黄卷为伴,了此一生。

她不停地摆手,车停在跟前,万万想不到,下来的竟然是黎小申见过的,去大学接苏素的那个小帅哥。

尽管谈话间,没说妙玉,可苏素体验到,此刻她已化身为妙玉,对面的陶一汉应该是宝玉。为这个感觉,她很开心,又有点担心。

陶一汉立刻说,“等你读完了,再来。”说完站起身,作了个送客的姿势。苏素尴尬地合上笔记本,一个字也没写。

苏素像小时候听小喇叭广播,给迷住了。

胡子导演认定苏素是明星的苗子,谁知,投资老板撤回资金,不玩了,剧组宣布解散。

像红楼112回“活冤孽妙尼遭大劫”一样,苏素在茶庐也“遭大劫”,这样的奇耻大辱,对一个演艺界小有名气的女孩来说,可是天崩地裂,怎能承受得了。

正中墙壁悬块横匾,镌刻三个烫金行草字:吃茶去。

他掏出二百元钱,递给司机,道声谢谢,和苏素下了车,车慢慢消失在一片尘土中。

刚进院门,茶神在那里迎接。陶一汉向苏素介绍,“这是我小叔。”又对小叔说,“这是苏素。”茶神双手合十,说,“我在婚礼上,目睹过这位明星的芳容。”

婚礼那天苏素神不守舍,来来往往的人又多,所以对茶神没一点印象。此刻,站在眼前的,不见鹤发,却有童颜,人挺瘦弱,衬出一副仙风道骨。

陶一汉和黎小申刚刚度完蜜月,陶一汉的老岳父在新加坡那边,给他们两个办好了移民定居的一切手续。

2

苏素脸红了,说以前只看过刘姥姥进大观园,林黛玉焚稿断痴情几回,现在正从头一回挨一回地读呢。

1987年,随着电视剧《红楼梦》的热播,我们这个城市的话剧团,想借“红”的热乎劲儿,跟着走把“红”运,就编演了一出新戏《妙玉》。

出租车还没走,徐漫不由分说,拉着苏素上了车。到了那个大院门口,他下来,对司机说,“师傅等一会儿。”

包括陶一汉在内的所有联系人号码,全存在手机上。她成了与亲朋好友失联的孤家寡人。

陶一汉小叔,只比他大六岁。最先下海,第一批抄股,第一批抄房,赚了多少桶金,他心里没数,因为不知道老婆拿了几分之几跑到澳门,从此在人间蒸发。

我站在院门前,目瞪口呆。模糊记得林语堂有一处这样的院子,院中有宅,宅中有园,园中有屋,中西合璧,古今结合。一块淡青的大石头上,闪耀着两个绿色大字:茶庐。

苏素陷在层层苦恼中,一层如一条洪流,汇聚一起,冲开堤坝,引发了精神大崩溃。

又过了一年多,黎小申从新加坡返回大陆,打听到尼姑庵的地址,在那里挂单,成为长住的施主,与苏素在木鱼声中,整日厮守,倾吐心曲。

11

1

黎小申追问,“什么时候能办完?”他回答,“大陆的办事效率,你还不知道?”

我观念有点陈旧,对两个人这种取向,不敢苟同。但是,衷心祝福她们幸福美满。

她和陶一汉只有二十来天的接触,虽然从这个教授身上,她头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才是有学问,什么才叫专家。

苏素后来对我回忆说,她和陶一汉来到茶庐的第三天上午,在正厅“吃茶去”的横匾底下。

而且独自在这里过夜,凭直觉有一种不幸的预感,眼皮直跳,急急忙忙打车赶过来。

陶一汉没再问,像在思索,苏素的话有没有水分。

后来,苏素对我讲完上面这些情形的时候,随手拿起纸巾搽拭脸颊,好像上面还有泪痕。最后,一向清亮如铃的嗓音,变得干涩地说,“马老师,当初你干嘛要领我去见你的同学?”

他们要去的地方,我以采访的名义,玩过。在城市远郊一个大屯子,山青水绿,蓝天白云,是陶一汉鼓吹我去的,让我领教一下他那个号称茶神的小叔的风采。

后来苏素对我说,她第一次见到的陶一汉,超温文尔雅,典型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范儿,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一双有神的眼睛,射出两条冰剑似的光,吓得她不敢抬眼看。

苏素在车上喊,“徐漫,他不是人,别理他。”

两人上了车,苏素觉出徐漫浑身发抖,身子靠过来,徐漫趁机伸手搂住苏素。走了五六分钟,经过一个水塘,徐漫喊,“师傅停一下。”

她夹起一个饺子,筷子有点抖,放在小碟子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10

没想到,就在两个人按机票日程准备动身前三天,陶一汉因为那本专著,要和出版社续訂版权合同,以及其他一些相关事宜,突然退掉了机票,黎小申只能一个人单飞去了新加坡。

苏素的明星梦跟着碎了,向陶一汉传达了这个噩耗一样的倒霉消息。陶一汉反倒兴奋得挤眉弄眼,完全失去了大教授的风度,恢复常态后,说,正好,我带你去个世外桃源,开开心。

回去,苏素火急火燎读完红楼,打电话给陶一汉,回答说等两天过来。真过去了,每次也只能讲半个来小时。

苏素从菜馆走出来,觉得完成了一种仪式,庄严神圣的仪式,与陶一汉作了彻底告别,清空了所有记忆,勾销掉一笔心债,顿时轻快得像一片云,可以任意浮动飘荡。

可残酷的现实提醒她,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太离谱。苏素很清醒,完全承认这个现实。

苏素足足又等了一个星期,满脸胡子的导演终于驾到。拍了几条胶片,拍掌说了声OK,让她回去等待后续安排。她倒一点不急,在一个什么片子的拍摄景地,转悠了两天。

晚上八点多了,陶一汉还没回来,苏素有点急,正要给他打电话,他倒先打过来,说今天回不去了,别等他,早点休息。

徐漫装作没听见,闯了进去。茶神听见动静,一面冲看门的老头大声喊,截住他,一面往院子后面跑。

有一次,陶一汉叫苏素去上课,地点却是话剧团附近一家咖啡厅。在一个灯光幽暗,飘着似有似无的背景音乐的角落里,陶一汉在等她。苏素有点意外,照例掏出笔和笔记本。

苏素凝视着对面的空座位,伴随似有似无的背景音乐,陶一汉的样子慢慢浮现在眼前。那天自己是妙玉,陶一汉是宝玉的胡乱比喻,也浮现在心头,像惊涛拍岸,浪花飞溅,猛烈地袭来。

最后的大结局是,苏素还俗离开庵堂,与黎小申去了欧洲一个小国。那里允许同性婚姻,她们组成了一个新家庭。

但愿这是天池,来世我们就在这里成为鸳鸯鸟。我走了,清明节给我烧张纸。”边说,边站起来,身子向前一跃,咕咚一声,扎进水塘里。

苏素和陶一汉意外见面的桥段,两个人都没对我说过,我也不便追问。大概又过了十来天,特别巧,我在书店遇见陶一汉。

话剧《妙玉》,创造了本市舞台剧近五年以来最高票房记录,连续演出二十来场之后,圆满收关。

那天和陶一汉坐的位置,空着,她奔了过去。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呛住了,忽然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赶紧扯出一张纸巾,捂住脸。

后来,民警调查徐漫的命案,苏素作为知情者写了笔录。公安报记者,我的同类看见了,称赞文词流畅,细节生动,复印一份给了我。以上我写的,基本上摘抄了笔录的原文。

苏素不止一次当过伴娘,这次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她自己也回答不了。应该是为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到可喜可贺吧,此外呢?有没有其他理由?

突然,不知哪里飘来一股香气,四肢立刻软得没了力气,书本从手里滑下来,神智却清醒。

3

徐漫平静地说,“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值得。刚才在车上抱了你,死而无憾了。

导演一把抓住我的手,表演似地惊呼:“得来全不费工夫。”立刻喊来苏素,说,“给你找到老师了,马大编辑的同学,教授,红楼专家。”

苏素也没想到。听到这个邀请,是午休时间,苏素一个人跑到那间咖啡厅。

他的哥们儿半劝阻半挖苦说,那是天鹅肉,你干嘛非当个癞蛤蟆。他仍然执迷不悟。这两天没见着苏素,跑去问陶一汉,才听说来到这么个地方。

徐漫说,“也许打死了。”

彩排很成功,苏素站在舞台中心,别的演员犹如众星捧月,一起谢幕三次,仍然掌声如雷。

我陪着笑脸,“哪里,老兄言重了。说几句红楼,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么。”

我没回答,她却自言自语低声说,“大概这就是注定的命运吧。”

23岁的苏素,在《日出》里出演过陈白露,以靓丽性感的扮相,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眼球,博得一片叫好声。据说收到许多情书,我还写了一篇吹捧她的评论。

这对姐妹,最终达成共识,彻底信服了贾宝玉那句至理名言,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

他告别繁华喧嚣,转身来到这个大屯子,闹腾出这番景象。

在大学公寓陶一汉的宿舍,我们见了面。这套大居室,刚刚很简单的重新粉刷一遍,后来才知道,准备用它暂做过渡期的新房。

这么胡思乱想着,脸发烫了。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不害羞,想什么呢。

8

茶神没死。徐漫是闭上眼睛往下砸的,砸到肩膀上。下体倒是伤得好重,医生问他,“怎么会伤成这样,”他哼哼呀呀说,“因为那个人,太美。”

遭受巨大刺激,苏素的神经已经麻木不仁。徐漫说的做的,让她恍恍惚惚,等完全明白过来,已经没有了徐漫的影子,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她哭喊着,“徐漫!徐漫!”

我说,“我有这本事,真不来找你。老兄,别端导师专家的臭架子,给她提高点红学水平,演好妙玉,那也算是你为话剧艺术修好积德的善举。”

在茶神引导下,苏素一个厅堂接一个厅堂,一间房舍接一间房舍地浏览着茶庐各个角落。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叫她眼花缭乱。

更巧的是,刚打过招呼,黎小申打电话过来,陶一汉躲在书架后,压低音量,两个人聊了一阵子。

徐漫一抬手把看门的扒拉到一边,几步撵上茶神,揪住他的衣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两腿之间那地方,狠劲砸着。

刚挨到天亮,苏素有了点力气,拎着小旅行箱,披头散发,逃出院子。茶神在身后喊,别走,你找不到路。

只听他喊,饶命饶命!哭叫像似提醒了徐漫,把扔了的石头又捡起来,高高举起,咬牙切齿说,“我叫你没命!”说完闭上眼睛,对着脑袋方向,砸了一下。

我说,“导师辅导有方,功不可没,军功章上也有你的一半。”

他狡猾一笑,摊开两手,“无可奉告。”

发自我的iPhone

我就这么死磨硬泡了好一阵子,陶一汉总算勉强点了头,“好,好,那就应付一下。”

就在这场婚礼后的第三天晚上,话剧团安排了《妙玉》彩排演出。有关方面的领导,新闻部门代表,文艺界著名人士,各剧团同行,以及话剧团家属,把剧场挤得水泄不通。我自然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

为这样的红颜佳丽尽点义务,我觉得很值。

走进厅堂,扑面而来的是,大大小小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紫砂壶,瓷壶,陶壶,铜壶,玉壶,装茶的柜子架子罐子筒子盒子,以及杯碗盘碟桌几,茶经茶典茶诗茶话。

看人,看自己,看人生,不要说看透,就是能看明白几分,对一个23岁的女孩,也像看天书,太难。那些白发苍苍的哲人大师,哪个敢说看透了,看明白了。

相关阅读
父亲没本事脾气大 错世情缘穿越女尊小说

即使阮千雅心里甚是凄凉,却也被这样的态度给刺到了。今天的少爷的早餐就交给我吧!苏轻歌走进厨房间,开口说道。父亲没本事脾气大那么,是不是也就说明了,霍云霆心里面其

骗婚案

他和这个所谓的“杨可馨”结婚才 个月,就被骗走了接近 万。小叶是广州市内一所二流大学理工科毕业生。 他是广东人,身材高瘦,性格温和内向,中学时候外号叫做“大哑”。显然,这个外号是说小叶很少说话。 在和公司前台杨可馨谈恋爱之前,小叶的感情经历是 。 这样一个内向的人,当然不会在中学谈恋爱。进入大学以后,他的专业是计算机,全班只有四五个女生,不是名花有主,就是惨不忍睹,小叶没有恋爱的条件。 大学毕

王先生

王先生回忆他学生时代的事说起了他的大学室友,发生在八十年代那个流行喇叭裤的时代。王先生在南方读的大学,他就凭着对数学的狂热和高考前对其他学科的乱气补习而勉勉强强考上心仪大学。 和大多数那个时期朝气蓬勃的学生一样,早上搭着帕子扛个瓷盆洗漱完了就是一天的开始,不过他与其他人稍有不同的是,他从未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抹着油亮的平头在傍晚的舞厅和女生手拉手跳过交谊舞,至今如此,不过也没人愿意和王先生跳了,年过

不是少年的少年

彼时的苏遥站在生命的尽头,回望自己的一生。那段不长的路上早已草长莺飞,繁花似锦。彼时的苏遥站在生命的尽头,回望自己的一生。那段不长的路上早已草长莺飞,繁花似锦。 呱呱坠地,以星辰为被,与鸟蛙为伴,欢笑声戛然而止,“是个女娃!”这一句话,她开始了十五年的流浪。她随着奶奶住破屋,喝着没有味道的米汤,等待着那两个等不到的人。 幼年,奶奶在菜地里除草,她就追随着飞舞的蝴蝶,奶奶在河边浣衣,她就嬉戏着水中的

第二梦:我吃掉了自己喜欢的鱼

吃点自己喜欢的鱼。爱而不得,现实中也时常发生影视剧里的情节,只要到最后一刻你还在努力,那么你的心里就已经得到了,不是么? 上一个梦的人物叫梦,这个就叫筒子吧。 筒子小时候喜欢和爸爸一起看武侠传奇片,所以总是幻想可以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让自己成为无所不能的传奇人物。 筒子慢慢从昏迷中醒过来, 他看着这满屋子的古檀紫香、金丝银卷,困意瞬间消失“这是哪里”? 想要起身的他,感觉自己发虚的不行,躺在床上,

老好人:讨好型人格

如果厌倦了讨好型人格带来的困扰,想要改变,就勇敢地找回自我吧。 阿笛身边总是有着很多人。平常挤在人堆里时候,她就在一旁充当一名安静的听众,末了跟随众人欢呼鼓掌。 她在群体中总是最融洽,同时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人们遇上困难的时候总第一个想到她。因为她有求必应,热情和善且来者不拒,是个好说话的主。阿笛就是人们口中的老好人。 容易为人际关系苦恼的人经常羡慕阿笛,阿笛能和所有人和睦相处,这可不是件易事

人命不关天

“大哥,我老父亲是被我大哥害死的,我要讨个公道。”坏什么都不能坏了人心,做什么都不能做对不起人的事儿 ————————宁远镇三牛村村训 某天夜里,吴老汉家中烟囱冒着烟,屋子里面灯火通明,老汉两个儿子围桌而坐。 “我说大哥,老三最近可是要回来了,明天有空得去给老不死屋子收拾收拾?”老汉二儿子吴仁德仰脖喝了口白酒,一抿嘴说道。 “回就回来呗,”大儿子吴良新吃了口菜,叹了一口长气,咂了咂嘴辗转又说道,“

前半生

她的前半生没学历没家境,而且没有野心,一心追逐爱情,最后悬崖勒马,绝处逢生。徐晚是一家公司总裁,经营着一家公司,年轻貌美,三十出头。 她的前半生可谓是传奇——没学历没家境,而且没有野心,一心追逐爱情。最后悬崖勒马,创办公司。可能想不到,年仅三十的她已经经历过两段失败的爱情了。 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身边的人不是考虑深造就是投简历,而她不一样,时常和姐妹们讨论哪个男生好看哪个不好看,她还是太单纯,不知道

阿桂

她叫阿桂,是个哑巴,经营着一家小饭馆,就在工厂子弟校的旁边。她叫阿桂,是个哑巴,那时候三十来岁,本地人,经营着一家小饭馆,就在工厂子弟校的旁边。 常有工厂里下班的兄弟在这里喝酒聊天,兄弟们都是全国各地来的,所以那里五湖四海的方言都有,她很多话并听不明白,又不能说,但收钱的时候定不会错,手指头比划比划,各种钞票扬一扬,总要让你明白的。 也有一些混子兄弟不太老实的,欺她不能说话,要开她玩笑,拿枚一分的

苦药

两年前,父亲娶了这个女人,玉儿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一直不愿意接受她。“你们爷俩先吃,我要抓紧时间走了,要不然来不及了。”早上不过七点钟,女人着急的换好衣服,穿鞋的时候嘱咐着屋里吃饭的爷俩。 “你干啥去啊?吃了饭再走啊,你说你辛苦一早上了,做了这一桌子菜,好歹吃两口再走啊。”父亲端着碗走到门口。 “你别管了,我有事儿。”女人很着急,临出了门了,又返回来,对着屋里说:“玉儿,记得吃药哈。”说完就急匆匆地

言情后花园©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