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山有雨

2018-11-21 19:12:40 作者:柠雪

1

周六午后,袁栀站在一个生锈歪斜的路标前,紧皱眉头对着百度地图研究半会后仍然一头雾水。

昨天傍晚,她收到白峰登山社群发的短消息,被告知这个周末要举行新老社员见面会。消息上说,今年的见面会要一改往年找一间空教室吃吃喝喝聊聊的俗套,以充分展现社团特色的方式举行,请各位社员在周六下午一点准时到近郊的千宵山山脚集合。

经过一晚上和百度的共同努力,袁栀大致清楚了去千宵山如何换乘公交。至于到山前需要自己步行的那一段路,她并没有多做功课,毕竟良好的方向感是登山爱好者的标配。哪知道会冒出那么多相似的岔路,硬生生地把她绕晕在里面。

就在袁栀面对三条路伸出手指,准备默念“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接受命运的指引时,耳侧突然响起一个略带迟疑、有点熟悉的询问声:“袁栀?”

她扭过头,站在身侧的男生也穿着一身运动服,身姿挺拔如白杨,好看的眉眼与记忆中差别不太大。

“林……林楷。”袁栀讷讷道,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确认这不是一个梦。

“好久不见。”林楷温和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指指她的衣服,眼中有诧异,“你也是来参加登山社见面会的,你也考入了C大?”

“嗯,你也是?”袁栀从林楷的问话中就听出答案了,但还是不可置信。

林楷点点头。

她心跳如鼓,红着脸道:“有时候,命运还真挺奇妙的。”

在这天之前,他们已经失去联系将近五年了。

“其实也算不上奇妙,毕竟C大有堪比专业登山队的白峰登山社,而我们和登山……”林楷蹙起眉,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突兀地转换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千宵山山脚吧。”

袁栀表情微变,无比配合道:“好。”

一路上,林楷和袁栀都没再开口说话,那句未说完的话把他们的心绪扰乱了,深埋的回忆如同破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这时候,他们才了解到,有些痛苦,无论过去多久,都是无法轻松说出口的。

2

林楷和袁栀初识在一个阴天,那也是他们生命中的阴天。九岁的他们跟着各自的妈妈,和许多人来到格瓦里雪山脚下,祭奠长眠于此的爸爸。

他们的爸爸都是当时全国小有名气的山豹登山队的队员。那一年,山豹登山队挑战屹立于滇藏交界处霖县的格瓦里雪山,却在攀登途中遭遇大雪崩,全队除了留守在山脚大本营的几个后勤人员,无人生还。后来,搜索队进入山中也没能在皑皑白雪中带回他们的尸骨和一点遗物。

这不是登山人第一次攀登格瓦里雪山受挫。这座海拔仅有6100米的雪山,因其复杂的地质结构和处于低纬度形成的变化多端的气候阻碍,虽然不断被全国各地的登山队挑战,但一直无人成功登顶。

这样惨烈的山难却是第一次发生,报道消息的报纸铺天盖地,震惊全国。家属悲痛欲绝,他们一起来到格瓦里雪山山脚,抱头痛哭,声嘶力竭地呼喊亲人的名字。

在哭声和喊声的交织中,满脸泪水的袁栀感到被妈妈牵住的右手突然一空,不解地转头去看,却见妈妈脸色惨白,手痛苦地捂着胸口,跌坐在了地上。

“妈妈!”

她变了调的尖叫惊醒了沉浸在悲痛中的家属们。一个高瘦的女人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后,冲过来想拉开扯着袁妈胳膊大哭的袁栀,但她吓坏了,怎么也不松手。

“我妈妈是医生,她是来帮你妈妈的。”林楷便是在这时候跑过来的,他向她伸出右手小拇指道,“我保证,我们拉钩!”

同龄人总是更加容易沟通,袁栀被安抚了,任林楷拉着抽抽搭搭的她站到一边。

林妈给袁妈做了一系列急救措施后,救护车赶到了。经过救治,因为伤心过度急发心脏病的袁妈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周。在得知她们家亲属不方便赶来霖县时,林妈提出可以留下照顾袁妈。

“他们是队友,我们不是无关的人,我力所能及就不能放任你不管。”林妈一句话说地恳切,原本有些难为情的袁妈最终接受了她的提议。

3

爸爸的突然离世对林楷和袁栀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影响。那段时间,林楷的举手投足开始像个小大人,他帮着林妈打饭灌水,袁妈同病房的老人突然发病,他镇定地跑去找来了医生。而袁栀变得精神紧张,视线一刻也不肯离开病床上的袁妈。每晚,林妈和林楷带她回旅社睡觉都要费尽口舌。

一天深夜,林楷被一阵轻轻的抽泣声吵醒。他睁眼分辨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床,注意不惊动熟睡的妈妈,把睡在她右侧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袁栀拉进卫生间,打开灯,轻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袁栀抽噎道:“我……梦见妈妈被……大怪兽吃掉了。”

“那只是一个噩梦。你好好睡觉,明天早上就能见到你妈妈。”林楷一脸认真,怕她不信,他又伸出小拇指道,“我保证,我们可以拉钩。”

袁栀垂眼小声道:“可是,我害怕睡着了又会梦见大怪兽……”

林楷想了想,出去拎了书包回来,拉开拉链,拿出一个奥特曼大玩具——那是爸爸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咬咬牙递给她,道:“送给你,你有了奥特曼,以后大怪兽就不敢来你的梦里了。”

袁栀泪眼朦胧地看着目光久久流连在奥特曼上,却毫不犹豫伸手把它递给她的男孩,心里仿佛落进了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

那夜以后,袁栀发现自己的妈妈的确在一天天好转,她不再极度不安,因而,每当林妈说“小楷,你带小栀去买零食吃吧。”“小楷,你和小栀去玩会,晒晒太阳。”,她会顺从地跟林楷一起出门。

来到医院大门旁的小商店,林楷问袁栀:“你要吃什么?”

她总是盯着脚尖摇头:“我……我没什么想吃的。”

其实袁栀有很多想吃的零食,可是她终归是懂事的,知道林妈和林楷对她好不是理所应当的。

但令袁栀吃惊的是,林楷每次挑的零食几乎都是她想吃的。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她才明白这并不是巧合,大概那时候,他早就把她的渴望一一看在眼里了。

医院的小花园是林妈指定林楷和袁栀玩耍晒太阳的地方。有一次,林楷听见两个散步的病人说起医院附近有一个免费的古塔景点,心念一动。医院太沉闷,那个年纪的男孩饶是再懂事,天性总归是活泼好动的。他便和袁栀偷偷去了景点。

古塔有九层,林楷兴奋地跟袁栀说他们一定要爬到最高层,在那里看风景一定很美。可还没爬到塔中,袁栀突然身体不适,脸色苍白得可怕,林楷连忙带她返回医院。虽然在途中,袁栀就已经恢复过来,但直到袁妈出院,他都没敢再带她偷溜出去玩。

此后,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跟着妈妈来格瓦里雪山祭奠爸爸。每次离开前,两位妈妈总会一起吃顿饭,叙叙旧。林楷和袁栀不喜欢听家长里短的琐事,就三两口扒完饭,跑到餐馆外的台阶上坐下,看着湛蓝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飞鸟,开启小座谈会。

袁栀最后一次见到林楷是在十三岁那年。

跑出餐馆前,她听见林妈对妈妈叹气道:“小楷这孩子好像也迷上登山了。我好多次看见他在他爸爸的书房里看关于登山的书,我真担心……”

两个人照例在台阶上坐下,那天特别奇怪,林楷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在发呆。袁栀跟他说话,得到的回应寥寥,她有些失落,也发起呆来。

回去以后,袁栀开始记日记。过了一年,出发去霖县前,她重新翻看日记,挑选出几件最有趣的事情准备和林楷分享,她不喜欢他们无话可说。

但那一年,林妈和林楷没有来。袁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妈妈和林妈并没有互留过联系方式,她们无从得知。

她怏怏不乐地回到家,摆弄放在床头与少女粉红色的卧房格格不入的奥特曼大玩具,低低嘟囔:“林楷,你为什么不来呢?”

然后,第二年、第三年……直到袁栀高考结束,她都没有在霖县再遇见过林楷。

4

林楷和袁栀到达千宵山山脚时,已经有一群人等在那里了,正对着旁边的山道议论纷纷。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货车慢悠悠开了进来,车上下来两个男生。袁栀认识其中的瘦高个,那是他们的社长,施原,C大研一在读,已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了。他成功登顶过念青唐古拉、玛卿岗日等五座国内有名的雪山。

施原面对人群眯眼痞笑道:“挑战就要开始了,登山社的同志们,Areyouready?”

新生社员几乎都听说过他们身为C大现任登山大神的社长并不孤傲,私底下戏多且逗的小道消息,一听开场白果不其然。

没有尖爪利牙的老虎,自然不会让人畏惧,立刻有人指着山道呛道:“社长,还说什么展示社团特色呢!登山是垂直超越,你现在让我们顺着山道上去那是小儿科的爬山好吧,哪有什么挑战?”

施原一秒变脸,严肃道:“你们以为就这么简单吗?你们得负重爬!”

人群一时静默。

他招呼一声,和另一个男生一左一右拉开货车的车厢门,露出里面——堆叠的帐篷包、十几个烧烤架和装着食材的各色袋子,清清嗓子道:“欲扬先抑,惊不惊喜?首次社团活动还是轻松为主,我们去山顶烧烤、野营、看日出。这千宵山的日出可美了!”

“社长万岁!”所有人都笑喊道。

每个人或拿帐篷包或提食材或与人合力拎一个烧烤架,向着千宵山山顶出发。

林楷和袁栀并肩而行,经过施原刚刚那一段小插曲,他们的心情都不再沉重。期间,林楷问袁栀需不需要帮忙拿东西,她调皮道:“我可是个女汉子,力气爆棚,能行。”

林楷露齿一笑。

多年未见的生疏感瞬间消失殆尽。

爬上千宵山山顶将近五点了,所有人兵分两路,一些搭烧烤架烤食物,另一些寻找平坦地支帐篷。全部忙完已经夜幕降临,每个人围着烧烤架坐下,刚想大快朵颐,就听施原懒洋洋道:“新同志们,来谈谈你们为什么喜欢登山呗,说的好的吃肉,说不好的吃菜!”

在一片嘘声里,他把一瓶可乐倒置拿着当做话筒,递给一个男生,用眼神示意开始。

或许是因为肉的诱惑太大,大家都千篇一律答为国争光、这是我的梦想、超越自我极限……不少人说到一半还笑了场。轮到袁栀时,她顿了顿,答道:“因为一个人。”

林楷从她手中接过可乐话筒也道:“因为一个人。”

听起来这么有故事的答案,自然不会被轻易放过,大家纷纷逼问两人那个人是谁。

林楷只好坦白:“是我们的爸爸,他们都是登山运动员。”

许多人大失所望,他们以为林楷和袁栀是一对情侣,都带着八卦心理准备听“那个人是TA”的情话和背后故事。哪知道真相这么一本正经。

由于第二天要凌晨四点半起来看日出,大家没有闹到很晚,吃饱喝足后就早早进帐篷睡觉了。

袁栀从没在山顶看过日出,有些兴奋,竖日四点不到就醒了,一听到施原催起床的喊声,就迫不及待地钻出了帐篷。

初秋四点半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就像一块积满了灰尘的玻璃。只有远远的地平线透着一抹淡淡的红。

施原带着所有人来到千宵山山顶的最佳观日地点,他们席地而坐,静静等待。

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变亮,地平线的淡红则越来越深,如同着了火般,很快,太阳露出了一角,起初缓缓上升,最后猛地跃上地平线,金光闪闪。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人不置身其中难以体会,那真的是一幅美到极致的画面。

“早安,袁栀。”林楷侧头望向坐在身旁的女孩,他的眼睛映着初升的阳光,熠熠生辉,“我很高兴,我们能够重逢并一起看这么美的日出。”

“真的吗?”袁栀不由攥紧了手,鼓起勇气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后来都不来霖县了?”

“我妈妈再婚了,我觉得她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便不愿再让她带我去祭奠爸爸,再大些,能够自己去了,可我想等到那一天再去见他。”林楷目光深邃,淡淡道。

“哪一天?”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5

见面会结束回到学校,袁栀才知道她所在的艺术设计学院和林楷所在的计算机学院恰好位于C大的最南和最北,若是不约好,在校园里碰见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好在,登山社的社员每天晚上都要到操场上进行体能集训,周末还会去学校附近的未湖公园攀人工岩壁和抱石墙,他们见面的频率十分之高。她用不着穿越大半个学校特意去北区食堂吃饭等偶遇,或者想方设法弄到林楷的课程表假装感兴趣地去旁听他的课。

是的,袁栀喜欢林楷,在他们重逢那一天,急促的心跳便让她明白了年少那些年的在意和执著背后的真正原因。

只是,那时惴惴不安怀揣着隐秘心事的袁栀还想不到,她会在大一的寒假和林楷在一起。

这件事说起来,袁栀的闺蜜宋晓功不可没,虽然前者对此一直心情复杂。

期末考试结束后,登山社组织社员前往B城进行半个月的攀冰训练。攀冰是登山运动的基本技能之一。攀登者穿戴头盔、登山服、防水保暖手套、装有冰爪的登山靴,借助冰镐,拧入冰锥固定安全绳做保护,贴着冰壁向上爬。

而B城的天云峡每年从十二月中旬起,瀑布都会结成冰壁,形成天然的攀冰场地。

训练第一天,早上九点半,他们到达了峡谷内高35米的莲花瀑布脚下。施原和几个资深老社员带着新社员留下,其他人继续前往深处的百米瀑布。

新社员被分为两批轮流攀冰,方便施原等人观看指导。袁栀的批次先于林楷,就把背包和手机交由他保管。

半个小时后,袁栀下到地面,就听见林楷的喊她:“袁栀,你有电话,响了好多回了,可能有急事。”

她跑过去,看见来电显示为闺蜜宋晓,连忙去点接听,包裹在厚手套里的手十分笨拙,接通电话时还顺带开了免提。

“小栀子,怎么才接电话啊?是不是你心爱的林楷攀冰的姿势太帅,看呆了?”宋晓的大嗓门夹持免提,周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正在整理装备的十几个社友吃惊地望过来。

袁栀的脸瞬间红地像要滴出血,压根不敢去看面前林楷的表情。她想挂断电话,又觉得这么做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时手足无措。

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的宋晓接着道:“听说天云峡的冰瀑特别美,跟童话世界似的,记得拍几张照片传给我啊!对了,据说美景使人心情愉悦,告白的成功率会大增,想不想试试?”

袁栀只想原地消失。

就在她窘迫难当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拿走了如烫手山芋般的手机。

林楷回复宋晓道:“我倒是觉得,告白这件事还是我来更好一些。”

柠雪
柠雪  作家

逾山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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