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蓦地没了声响,袁栀目瞪口呆,而周围原本静默的空气爆炸了……
林楷和袁栀在一起后,充分诠释了“励志情侣”一词。两人作为之前就有基础的新社员,训练仍然非常刻苦,在大一和大二的暑假跟老社员组队登上了山西的五台山、四川的半脊峰。他们也将兴趣和学习平衡得很好,还参加竞赛拿了不少奖。
大三那年,林楷成了登山社的副社长,袁栀则任野外活动组织处的负责干事。他们都决定考研,不上课不训练时,便双双泡在图书馆发愤图强。林楷的成绩很好,因此成了袁栀的私人补习老师。
这一天,几个新社员在训练场闹矛盾了,施原发微信叫了林楷一起去处理。
彼时,袁栀在做一张英语卷子,没过多久就被一道题难住了,正忧愁没了辅导的人,抬头发现林楷的英语书里夹着一本黑皮笔记本,心想学霸的笔记里肯定能找到相关知识点,便伸手抽了出来。
她翻开笔记本,微微一怔,一直往后翻到空白页,合上本子放回了原处。
袁栀近来心情不佳,忙碌的林楷并没有察觉,而相爱相杀十几年的宋晓在电话里一听她的声音便明了了。
“在愁啥呢?小栀子。”
袁栀深深地叹了口气:“宋小晓,我怕有一天会失去林楷。”
宋晓发出杠铃般的笑声,道:“谁也拐不走你家林楷,除了你,他对哪个女生都冷着一张脸,有爱慕者也早被吓跑了。坠入爱河的人哪,收起那颗爱胡思乱想的心吧!”
袁栀被气笑了,笼罩在心上的那朵阴云却消散不去。
6
距离C大一百周年校庆还有四个月时,施原把林楷等十五个社里登山技能出色的男生女生叫去自习室开会。
他想要和他们组建一支登山队,再攻下一座有挑战性的雪山,将祝贺语横联高高插上山顶,为C大的百年诞辰送上一份特殊的礼物。
“除了登山社已经成功登顶的十三座雪山,你们有任何想攀登的雪山,都可以把理由、路线、详细规划写成书面报告下周六前交给我。我会仔细考虑的。”施原说,面对登山,他总是正经地像变了一个人。
会议结束已是中午,林楷去美术教室接袁栀下课,兴致勃勃地跟她分享了这个消息。
去食堂的路上,袁栀心不在焉踢到一块凸起的地砖,摔破了膝盖,林楷扶她到医务室时,校医已经下班了,他就刷校园卡自取了消毒水和纱布。
袁栀坐在板凳上,林楷在她面前蹲下身,仔细地用棉签擦净伤口里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涂上消毒水。
袁栀垂眸看着,突然红了眼眶,拉拉他的袖口道:“林楷,你不要写攀登格瓦里雪山的报告给社长好不好?”
林楷裹纱布的手猛地一顿。
“我看过那本笔记本了,你收集了格瓦里雪山的各项数据和三十年来每一支登山队攀登它时的详细情况报道……你曾经说的等到那一天再去见爸爸,就是你攀登格瓦里雪山那一天对不对?”
“是。”伤口包扎好了,林楷站起身来缓缓答道。
袁栀急切地看着他:“不要去,林楷!你很清楚不是吗?瓦格里雪山的地形和纬度特殊,攀登难度太高也太危险,从来就没有人成功过,很多登山队甚至宣布永远放弃它了!”
林楷轻轻握住袁栀的肩膀,弯下腰与她平视,道:“栀,你知道的,没有一个登山人会因为艰险而放弃挑战一座雪山。而且,你应该最能感同身受,格瓦里雪山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是我爸爸最后一个梦想,我想要替他完成。校庆是一次好机会,我必须抓住。”
“可是……”
林楷伸手揉乱袁栀的长发,温声软语道:“傻瓜,我的队长是去年被授予国家一级登山运动员的施原,一半队友都有过7000米以上的高山经验。你担心什么呢?”
袁栀没能说服林楷,之后的事态就像是倒塌的多诺米骨牌一般,无法阻止地向她所不愿的结局发展,一座从未有人登顶的雪山自然更能激发斗志与兴趣,施原征求其他队员的意见后,最终选定了格瓦里雪山。
林楷兴奋不已,袁栀在忧心之余申请加入了后勤保障队,选择陪他踏上征程。经过三个多月紧张的筹备和高强度的训练,他们出发前往霖县。
格瓦里雪山山脚仍是袁栀记忆中的模样,其实这里风景十分秀丽,只是她每次来都无心欣赏。
登山队和后勤保障队一起在山脚搭起一个大帐篷做大本营。午后一点钟,登山队准备向山顶进发。
分别时,林楷把几次欲言又止的袁栀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语道:“别担心,等我回来。”
袁栀轻轻地点点头,一路目送他离开。
三天后,登山队顺利来到格瓦里雪山海拔3500米处。六天后,他们接近主峰侧面的大冰壁,达到了5610米的高度。消息传到大本营,每个人都欢呼雀跃,因为这是历年登山队从未到达过的高度,登顶不再缥缈了!
“栀,我就要完成爸爸的梦想了。”对讲机那端传来林楷满是喜悦的声音。
“我等你凯旋归来。”袁栀笑了。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天晚上,后勤保障队收到当地气象台的消息,预计未来两天霖县将会有一场大暴风雪。他们赶紧联系登山队说明情况,施原思考良久,做出了明天一早全队下撤回大本营的决定。
7
谁也没有想到林楷会单独行动,他一向都是沉着稳重的。
竖日清晨,登山队的队员一睁眼便不见林楷的踪影,他的登山包、冰镐也一同消失了,对讲机始终联系不上。
袁栀知道这件事后,心急如焚地用对讲机一遍遍呼叫林楷。
上午九点,林楷终于有了回应。
“栀,我现在在格瓦里雪山主峰的一个岩台上,距离山顶只有300米了。”
“林楷,不要继续了,你快回来吧!暴风雪就要来了!”袁栀着急地大叫。
“傻瓜,暴风雪只是预测,格瓦里雪山气候变幻莫测,不一定会发生的。”呼呼的山风吹着,林楷的轻笑听起来有些遥远。
“不,不,回来,你快回来吧……林楷……”袁栀使劲摇着头,眼泪簌簌落下。
“栀,我努力了那么多年,现在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不能放弃。”
不等袁栀再说,对讲机就没了声响。
另一边,施原同样劝说林楷失败。他看着乌云集聚的的天空,听着愈渐增大的山风,只能带着其他队员先下撤。他们丢弃了大量物品,只用一天时间撤回了大本营。
之后,林楷再没了音讯,无论袁栀和其他人怎么疯狂呼叫。不好的预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等到第二天中午,无计可施的他们紧急求助当地登山协会。由于刮着大风,下着雪粒子,救援队无法进入山中,协会指挥部就派了一架侦察机去了解情况,发现格瓦里雪山的主峰路线上发生了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