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粉快用光了,李静拉着妹妹走进路边便利店。
“不可能,我妹妹那么大活人,你们看不到吗?一定是你们把她藏起来的,你们是黑店。”
“怎么了,有问题吗?”
“只有罗辑、韦德这样的狠角色,敢于把母亲卖给妓院的无耻之徒,才能拯救人类。”
“怎么会呢,就算你一辈子赖在我身边,我也会养你的。”
“我没病,就是不想你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
15秒后,脸上的绯红和身体的骚动褪去。李静穿上衣服:“我要回去照顾妹妹。”
李静说:“我还是觉着害怕。”
“姐,我是胡媛。”
她永远在忙,忙着开会,忙着应酬,忙着与人撕逼,忙着约会和分手。
公司里来了几个警察。李静看了一眼,觉着奇怪。更奇怪的是,那几个警察竟然是来找她的。
狱警查阅了近10年的犯人记录,没有胡媛的服刑记录。只有一个叫胡园园的犯人,从五年前羁押至今。
李静听从胡媛建议,离开那家公司,彻底了断与上司的关系。父母的遗产加上个人积蓄,足够李静享受三四年自由生活。
李静坐高铁去了大西北,一张票,两个人。领略昆仑山的壮阔,享受天与地的静美。
“丁大夫你好。我不是疯子,在我陈述病情后,请你不要误解成一个女疯子的臆想。”
“你不能走。”李静惊叫起来。
“姐,咱们女人要想在社会立足,就要胆子放大些,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有些臭男人就是蹬鼻子上脸,老虎不发威,他们还以为你是HelloKitty。”
李静喜欢肘子却担心身材,借胡媛之口大快朵颐;
……
“那是天太热了。”
7
旧书籍,旧报纸,旧相册,旧日记——等等,李静记着父亲的日记按年份摆放在书架上,怎么这里还有一本,为什么没有归纳一起?
李静进入胡媛的房间,新床单依旧平展,落了一层薄灰,没有睡人痕迹。衣柜里没有胡媛的衣服鞋袜,空空落落。
竟然也叫胡媛?
人可以控制显性意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只能压抑,无法消退。
在很多个夜不归宿的晚上,李静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在不同的酒店,做同样的事情。
老头子淫邪的笑着,露出一嘴的黑牙。“小姑娘,路又不是你家修,你走得,为啥子我走不得?”
胡媛说,后来那个歌手被唱片公司看中,过度的商业包装和炒作,做出的音乐也失去了原始的粗犷和感染力。出了几张专辑,反响平平,泯然众人矣。
胡媛把李静揽在怀里,像老母亲拥揽任性的女儿。“姐,别怕。合则聚,不和离。现代社会对女性宽容,你有钱有房,又有一技之长,离开男人照样活出精彩。”
“小姑娘,你三围多少呀,D罩杯F罩杯?”
“姐,我要走了。”
晚饭后,胡媛拉着李静的手出去散步。李静问她以后的打算,胡媛说不知道,也不想以后。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我一跳。以后不准吓我了。真把你丢了怎么向我们的父亲交代?”
李静问胡媛:“咱们去玩一圈吧,从学校到职场,没有一天不烦心的。”
胡媛看着电视,说:“姐,他爱你吗?”
某天晚上,丈夫呼呼大睡。李静看了几页书也打算入睡。这时手机响了,李静接过电话,走出卧室。
餐桌上摆着三四个小菜,胡媛戴着围裙,正在盛汤。
“你最近很不正常,很多人向我反映,你经常一人自言自语。包括刚才,你对警察说‘为何就我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用意,但我也有感觉,你的精神很不好,时常处于恍惚状态。最明显的是那次,我们在酒店,你接到电话,说你妹妹病了。”
铺新床单的时候,李静问:“上次我探监的时候,你态度那么恶劣,怎么想起主动找我了?”
胡媛关掉电视,大摇大摆在李静面前走过:“你把人家当男友,人家却把你当炮友。醒醒吧傻女人,别再痴迷不悟。”
李静没有告诉胡媛的是,对方不光有钱,还有老婆。
第二天,李静请了假,去了城郊,第一次见到胡媛的女子监狱。
李静看看四周,摇头。“她一般不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最近大热,买来拜读一下,否则和同事们聊天都插不上嘴了。”
李静问医生该怎么治疗。
向小区保安抛媚眼,施温柔,令小保安想入非非之际,立刻冷若冰霜;
胡媛爱吃肘子,夺过来大快朵颐。其实李静也喜欢吃肘子,可是担心身材,15岁后再也不知肘味。
吃完黄瓜,李静来到地下室。父亲生性整洁,归纳物品井井有条。住院前自知有去无回,把自己所有东西整理在一个瓦楞箱里。
虽然李静殴打了老头,但老头过错在先,公安机关不予立案。这次来只是做个笔录,履行手续。
上司把李静当做发泄的工具,胡媛装病让她离开……
“随你怎么说,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而且我就叫胡媛。”
李静从身边掠过,女孩从身后拍拍她后背:“喂,不认识我了?”
“姐,你干嘛呢?”胡媛突然站在李静面前。面带微笑。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珠里,李静看到自己恐惧的脸……
6
李静性格软弱,胡媛鼓励她:前进,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
上司问怎么了。李静说我妹生病了。
人渣老头报案了。案发现场虽然没有监控探头,却有一辆停在路边的高级跑车。在车主安装的防盗系统里,清楚的拍下了整个殴打过程过程。
李静用最快速度赶回家。开门后看到,病重的胡媛吃着苹果看偶像剧。
“那我呢?”
再一次面对胡媛,李静平静许多,更多的是坦然。
李静回头看去,胡媛如怒目金刚一般,正拿着板砖拍老头脑袋:“去你妈的尊老爱幼,去你妈的飘飘欲仙。我今天就让你尝一尝成仙的滋味。”
9
2
女孩看看身边的狱警,努力的嘴角上翘,勉强露出微笑的动作。“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你来做什么?”
“谢谢你,帮我认清自己。”
“人救上来了?”
“姐,每个人都要成长。只有割舍过去,才能迎接未来。流年笑掷,未来可期。
胡媛伸手找纸巾:“你放心,咱们在一个小街道动的手,我特意观察了,没有发现监控。何况那种人心虚得很,不敢报警。”
其实李静也是欲火中烧,被情欲折磨得面色绯红。“别说了,让我考虑15秒。”
胡媛说,自己初中毕业在餐馆打工,厨艺就是那时候锻炼的。
“可是我害怕。一想到结婚生子,我就焦虑。”
“咋了姐,那个男人欺负你了?”
“看不出来,我挺佩服你。”
“你不是在监狱吗,怎么出来了?不会越狱吧?”
“姐,胆子放大些,这种人渣就是应该教训一些。别怕,出了事有我抗。”
每个人都有显性意识和潜意识。就像一座巨大的冰山,如善良、正义、慈爱,这些公认的社会信念组成我们的显性意识,如冰山一角显露在海平面之上。而在海平面之下,是个没有阳光的黑暗森林。嫉妒、中伤、愤恨、不满,那些为世人所不容的性格缺陷,组成了我们的潜意识。
《搏击俱乐部》里的布拉德皮特真帅。
李静被人渣老头骚扰,胡媛挺身而出;
李静和上司在一家小众的餐馆用晚餐,为的是不碰到熟人或同事。像往常一样,用李静的身份证办好入住手续,两个欲火中烧的人走进房间。
李静问胡媛有没有男朋友,胡媛说有。
李静说,不管怎么说,先找份工作融入社会。
“好的,姐。”
李静货比三家各种品牌,等她挑选好准备结账时,发现胡媛不在身边。便利店并不大,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父亲不可能出轨,更不可能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姐,工作累了吧,还有一个鱼头没好,你先等会。”
李静看着胡媛,有妹妹感觉真好。身边有了依靠,生活就不觉孤单。
李静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声喊叫,引来工作人员。李静左顾右盼,焦急万分:“我妹妹找不到,跟我一起来的。”
“姐,不用谢。”
通过胡媛,李静满足了内心深层次愿望,焦虑和紧张大幅度缓解。
第一段婚姻里,那个叫胡媛的女孩已经死去。
“其实那天我做了手脚,担心无关的电话打来坏了兴致,趁你洗澡的时候把你手机开启飞行模式。所以你不可能接到任何人打来的电话,除非你不想和我共度良宵。”
丁医生向李静分析胡媛出现的原因。
那天坐公交,人很多,拥挤的车厢里比肩接踵。李静站在车尾,感觉身后异样,回头看去,一个老头子紧贴着自己,借着车身颠簸,在自己臀部蹭来蹭去。
“姐,我不喜欢程心,就是人类选择圣母,水滴才毫不犹豫的攻击人类,因为三体人知道,程心没有勇气摁下那个按钮,将地球与三体世界同归于尽。
“胡媛我告诉你,我不想去。我不喜欢落魄不得志的艺术家。”
父亲睁着大眼看着李静。她不得不答应。
这是李静多年养成的习惯。给自己短暂却安静的时间,处理最紧急事情。
“约会怎么样?”
《美丽心灵》里女主角长期守活寡,真可怜。
李静把箱子从柜顶搬下,吹去上面的浮尘。就着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一件件翻看父亲留下的遗物。
李静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有一个私生女。
“废话,我们在一起两年了。如果不爱我,会给我买名牌包包,给我升职加薪,包容我工作上的失误。”
“我找了法师收服你。”
回到城市半年后,李静果然接到画家的邀请。犹豫不决时,久违的胡媛又出现了。
“那个人落魄却不失礼貌,不是那种流氓艺术家。去一下有什么关系。”
警察请李静不要害怕。这个老头年轻时沾花惹草,曾经以猥亵妇女坐过牢。
“看完了,也明白了。胡媛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李静想喊,碍于脸皮薄,对方又是老人,万一倒地不起,反而讹诈自己。
那天,上司悄悄告诉李静,老婆出差了,下班后坐2路公交车国宾馆路口下车,我等你。
“姐,你脸红了。”
“姐,我忘带钥匙了,你去哪了,等你好久。”
“不是不是,警察同志你误会了。我是说我一个弱女子真是逼急了,所以才打了老头。”
李静第二个没想到的是,她与这个妹妹第一次相见,是在女子监狱探监室。
胡媛从背后揽住李静的细腰,脑袋搭在她的肩膀,像一个刁蛮的小女孩依偎在母亲身旁:“你我都没有了亲人,我不找你找谁?而且咱爸可是有遗言在先,这套房子我也有居住权的。”
“普通朋友见面,吃吃喝喝,还能怎么样。”
李静穿上婚纱,做了落魄画家的新娘。
11
胡媛把《三体》里韦德的台词挂在嘴边——
“坐过牢怎么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混成铜锣湾老大,照样是我妹妹。走,回家。”
“那个叫胡媛的女孩一周岁就死了。”
“姐,别矫情了,那里就是一群伪小资吹嘘出来的精神家园。无非天更蓝水更清,你又不懂藏传佛教,有什么意思。”
李静拿着旧相册和旧日记上了楼,一页一页翻看着父亲的日记。看得出,这是父亲最早的一本日记,写于1978年1月。
胡媛告诉她,我生病了,快死了,你快回来。
“小姑娘,我一个月退休工资三千五,你看够不够来一次的?我保证让你飘飘欲仙——靠,你怎么打人呐,我是老人,懂不懂尊老爱幼?”
“姐,至少他还可以到中学教美术,广场为人画素描,你们不会流落街头。只要品行端正,对爱情专一,我觉着他就值得托付终身。”
18岁那年特别叛逆,跟随一个流浪歌手在青海高原采风。有钱就前行,没钱就沿途打工。途径特别荒凉地段,天当床地当被,生一堆篝火,和一群驴友跳舞,聊天。
李静突然想起什么,在书架找出父亲日记,尤其是自己出生后三年的日记。不出所料,那时候父亲根本没有出差,一直在本市工作。而且与母亲琴瑟和谐,字里行间流露出生活的美满与幸福。
4
李静本来选了纯白连衣裙,最后一刻还是听从胡媛建议,穿了那件红格子衬衫。
医生还告诉李静,正因为巨大的焦虑和孤独无处排解,触发身体的保护机制,才将潜意识的欲望具象为人。你不要把她看作负面东西,其实她还有正面作用。
李静抱着手机嚎啕大哭。丈夫惊醒,跑出来问道:“你怎么了?和谁打电话?”
出了车厢,李静依旧步履匆匆。一个女孩坐在候车长椅上看着她。
胡媛不无惋惜的说,又是一个被商业文明湮灭的艺术天才。
李静拖不起,她要去办理公事,下班前必须赶回公司复命。
李静不敢回家观影,找了一家有无线网络的咖啡厅,特意选了人多稠密的座位。
丁医生告诉李静,你可以骗别人,唯独骗不了自己。胡媛就是最真实的你。
在胡媛鼓动下,李静做了许多过去不敢做得坏事。
李静走进道观,找了一个道法根深的老道。她告诉老道,自己被妖魔缠身,请法师降妖除魔。
“姐,再见!”
在这个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森林,李静步履匆匆。
可是地铁里,无意中听到一个手机报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助和孤寂,于是“胡媛”冲破监狱的桎梏,刑满释放。
自从父亲过世,李静把家当做旅馆,杂乱无章占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走一步都会激起阵阵灰尘。
“哎呀姐,别费劲了。你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大好青年,怎么也信奉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母亲过世早,李静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弥留之际,嘴里含含糊糊的念着“胡媛”的名字,并且说这是自己的女儿。巨大的丧父之痛和孤独感使得李静幻想出一个妹妹,并将她具象化。
不用开灯。他们习惯在黑暗中摸索,感知对方的呼吸,体温,连同散发的欲望,空气都有了情色的味道。
5
李静很快上了另一辆公交。不出所料,老头子也跟着上去,故技重施贴着李静。
李静失魂落魄的走进心理医院,约见丁医生。
“呸呸呸,咱,咱俩还要值夜班,你可吓我。”
“准确的说,是你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滚滚滚,把我想象成花痴了。”
半小时后,一顿简单却精致的晚饭摆在餐桌上。
丁医生告诉李静,你比别人幸运。你可以直面自己的潜意识,了解自己最深处的欲望。
“就你扫兴,你说去哪里?”
“他向我求婚了。”
李静又找了几个和尚法师之类,可是没有任何效果。胡媛依旧出现在身边,嘻嘻哈哈,像个顽皮的小鬼,调戏着李静。
“我出狱了,昨天出来的。”
韶华易逝的忧伤,笼罩在高仿的名牌包包和阿玛尼职业套裙上。胡媛就是在那一天走进李静的生活。
“视频显示就你一个人,报案的老头也说就你一个人打得他,怎么,难道你还有同伙?”
晚饭李静提议出去吃,或者叫外卖。胡媛说我来露一手吧。
……
这个孩子随母姓,叫胡媛!
“你什么意思?”
手机响了,不是胡媛打来,是父亲以前的同事。父亲生前工作的企业要办荣誉室,问有没有留下老照片之类东西。李静答应找找看,也许有。
李静想保持房间整洁,胡媛就是家务小能手;
李静问警察:“怎么只有我一个人?”
3
李静害怕胡媛。这个妹妹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突然出现,有时候又了无生息。有时候乖巧的像自己女儿,有时候阴险的如腹黑女王。
“姐,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顶着圣母的光环,温暖泽被世人。而我感觉自己很像章北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践踏法律和道德。”
……
8
“哦,那我们谢谢她。”
在这本日记里,李静第一次知道,父亲娶母亲之前有过一段短暂婚姻,维持了三年——怪不得父亲要把这本日记簿尘封在地下室。
倒是门岗的警卫还记着李静。她上次来围着监狱转了好几圈,问她干什么也不说,后来没进去就走了;
啪,又是一板砖,正拍在老头鼻梁上。一股热血从鼻孔流出,老头用手一抹一擦,顿时成了红脸关公。
……
“我是来告诉你,我们的父亲上月去世了。和你一样,我的母亲也已经去世,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而我,也是你唯一的亲人。”
送走了警察,上司把李静叫进办公室,拉上百叶窗。
胡媛提着简单的行李,跟着李静来到家。
李静气嘟嘟的坐在椅子上,怒视胡媛。“你是成年人了,为什么无缘无故耍小孩子脾气。气死我了。”
“胡媛出来,我有事商量。”
“去西藏吧,山高水阔,荒无人烟。”
李静喜欢美食,所以胡媛有很高厨艺;
“你骗人,他是爱我的才华,他是真心喜欢我……”
“那个画家太落魄了,我担心他一事无成。”
而普通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圣母式人物,为人类的命运一次次奔走疾呼,舍弃了优越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渴望圣母拯救自己。”
“我是你妹妹胡媛。”
那天她在地铁上听到一个老头手机报时:现在时间,2020年7月24日星期五,晚上18:24分。她才猛然惊醒,我32了,TMD我今年已经32周岁了。
整个过程只有打人的李静,挨打的老头。
“好事啊,这么优秀的男人还等什么,扑上去,抓紧他,别让其他女流氓抢走。”
……
在乞丐的破碗里放十元钞票,其实只是酒店黄色小广告;
“我不想去。”
“呸,那个男人不是我父亲,你也不是我的亲人。我们之间没关系。”
李静卸下伪装的亲切,露出冷漠的真容:“坦率说,如果不是答应我们——我——的父亲,我也不想和一个女犯人有什么纠葛。既然这样,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后会无期。”
后来又去了秦岭,大兴安岭,小兴安岭,武夷山,都是人迹罕至,少人问津的绝美之地。
“姐,你喜欢程心吗?”
“你开玩笑吧,这个时候回去?”上司恼羞成怒,赤裸着身体抗议。
“你胡说,他是喜欢我,我们之间不是肉体关系,我们之间有感情。”李静真的愤怒了,上去就要掐胡媛脖子,被胡媛轻松躲开。
“姐,那不是爱,他是馋你的身子。”
老道念念有词,围着李静转圈,撒一些味道很重的“圣水”,呛得李静鼻子发痒。
“胡媛,姐求求你别走。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10
李静本以为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碰到渣男。
“不可能。胡媛说她和一个流浪歌手在青海高原采风,天当床地当被,围着篝火跳舞聊天。我从小生长在城市,怎么渴望那种生活?”
言外之意,父亲希望李静多方照顾这个没见过面的妹妹。必要时候允许她住在这套房子里。
李静问,后来呢?
听完李静讲述,医生探过头,悄悄问道:“现在你能看到她吗?”
“余生请过关照。”
在社交平台注册小号勾引男人,然后放他们鸽子;
李静站在心理医院门口,踌躇再三,走了进去。
胡媛问:“姐,你以后不会不管我吧?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前进!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
李静闻着饭菜的香味,重温家的温馨与甜蜜。
“没有,看着他在水里大呼救命,我心里哈哈大笑。你不是强势吗,你不是有背景吗,你不是黑白通吃吗,这下像个可怜虫求我饶他一命。怎么可能?”
李静一阵恶心,向前走了几步。没想到老头子趁着上车下车的人流,竟然也跟着过来。
“影片看完了?”
胡媛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李静想做而不敢做,心里清楚却宁愿糊涂的事情。而且从便利店事件来看,胡媛担负着另一使命,她满足了李静潜意识里想做母亲的愿望。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情深义重之时,李静拿起手机,是胡媛打来的电话。
李静回来,胡媛等候多时。
工作人员说:“对不起女士,我记得您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同伴。”
每晚临睡前,李静习惯在床上看会书。胡媛敲门进来,看看封面,《三体》。
李静下车,老头也下车;李静上车,老头子也上车。故意晃着手里的公交卡:“老子这是老年卡,随便坐,不花钱。而且我有的是时间。”
有一次,入戏太深的李静竟然说:“大王饶命,小女子从了你便是。”上司笑瘫在李静肚子上,那一晚两人保持了纯友谊。
李静告诉妹妹,她也有男友,现任的。是她上司,英俊潇洒多金。没人的时候叫她“小妖孽”。
医生笑了笑:“在我们这里没有疯子,只有心理不健康的患者。现代人压力大,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隐疾,只是多与少,轻与重差距。”
没有胡媛。
李静向胡媛解释,“太忙了”“一个人住没什么可收拾的”。
“我把一个男人推到湖里——他多次语言挑逗我,有时候还动手动脚。”
李静拥抱着丈夫,仰望天际的星空。
李静疲惫的回到家。胡媛又没在,不知到哪里疯去了。李静不想吃晚饭,嚼根黄瓜看电视。
李静感到瑟瑟发抖。
12
“小姑娘,当年我可是有名的‘一夜十三郎’。刚结婚头一个月,我媳妇都是扶着墙走路。”
“姐,废什么话,赶紧跑吧!”
案发过程只有两三分钟,李静看到,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拿着板砖,如怒目金刚,向老头的鼻梁狠狠砸去。
“胡媛,你怎么在这儿?”
那这个胡媛是什么谁?
李静被逗笑了。“那我以后遇到这种渣男,一定找你帮忙。”
婚后的一个月,画家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画廊,生活清苦却有滋有味。浸淫在艺术世界,李静的心灵得到慰藉和净化,与过去的生活渐行渐远。
李静回头,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女孩。“你是……”
“姐,我在外面呐,你快点。”胡媛在外面向她招手。
在旅游的日子里,胡媛极少出现。没有都市生活的虚伪做作,没有职场尔虞我诈的生存法则,李静过得真实而自在。
“哎呀你别管了。我要赶紧回去。”
“姐,你别忘了,我可是坐过牢的人。”
而另一方面,胡媛的直言口快又令李静害怕。她怂恿李静去争去抢,为自己的正当权益去拼命和不择手段。
在云南大理,李静认识一个落魄画家。与她来自同一城市,失去了艺术灵感,来云南找寻灵魂。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画家说回去找李静喝酒。
“姐,你穿那件红格子衬衫最合适,热情大方不失端庄。”
回到家,胡媛比她还早。等在门口。
“你TMD的混蛋。”李静顺手抄起名牌包包——想了想又换成钥匙——砸了过去。
胡媛转身躲开,继续悠闲的吃苹果,看韩国长腿欧巴。
李静想反驳胡媛,又想不出合适的词汇。
《美丽心灵》和《搏击俱乐部》。
医生说,无药可治。心病还要心来医,只有坦诚接受内心的真实想法,才能一步步摆脱胡媛。
李静吓了一跳,快速的结账,拉起妹妹的手。
“凡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都值得一去。见识最凛冽的风,认识最粗犷的人,才是旅游的真谛。”
第二天下班回家,李静发现屋子里变得干干净净,如宾馆一般整洁。
李静是独生女,宽慰父亲不必着急。
父亲去世后,李静的一日三餐几乎都交给了外卖和餐馆,久违的家常小菜拉近了她与胡媛的关系。
“你怎么出现在电话里?”
“姐,我是胡媛。”
“神经病。你和那两个警察都是神经病。”
“我是说他爱不爱你?”
父亲弥留时,主动提出把名下财产过继到李静名下,主要是一套房产,虽说面积不大,在这个一线城市也是价值百万了。
“可是你别忘了,人类不感谢罗辑。”
警察把跑车监控拍下的视频让李静观看。本来李静不想回忆痛苦往事,可是只看了一眼,眼睛就死死盯着屏幕。
李静调取了便利店监控,只有自己一个进出,即使胡媛在门外喊她,也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李静拿起听筒:“你好,你是胡媛吗?你母亲叫张宏梅,于去年去世。”
“谢谢你,胡媛。”
虽然条件艰苦,却是有生以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姐,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你的焦虑、紧张和孤独,已经被画家丈夫完全治愈。即使以后碰到各种困难,你的画家丈夫也会挺身而出,他完全胜任我的角色。”
大夫说,我推荐两部电影,各大视频平台都有资源。等你看完后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向你分析胡媛出现的原因。
李静调取通话记录,根本没有与胡媛的通话。而且李静突然想起,胡媛似乎没有手机;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好的,姐。”
李静离开后,便利店工作人员查询了监控视频,对身边同事说:“奇怪了,明明是她一个人来的,为什么非说两个人呢?闹鬼了不成?”
但是,李静内心深处希望自己是个坚强的女人,所以在一开始,她拒绝胡媛的出现,把“她”关在女子监狱,与自己的生活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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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也不信,可是你明明站在我面前,别人就是看不到,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除了相信鬼神,还能信什么?”
然而父亲还有后话,他告诉李静,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出生在虚阳市,那时候单位在虚阳有分公司,我长期驻守,一来二去和一个当地女人有了孩子。她比你小两岁。虽然房子在你名下,我希望你容留这个没见过面的妹妹。
胡媛回忆着往事,心里有热,眼里有光。李静羡慕胡媛,羡慕她敢想敢干,羡慕她来去自由,羡慕她游戏人间的洒脱,羡慕她敢爱敢恨的性格。
“这就是你坐牢的原因吧。你来这些天了,一直不好意思过问,你是怎么坐牢的?”
李静想起来,初中时喜欢过一个西域歌手,第一张专辑里苍凉与粗犷的嗓音深深感染了少女心。可惜从第二章专辑始,多了精美的商业包装和炫音伴奏,唯独少了原始的美感和律动。
老头摸准了李静的软肋,下车后不仅跟在身后,而且口吐秽语,为老不尊。
医生的话安抚了李静。她把胡媛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医生,这个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妹妹。
丁医生说:“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可以回忆一下,童年时崇拜的明星偶像。”
虽然只是无关大雅的恶作剧,却令李静十分上瘾。内心的焦虑和紧张感得到有效缓解。
“姐,你就别自欺欺人了。明明对人家有一丝丝的好感,尤其一些小细节,瞬间让你少女心爆棚。是不是?”
李静无力地倚靠沙发上,像一只开膛破肚的玩偶小熊,露出一团团黑心棉的本质,被主人遗弃在大街上。
这段婚姻之所以走向破裂,是因为这段婚姻的结晶——他们的女儿,在一周岁时意外身亡。
“嫁给他吧,姐,相信我,相信自己。”
“妖孽你等着,我找人收拾你。”
李静只好提前下车。没想到老头子也跟着下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李静回头质问:“你想干嘛?为什么跟着我。”
“姐,你看这种科幻题材的书?”
根本没有胡媛。
“对不起,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真的?”
李静喜欢抛在床上的感觉,凌空的一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她把自己想象成古代的弱女子,成婚当天被土匪抢亲霸占。
“姐干嘛呢,为什么翻我衣柜?”胡媛突然站在身后,吓得李静心惊肉跳。
“你不是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李静问满嘴油腻的胡媛:“你说那个老头会不会报警?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先动手。”
“我妹妹,她祝我们幸福。”
晚上李静回到家,带回一个水晶肘子,作为感谢。
“患者你好,你可以叫我丁医生。请问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
而今晚,上司厉兵秣马。像汤姆戏弄杰瑞一样,挑逗着李静的欲望,双手在她皮肤上游走,却迟迟不予行动。在她耳边用细若游丝的语气,说着露骨情话。
隔着厚厚的玻璃,一个清瘦的短发女孩坐在面前,素面朝天的在狱警面前唯唯诺诺,却难掩桀骜不驯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