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飞草长的季节林染回来见我,我远远见了她就如同我初遇她的情景,遂追念起那日,我甚至仍能记得当时的表情和空气中的味道,我们没有太多寒暄,只是学着她的京片子说道“你丫回来啦!”我给了她一个很长很长的拥抱,没有过多炙烈也感觉不到涩苦,那日她提起没有过多联系我的理由,她说她怕听见我的声音就会狼狈不堪的落荒而回。
后来我交过很多朋友,但是他们都不及林染,多年后我才明白,好的友情如同爱情一般,它会让你沦陷,会让你欣忭,会让你惆怅,会让你耽溺,会让你妒忌,会让你跟随,但绝不会分离,因为林染于我来说,是一直存在的青春。
在很多个无声的夜晚,我问林染她到底想去往何处,她回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城市容不下我偌大的理想”,她说这话时我却有些零星失落感,我比得上他人,但我大抵是比不过她的那些理想。
后来我工作后我们依然隔三差五的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唱歌,当然在我们彼此都被男人伤得满目疮痍时,兜兜转转后依然觉得朋友最好!
林染说她要去流浪。
后来我与她便很自然又觉得有那么些许突兀的成为了朋友,我们互相依赖着,互相羡慕着,这种感觉离爱情两字有些遥远,但就朋友二字又苍白了些,我只好说它渗进了五脏六腑哪里都霸占了一点,它与任何一种感情都不是同等的,它是独立的,它也是安分的。
林染毕业了!她说“小久,我得离开了!”我没有答她且没有挽留她,甚至没敢看她的双眼,任她自顾自的说着,她接着道“小久……人生太短!我想出去瞧一瞧”
在她上大学的那段时光里,我们俩几乎整日厮混在一起,当然我并不是她们学校的学生,那个时候我无所事事虚度着岁月,在没有钱交房租的日子,林染总是有办法把我偷偷带进她的学校,让我能有个窝睡觉,她说“小久,你就在这陪着我,外面太险恶我怕你被哪个男人伤了情!”我听罢咯咯的笑起来。
她问我为何,我说我喜欢你笑的温暖如春,林染的笑就如同三毛笔下的那句“我笑,便面如春花,定是能感动人的,任他是谁”,我一直觉得这句是说来与她的。
她说这话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学校食堂的凳子上,手里拿着牙签剔着牙,我坐在对面抬头看着她“流浪?那种随便到达的远方?”她漫不经心的回我“嗯,远方!”,我是不明白她说的流浪到底为何意,毕竟我认识林染那么久我根本说不上了解她。
林染走了,去了北京,一个拥有梦想的城市,林染刚走时我竟没有歇斯底里般难过,后知后觉我却有些空荡荡的心慌与微痛感,就像点了一颗痣,不痛不痒但却又不敢用手触碰,就像林染,我不能去提及。
直到现在,林染依然在路上,我曾经不曾领悟的远方也许就是她说的仍在耳边的梦想。
她走后的两年内我们的联系从频繁变得越来越少,她交了新的朋友,我看着她们在一起的样子,矫情的想着这里没有我,我想她该是把我忘了,她大多是不记得我的模样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直到那天晚上,我的电话响起,她的声音哽咽沙哑,她说“小久,我有些想你了!”我再也禁不住那些埋藏的段段情绪,在30平米的出租屋里埋头哭出了声。
初见她时她为了挣点生活费正在游乐场里跳着舞,我无所事事的徘徊着,瞥了她一眼,正巧她的眼也撞上了我,后来我再与她提及此事时便告诉她当我们的眼神相合时我已经在描绘着我们的故事了。
一年后,林染发给我一张照片,附带了一行字“小久,马尔代夫可还美?”我又开始咯咯的笑起来,此时我半点也没觉得林染离我多遥不可及。
那些与她相依为命的蹉跎中,她会买好早饭放在我的床头,她会在下课后匆忙跑回来陪我,她会把仅剩的生活费偷偷放进我的口袋留下字条说省点花,她会在他人对我指指点点时撸起袖子打起架来不留情面,完全不顾及那泼妇模样,她说“小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们没有资格评论你!除了我!”我又开始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