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他会带着七万将士大杀四方,然后回来娶我,没想到他却叛国,将七万士兵全部俘入敌营。
我和他从小长到大,岁数略小于他几月,也算是青梅竹马,可说不上般配。
又靠着他那“忠心耿耿”,才策双全,被帝国的王瞧上,当了敌国的新将。
“这姑娘生得好胖。”连年皱着眉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还小声嘟囔。我瞪着他,“还不是你不回来,才让我长胖的!”
“我早就有名字了好不好!你从来都不记过!”这连年,不过是随叔叔外出习武两年,就可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醒了,背后全是汗。披上外衣走到院落坐着。我的院子没有桃树,没有花草。冰冷坚硬的青石板。
“我这里有枣糕,你要不要吃?”我从衣袖里掏出夫人刚交给我的小纸包:“夫人给的。”
鬼知道我当时听到这消息是怎么样的表情,我只记得我那天血不停地往头顶上冒,可心里却冷得发抖。
于是我日日食用两人分的糕点,脸上多长出了一个人的肥肉。
“哈哈,在下不是来通商的,只是因为客人喜欢朱国的一件新奇物什,叫我来带回去而已。”
他们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刹那间十二目相对。
2
从八年前开始,我对竹国的事一向敌对。
但这伙人来路不明,也许不是连年的人。
“语语,嗯……你有名字了?你叫语语?”对面的小屁孩皱着眉看着我,手里攥着柄桃木剑。
夫人为我收拾盘缠的时候塞了我两锭金子,泪珠涟涟,不停念叨:“年儿负了你,年儿负了你,我们全家都负了你。”
待他及冠后不久出征时,被他搂在怀里,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彼此喜欢。
“对,那,商人我和你说啊!啊就这老板娘她……”这桌又开始热闹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不同。
旁边的小二担心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老板娘……”
我成了街上出了名的老姑娘。
“老大不小了,还小将军呢。小二,给客人送盘花生下酒。客官,你要是对这家酒馆有什么好奇的,尽管问这先生,我还有客人要招待,恕不奉陪。”
喝了酒,他就说话个不停:“欸,老板娘,你可知,我身旁这人是谁?”
“自是,我们朱国什么东西都是你们国家想拿就拿的呢。”我挑了一下眉,轻蔑道。
“呸,哪藏着呢,还不出来见我。”
院子里的石桌正对着卧房的屋顶,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房顶上五个手握银剑的黑衣人,其中一个还在往我卧室里吹什么东西。
不久后,朝廷念老将军旧功,没让将军府死人。只是将将军府上下珍宝全部收缴,老将军贬为庶人。
他长到少年,一表人才。我就顺理当了他的贴身侍女,毕竟在他身边我的活是最轻的。
那个商人扭头使了眼色,其中一人捡起我的外衣。他们又围过来要架我走,其中有人还撕了一片衣料正要塞到我嘴里。
却听见除了我的脚步声外,房顶上又传来瓦片滑落的声音。
“敢情先生把我当神仙过目不忘了?别说记住那将军身边的人了,八年了,我连他那倒霉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两年了,这个说书先生频频在我面前提连年,成天老天爷不眷顾的姻缘,冥冥之中必有牵挂的鬼话我真是见怪不怪。
“这是?”
“小二,来壶桂花酿!”坐在靠近账台的那个说书先生,连着来我的酒馆已经两年了。
怎么回事,现在的杀手都这么粗心的吗?人到院子里了都没察觉。
我挣扎着,却感觉后颈着了一道,晕了过去。
小时候夫人把我们俩抱在怀里逗玩,我就抢他的拨浪鼓,夫人总是温和地笑笑,没有斥责。
夜色朦胧,我却靠着那明显的方块脸认出了今日那个来喝酒的竹国商人。
“等等!外衣掉了!我自己走!”外衣滑落,我的心也不禁发慌。
我懊恼地跺了跺脚,想把这乱七八糟的梦踩碎。
上下打量了一眼,相貌平平,倒是一张方方正正的方脸偏显眼。衣服也不见精致,只是带了些沙土,似乎远道而来。
“老板娘,你这是在指,暗指那谁谁吗?”说书人醉的两眼迷蒙,却突然哪里来了劲一下子蹬起来拍桌:“就那!小将军!”
那五个人突然一跃而下把我整个架了起来。
夫人说这些零食是够两个孩子吃的,让我多交些朋友,可我身边的孩子皆是小丫鬟小男仆,哪个敢吃将军夫人的糕点。
他是将军府的嫡子,而我是一个弃女,不知道从哪个国家抢过来当做质子却被抛弃的公主。
说书人咕嘟咕嘟闷了两口酒,嘴里不服气地呢喃:“这人听了老板娘的故事就硬和我找过来了,我还以为……诶唷诶唷,又被老板娘教育了,我自罚,自罚一杯!”
好像不是要杀我,而是想带我去某个地方。
“嗐,我以为是你认识的人呢,什么那将军的副将士兵什么的。欸,我还想再为你们解开误会搭一座鹊桥呢!可惜咯可惜咯!”说书先生把他那自称名家制作的折扇在桌子上敲了又敲。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八年前他抱着我的那个黄昏,心口发疼。
一阵风吹过,桃花瓣像骤雨一样一拥而上。我一边狂塞枣糕一边哭。
老将军和夫人去了江南隐居,而我在将军府的那条街上开了一间酒肆,酒肆的账台里藏着一柄软剑,我想要是那天我见到那个男人再出现在这条街上,我一定扑上去杀了他。
“还不是你不回来!”
我突然不想见他了,当今的他正值壮年,或许身边美人如云,比我温柔贤惠的大有人在……
好你个连年,八年都能把敌对两国通商了,也没见你个人影。
皇上念我太小,没有杀掉,而是将我寄养在将军府中。
寒来暑往,我都趴在账台上盯着将军府府那条仍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从街坊邻里嘴碎的对象变成了苦等将军的可怜女子,渐渐也有不少人来我馆里喝酒了。一等就是八年。
3
看着如同他走的那天晚上的满月,就不禁想,怎么会梦到这个没骨气男人,嘶,丢人。
江湖传闻都说这街上的酒肆,没有一个老板娘是没有故事的,可我不是等不来将军的那一个,而是我的将军叛逃了。
京城偷看他的少女爬满了墙头,投花赠玉,我就抢他收到的金玉珠宝。
理理披帛,转身要走,那人却站起来拱手道。
“在下竹国商人,见过语姑娘。”
也许只是因为他那时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子才会这样对我。
连年确实负了我,可夫人和老将军一直待我如己出,他们没有负我,那天分开时我们在院里的石桌坐了好久,耳朵里都是仆人们收拾东西的声音。
听说此役凶险无比,我想抢走他的佩剑,好让他不能出征,可这次,没有成功。
竹国?连年?不可能,他想见我?
1
“很少见到竹国的客商呢,小女子不常出门,消息不灵通,竟不知道两国通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