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陪我玩一天吗？再怎么说，我也是来渡假的！”
他笑，可表情迅速凝住。
他说：“你要走了，是吗？”
“嗯，明天一早。”我也笑，牵起他的手，仿佛我们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这里的景色很漂亮，大街小巷充斥着水乡的味道。
精致的小吃，诱人的香茶，句句很好听，又句句听不懂的小调；养蚕的婆婆，绣花的姑娘，满街追着鸭鹅的孩子们。
但最美的还是这里的田野，我在其中飞快地奔跑，大声地喊叫：“真美呀！你好吗？”我的声音在田野里间回荡不息。
偶尔，我会被什么绊到，摔在他怀里，他扶住我，很慢才让我离开
“像个小孩一样！你总是这样快乐吗？”他说。
“我想在这里长大的人，应该很快乐。生活是简单的。你说呢？”我说道。
他看着我，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你真的喜欢这里？”他问。
“说不定我真是那女子的转世轮回呢！”我笑。
“可这里这么美，她为什么要离开呢？”我的目光转向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是啊。这里这么美，她又为什么要离开呢？”他的声音意味深长。
我们牵着手，在落日的余辉中走向我住的老屋。
他的手很大很暖。
即使多年后，岁月改变了一切。我仍会记得他紧握我手的感觉。
萍水相逢的一个人，能记住这些已经是不枉相识一场。
而他呢？他会记得我的什么细节呢？
我不想问，也不敢问，这样太使他为难。
对于他，我只是某个人的化身罢了。
“就送到这儿吧！”
我站在门里，他站在门外，旧木门槛横在这儿已有几十个年头，庄严而不可逾越。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恍如隔世。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默默地说着些，希望我能听懂的故事。
这场景，似曾相识。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是昱，我曾是芷。
“你们真想知道这房子的主人和铃铛的故事吗？”看房老头那略微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我们都被惊醒，转过头，死盯着他。
“她是被镇上的人逼走的。”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仇恨和愤怒。
“那孩子命苦呀。从五岁时捡到那只铃铛起，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当年就死了娘。她父亲认为是她命硬克死了娘，就再没对她有过好脸色。
好容易长到十五岁，他爹又因为整日买醉，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只给他剩下这幢老屋。她辍了学，在镇上制茶的小作坊里做工，还父亲因酗酒欠下的债。
全镇人都说她晦气，克死父母。只有我偶尔接济她一下，她心里有苦没处诉，整天就对着那铜铃铛说话。
有一次，我听见她对那铃铛说什么，她要等那个送她铃铛的人来救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为止。
那神情叫人看了害怕，连我也觉得那姑娘身上有些不寻常的气息。
二十四岁了，她仍然没有嫁人，守着老屋，守着铃铛。
唯一能见到她笑的时候，就是镇上的孩子们偶尔会到这房子里来捉迷藏。她总会微笑着摇动挂在窗上的铜铃，为捉的孩子通风报信。
可是那一年里，这群孩子被淹死了一半。
镇上便开始传言，这姑娘是水妖，她的铃铛是招魂铃。流言飞语，越传越盛。还说她夜晚会变成妖形，跳入河中去吃那些被招魂铃招去的孩子。
再也没有孩子去她家了。镇上的人对她避之不及，似乎她真是个怪物。她苦苦哀求，甚至自杀以明志。幸好被我及时救下，而其他人却无动于衷。
最后镇上来了个路过的北方军人，姑娘只得随他远走他乡。可不过半年就有人捎信回来说，她死在了北方。”
老人说话时，眼睛里空然无物。
二十年前一个人的悲惨遭遇，几乎让我潸然泪下。
“那些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我问。
“河里淹死人是常有的事，他们不过是玩得太过火了，游得太远又不太知道这河的脾气，自然被淹死。都是他们父母管教不严。
说起来还不是为了这房子，这地。多少人眼馋呢！可她也不嫁人，便宜不了任何人。于是就造谣生事，以为赶走了姑娘，他们就得逞了。
可没想到还有我这把老骨头。这房子名正言顺地落到我名下。但我为她守着。当初，我对不起她呀！没能留下她。”老人说着说着竟也老泪纵横。
“那铃铛呢？”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