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从前不过用一剂药，把湘灵的生命力渡给了将死的允文，他的命是借来的，如今还命，也只不过需要另一剂药罢了。
湘灵拿着啮灵匕在自己手掌上划出几滴血，与瓶子里猩红的药汁混合，那汁水立刻变得如当初的救命药剂一般清澈透明。
湘灵一缕魂魄而已，如今刚拔开这凶险的匕首，便已经被戾气刺伤，痛到打颤，但她还是义无反顾把刀刃划向自己。
她端起那药剂一饮而尽时，面无表情，漠然中带着一丝冷和狠。
等湘灵休养恢复如常，已经是冬至时分，天上稀疏地落了几片雪花，她终于有气力推开书房那扇厚重的门。
冷冽的空气吹开她的发丝，吹得她微微皱眉眯眼，树枝全无绿意，萧瑟苍茫。她呆呆望着街景，向后轻轻一倚，正靠在我的怀里。
我们站着这街角，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
湘灵背对着我，可我知道她眼里渐渐蓄了泪水。
她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问我：允文，他最后怎么样了。
他当年是侥幸换来的命，如今，你服了他那剂药的反向药，他，也就暴毙而亡了。
湘灵不答话，眼泪却默默掉了下来。
过了半晌，湘灵回头问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她眉眼间满是真诚的困惑。
我反而不知怎么开口。
过了半天才说：你只是做了想做的事情罢了。一向只是如此。只盼你以后不要再后悔。
想了想，我又问她：那你现在，后悔了么？
湘灵身上略微一僵，又渐渐放松下来，我听她说：对不起。
我苦苦一笑：你没有对不起我。
湘灵低声说：我只是，不会再爱了，也无法爱上你。
我黯然，却也明白，湘灵说的是都是实话。
转身再回到书房，我讶然发现，神兆再现，沙漏停，草木定，仿佛时光定格了一瞬。
而我的心，也仿佛漏跳了一秒，胸口发闷，眼眶发涩。原来一前一后两次神兆，是想要告知我这个冥顽之人，得之所爱，又失之千里之外。
此时的湘灵，削瘦的身影已经渐渐没入了漫天的飞雪中，仿佛她也是一片淡淡的雪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