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生园外桂花香

2018-12-16 20:03:05

爱情

其实大家又何尝不是这样:让两人分开的,大多都不是直接的哭诉和难受,反而是被无关的外人挥刀斩断联系,都没有好好谈开就挥手再见。等到成熟了又找不到怦然心动的感觉。

回首的时候都只会摇摇头推说着那时候不懂事。哪有什么不懂事,是你没有爱他爱到死皮赖脸。你只是回忆里感伤,回忆里恩爱。但回忆终究只是回忆啊。

1

“演出就快开始了,你猫在这儿干嘛呢?”阿英语气不耐的夺过陈满手上的桂花糕点,看着陈满一脸的惊恐有些头痛。

“不是,我……”陈满手上一空,抬头愣愣地看着阿英稍微有些恼怒的脸庞,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话才堪堪出口就被硬生生掐断了。

“得,你别找借口了。我这是第几次发现你吃这东西了?你一个唱戏的,整天还不知道忌口。”阿英白了她一眼,拽了张板凳坐在了她旁边。

阿英嘴角沉了沉,片刻之间又敛了刚才恼怒的神色。她也不看陈满,只是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怪师傅严厉,那红三娘毕竟老了,身段儿和腔调也慢慢不如你了。师傅是真想把你捧上这严家班一把手的位置,了了你娘当初临终托孤的心愿。”

“徒儿知错。”陈满微低着脑袋,瞧不清面上的神色,眼神隐在阴影下。

“唉,快些扮上吧。”

随着阿英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昏暗的房里又只剩下陈满一个人。陈满抬头借着梳妆镜前的昏黄灯光,镜子里映的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如花般的可人儿,素脸不施粉黛仍面若桃花,朱唇透着别样的红润。

她轻轻的抚上铜镜中自己青涩的面庞,“娘亲,师傅说我长得像你。你是真的希望我这样吗?”

她难受的从来都不是屡次被师傅夺走的桂花糕。

阿英打陈满能不用人扶就能稳站在地面起,便逼着她练唱戏的基本功。咿咿呀呀的唱腔贯穿了她的童年。

这次,纪家主事儿的过寿请了严家班去唱戏贺寿。因着纪家家大业大,班主对这次演出极为重视。

在陈满收了心正开始妆扮之际,小六惊慌地推门冲了进来。

“姑娘,班主让你替红师傅唱薛湘灵。”

陈满正在勾眼线的手被急停在了半空中,转头发问“怎么会?红师傅呢?”

小六气喘吁吁地抱着戏服,半弯着腰歇气“别说了,半天不见人,怕是赶不上了。”

“师傅知道吗?”

“知道,她和班主正为红师傅没来的事儿在后堂吵着呢。”

“吵什么?”

“姑娘您先扮上吧。这戏马上就开锣了。”

陈满自幼师学青衣,唱这薛湘灵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往日都是红三娘做的正旦,这还是她第一次正旦上台。临危受命的陈满走到小六身前,一手拿着笔一手轻轻扯过小六怀中的戏服。

“帮我勒头吧。”

随着铿锵的声响,陈满轻踩着步子上了戏台。

出乎意料的是,首次登台唱正旦的陈满,最后竟赢得了满堂的喝彩。陈满听着台下掌声不绝于耳愣神的想着,这是不是就是阿娘所期许的?

台下落座的都是些城里的达官显贵,他们一睹台上薛湘灵的风采无不被陈满的唱腔和身段折服。这薛湘灵竟是被她唱的惟妙惟肖。

一下台,阿英和班主就在候着陈满,他们对陈满赞不绝口,说着什么以前是红三娘挡着你的光了。

可是,如果真的想用心去留意又怎么会看不到光亮呢?

陈满淡笑应对了几句便觉得乏了推脱着要回房卸妆。

班主看着陈满渐行渐远的身影思索了一会儿叹息道“陈满好是好,就是不太会说话,不懂斡旋,应酬这等事可如何是好?”

阿英抿嘴一笑眼神里透着精明“她会唱就行,你就等着赚到盆满钵满吧。”

陈满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算盘,走到门前一推开看到里面坐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陌生人,愣了愣,疑惑是自己走错了门。可里边的陈设确是刚刚自己化妆房里的陈设。

房内的人看到她后一瞬站起身子,向她走去。

陈满望着眼前人越来越近急着退了一步。

“你是?”陈满疑惑。

“纪生。”

“我不认识你,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我是纪家二少爷。”

陈满了然,怪不得能呆在这房里,原来是纪家人。

“纪少爷有何贵干?”

“你在台上唱的那出《锁麟囊》甚是好听,特来讨教。”

纪生一脸从容,语气里丝毫没有因为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变得客气。

“讨教不敢当。”

“你是不肯教吗?实在小气。”

“纪二少爷学这也没用。”陈满诧异他的言语。

纪生闻言到“怎么没用?”

“陈满是真的不会教人,你若想学便去请教我师傅吧。”

陈满语调轻柔说的时候一脸诚意像是打心底里为他出主意,让纪生都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

“那算了。”纪生说完拂袖侧身而过,故作轻松的离开了房。

在陈满对纪家二少爷的行为摸不着头脑时,纪生正出门边走边拽着刚刚在不远处观望的小厮一脸的懊脑低头小声地发问“我问你,一个男的说要去唱青衣奇不奇怪?”

小厮摇头“不奇怪啊。但如果是少爷您的话,就…”

转过厅堂,在确定陈满一定见不到以后,纪生懊恼的停下脚步扶额。

自己真的是蠢爆了,都说的些什么啊!

纪家那场戏后,消失已久的红三娘回到严家班开口便说自己有了意中人,不想再唱戏了。不出所料,在班主骂着红三娘目光狭隘的时候,陈满被推着顶了红三娘的位置。陈满自嘲这一切是不是正应了那句老话,得来全不费工夫?

2

红三娘走后,陈满忙碌之余更多得是困扰。

现在谁人不知,严家班的正旦一把手在纪家贺寿时的风采。大都慕陈满的名而来,严家班现如今场场爆满。

陈满戏刚落幕正在后台卸妆时,纪生一袭黑衣大大方方冲陈满的房间走去。

“哟,纪二少爷您怎么来了?”班主拦着他说道。

纪生只是嗯了一声便绕过他继续前行。

纪生倒是走的潇洒,只留下身后那一众人看愣了神儿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纪二少爷怎么来了?”

“自然是看那屋子里的玉娇娘了。”

“不是说纪二少爷不近女色吗?”

“嗐,那也得看遇上的什么人。依我看这俩人顶着对儿的般配。”

“你可别忘了那满姑娘看着好说话实则打紧的倔脾气。不过在这纪二少爷手上就不知如何咯。”

班主压着嗓子打断了私语声,“你们在这儿叨咕些什么呢?都散了去。”

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一个人满心雀跃的看着陈满的房间,盘算着陈满要是搭上这么一个金主日后班子扩张的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纪生进房,扫了扫房里已经有好多五颜六色的花篮,想必都是台下的客人们送的。

陈满听到脚步声回头那人已经站在了身后。

“我又来听戏了,”纪生把花递到陈满手里“送给你的。”

陈满道了声谢便不再开口。

“今天这出唱的像上次在我家唱的那样,也是极好的。”

“谢谢”

“那个,饭点儿也快到了,反正你也唱完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也算是谢谢上次你给我哥贺寿。”纪生在陈满面前找着没有理由的理由。

“收了钱的,不用谢。”陈满淡然开口。

纪生咬牙,陈满真是有种能把话题瞬间终结的能力。

“纪二少爷还有事吗?我还要卸妆呢。”

纪生袖袍一挥也不知会一声便离开了。

自第一次狠下决心厚脸皮的邀请陈满吃饭后,纪生连着一个月都来听戏。陈满每次唱毕下台后他总巴巴的去找她,或是聊会儿闲天,或是继续厚着脸要请她吃饭。

小厮都有些纳闷,依着小少爷的脾气,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肯定早就发狠了。如今却像是甘之如饴每日里都捧着花兴致勃勃的跑去后台。

一来二去两人竟然渐渐的熟悉起来,不过这个熟悉大多都是纪生单方面的。

但,一切进展顺利下,也是纪生打破了这份自己小心翼翼堆砌起来的感情。

一日,纪生捧着花经过长廊,正往后台的卸妆房赶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引人遐想的一幕。

刺眼的灯光下,卸妆房门口一个陌生的男人将手里的花篮递给了陈满。那人临走时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陈满一阵笑意。一个斯文淡雅,一个恬静安然,他看着都觉得登对。

纪生顿了一下后脚下生风浑身带着冷冽快步向前。

陈满已经回到了房里,坐在梳妆镜前。

“他是谁?”

“什么?”陈满还没反应过来纪生带着的怒意的追问,“一个听戏的客人。”

“他送你花你为什么要接,你喜欢他?”

“他送我花是喜欢我唱的戏。”

纪生冷哼,“看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哪里是因为喜欢你唱的戏。”

“纪生,你很幼稚。”陈满听这他那话背后的意思,平日里的好脾气也压不住了,出口呛他。

纪生原本压着的火被陈满被陈满这一句话一股脑的点着了。

“你凭什么说我幼稚?你了解我吗?你愿意了解我吗?”纪生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尽是怒意。还有只有纪生自己才知道的,那隐在心底不愿被戳破的委屈。

陈满不语,停下手里的动作,静坐一旁也不看他。

“陈满你说话呀。”

陈满的不回应,让纪生觉得很无力。自己捧着的满腔热枕到了她面前怎么什么都不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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