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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们到底唱了什么歌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沈安东唱歌跑调很难听。我想用手机偷偷地把现场的情形录下来,拿去给我们班那些还蒙在鼓里的女生看,又怕他们把我手机给砸了。
“不小心吹风会得破伤风的!”
……
他冲着我吹了一声口哨,我连忙使劲跟他使眼色,我是真担心付斌误认为我跟他有什么。
这下可好。
看样子,沈安东在老师心目中挺出名的。
这家伙居然是付斌的表哥,抛开其他因素不说,他们家人生孩子也太会生了吧,怎么一个个生得都那么好看。
推荐:喜欢上原本自己很讨厌的家伙是种什么体验?我没有尝试过,你呢?但是爱情毕竟不可控,也许后来遇见的那个人,偏偏就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却又不可避免地动了情。那就,尝试一下吧,有生之年,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说都是挺美好的事。
小雨淅淅沥沥的街道上,他为我撑着医院门市部买来的黑色大伞,感觉就像是去参加葬礼。他甚至还自掏腰包帮我买了一顶只有孕妇才会带的粉红色的棉帽,不由分说地套到了我头上。
面对付斌投过来的目光,我赶忙低下了脑袋。
他那明摆着是在引诱我了,可恶的是,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出了教室。教室门外,大口大口地吃着辣条的他不怀好意地坏笑着,最后居然贴近我的耳朵,以一个近到让人心惊肉跳的距离对我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林乔木,我表弟眼界很高,而且他有女朋友的。”
“算了,我手机被她弄坏了,转了也取不出来。谢谢表弟!”
说话间,沈安东顺手一指指向了我的方向。
我醒来时,看到的情形是,一个有着六块腹肌的男孩,正赤膊坐在病床对面,身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早已湿透的白色衬衣。此时此刻,他手里正捏着一部被雨水弄坏了的手机胡乱鼓捣着,似乎还骂了脏话。
我连连向后缩着身体,拉起被子蜷缩在墙角,在确定这个姿势似乎已经很安全了后,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谁啊?”
三、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呵,你说林乔木啊,她弄坏了你的手机,不可能吧?”
我慌忙转过脸,挺直了脊背,暗自在心里叫了声“耶”,接着,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后门口的沈安东了。
我感到他缓缓地蹲在了我身边,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我的胳膊肘。
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是,在我伤心啜泣的时候,沈安东居然能沉下心来用那只屏幕花掉的手机玩游戏,而且看起来很乐此不疲的样子。
但是,如果被牛顿砸头上了会是什么结果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狼窝怎近付斌。
窗外,是一场下了整整两天还不见停歇的大雨,刚刚开好的樱花,彼时彼刻大部分已被雨点扑落在地,零星凄惨。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从围观的人群里冲出来,二话不说,扛起委顿在地的我就冲向了楼下,冲进雨中,向着校外最近的医院跑去。原本装在口袋里的“退学通知书”在经过校门时,掉进了路面的积水里,墨迹渐渐浅淡,模糊不清。
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顺手抢过他的雨伞,将他远远地抛在身后。我跳上身边的公交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迷蒙小雨中他一脸落拓的样子时,竟微微有些得意。
我想要转身跑掉,却被沈安东强行拉住,扭过了肩膀。还未等我开口,他已经大声向其他人宣布:“给你们介绍一下啊,我对象,以后叫嫂子!”
愣在了原地的我听见已经追到身边的男孩不以为然地说道:“哦,头发啊,伤口隐藏得太深,必须剪了才能处理。不要怪医生啊,他不敢剪,是我亲自操刀的!”
然而,我已无心跟他争辩。我脑海里满满都是回到学校后,被同学们奚落嘲笑的场景。要知道,我们班有好多女孩都喜欢付斌的,并且暗暗较劲,就等着出某个“竞争对手”的洋相呢。
我一把将他推开,恶狠狠地看着他:“付斌是单身好不好,我们班女孩子都知道的。”
2013年4月22日下午,被开除学籍的沈安东救了我,他在病房里面大呼小叫地让我赔他那部屏幕里架起了一道彩虹的手机,而我,则有些茫然。他自称是我师兄,可是,庆安一中只要长得好看的男生我都偷偷看过好多遍,为什么却唯独没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他?
听到我的声讨,对面的男孩耸了耸肩,目光仍未从屏幕上移开:“知道啊,等我闯完这一关也许你就好了呢。”
“嘿,我说同学,说到底是我救了你哎,你难道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
瞧他那话说的吧,什么叫我弄坏了他的手机啊,我瘫如烂泥,意识不清,险些与付斌阴阳两隔,哪里有能力弄坏他手机啊。
可令人失望的是,付斌似乎对他并不反感,而是微微一笑,乖乖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在将几张粉红色的钞票递到他眼前后,还关怀备至地问道:“现金就这些了,要不要微信转账?”
我顿感天旋地转,口里只有出的没有进的气。是哪个天杀的说过,走路溜墙角是最安全的方式。
他坏笑地看着我,后背倚在门框上。他不是被学校除名了吗,学校的保安长眼睛干什么用的,这样素质低下的社会青年怎么能随随便便放进学校里来?这无疑是让一只狼跳进了羊圈,一只苍蝇一个猛子扎进了美味的鸡汤。
在老师火辣辣目光的注视下,沈安东已经一下子跑远,噔噔噔地跑下楼,又翻过不远处开满鲜花的围栏,向着停在学校旁边的机车跑去了。我紧紧地握住手心,在老师的注目下垂下了脑袋。
真的,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2015年4月22日下午刚下第一节课,我真的就被牛顿砸到了。高二年级楼层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已经泛黄的名人肖像,我就是在贴着墙边走路,经过牛顿画像时,被滑落的玻璃画框重重地拍在脑袋上的。
1687年,一颗熟透了的苹果掉在了牛顿头上,牛顿痛定思痛发现了万有引力。
我听见他告诫似的对我说:“小心着他吧林乔木,那家伙就是一只‘害群之狼’!”
被牛顿砸得头破血流的第三天,我索性剪掉了长发,带上了自己从网上新买的棒球帽。除了被一群死女人嘲笑了几次外,让人感到欣喜的是,课间当我从一向眼高于顶的付斌身边经过时,他居然多看了我几眼。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要知道,我每天不知道要故意从他身边蹭过去多少遍,那还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微笑。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只见他从一位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老师手中抢过一支笔,在我手心里写下了一串号码:“下周末,打这电话。”
对面的孽障苦笑一下:“不相信也好办,一周后我们有个聚会,庆祝我成功被学校开除,到时他女朋友也会来,我现在郑重地邀请你来捉双好不好林同学。”
最终,付斌疑惑地问道。是了,我承认,我给同学们的印象一向柔弱无比,不爱说话,走路的时候溜墙角,课堂上从不举手发言。也难怪,如果没有可恶的牛顿,我和沈安东下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被学校除名的沈安东是个孽障,据说他特别喜欢极限运动,之所以被学校除名,就是因为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从未在学校里露过面,而是跑去青海参加了全国摩托车越野拉力赛。
“没关系吗?”
沈安东说的没错。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整个走廊都变得冷飕飕的。
此时,沈安东故意搂了搂我的肩膀,但分寸拿捏得很好:“怎么了,不行吗?”
包厢门打开,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得了一个所谓的全国排名第七。
“破伤风跟风有关系吗?”
紧接着,我听见了一群女孩子的尖叫声。我伸手一摸,掌心满满都是血,然后,我就晕了。
文|韩十三
男孩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我,紧接着眉尖轻挑:“喏,赔我手机!”
老师一下子将笔抢回去:“嚣张了啊沈安东,别以为不在这个学校了就没人治得了你!”
我还等在把你弄丢的地方
沙发里的付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自尊心作怪的情况下,只能高高地扬起了下巴,狠狠地踩了一下沈安东的脚掌。沈安东这明明是在毁我。
可是,他干了什么啊,他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付斌身边,而且极其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了他身边的空座上。他一边吃着付斌的辣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哥没钱了,给点花。”
这些对我来说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剪了我的头发。
那一天,我起身冲出病房,我知道他那部新款水果手机很贵,自己肯定赔不起,同时也有些畏惧他的六块腹肌。我沿着医院里阴冷的走廊一路小跑,我听见身后的他已经喊着追了上来。我下楼的时候,在楼梯拐角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那一刻,我突然就不跑了。因为我看见自己苦心蓄了好多年的长发,不知道被什么人剪得不成样子,头顶简直成了不毛之地。
将脑袋埋在臂弯里的我不停地抽搐着,见我不说话,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我剪了你的头发,你弄坏了我的手机,咱俩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了还不行吗?”
却最终因违反学校太多规定,他被清除出了这个好像不太适合他的大家庭。
听了这句话后,我便不再害怕沈安东了,就算他跟蜈蚣似的长着108块腹肌我也要为自己的青丝讨说法。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班班草付斌最喜欢长发女孩吗?
结果只有一个,鼓起好大一个包。
包厢里,其他几个男孩起哄让在场的“情侣”唱情歌,然而高月奇和付斌对唱《广岛之恋》的时候总是跑调,而且他们俩唱得也不合拍。此刻,付斌居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话筒,塞到了我的手中:“你来!”
付斌这家伙果然擅长搞地下工作,果真就是有女朋友的。我跟在沈安东身旁去到他们一群光着屁股长大的男孩子聚会的KTV时,名叫高月奇的女孩正靠在他的身边为他剥橙子。
当然,这些事情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呼——”
我坐的位置挨着付斌很近,我甚至都能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听到他唱歌时大喘气了。可是,我却连头也不敢抬,只默默地把剥好的瓜子放在台子上。我想剥521个果仁,代表某种卑微到不可见光的含义。可是,每当剥到一小堆,坐在我另一面的沈安东就会一把抓起来,一股脑塞进嘴巴里。
说话间,沈安东把剩下的辣条拎在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我们教室。从我身边经过时,他故意撞了我一下,小声对我说:“喜欢付斌是不是?我有独家哦!”
我猛地推开他的雨伞,但没有丢掉头上的帽子。我才懒得再听他那些光辉事迹,什么骑着摩托绕青海湖一周,穿越哪个不知名的小沙漠,这些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二、小心着他吧林乔木,那家伙就是一只“害群之狼”
“嗨,头发还会长出来的,血流干了你就完蛋了。”
一、如果被牛顿砸头上了会是什么结果呢
众人争相起哄的当口,我看见嘴巴里含着橙子的付斌久久不能闭合,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沈安东:“不会吧?你们?”
“可不是,还恩将仇报呢!”
“可以,可以,哈哈。”
我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自以为是,仿佛干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的男孩,然后就蹲在地上哭了。我哭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心疼自己留了好久的长发,二是因为我的确打不过他。
虽然那老师口口声声交代沈安东是头狼,但那天的聚会我还是去了。而且,我打了一个电话后,沈安东就开着那辆排量超大的机车来接我了,约好的商厦门口见,所有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和他那闪闪发亮的机车上。他递过来一只手,我没有接,坐上后座时,我故意后撤着身体,就好像小孩子过年时点炮仗的样子。
“有关系吗?”
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敲诈?勒索?威逼利诱?一连串符合他特征的犯罪名词在脑海里盘桓,我的脚步定在了原地。我已经抓起身边课桌上的一本词典,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直直地朝他丢过去。那样,肯定能博得付斌的好感吧。
“嘿,我在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