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花谢

2020-03-31 14:50:44

古风

该是怎样的执念,才应辜负了我如花美眷。

——题记

楔子

历经几番战乱的长安城终于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安居乐业。

一个一身白衣头戴面纱的女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忽然一段戏腔吸引住了她。

“谁言一世长情伴我,谁言一颗真心于我,尘缘浅薄,相逢就此擦肩过……”

那戏腔是一个青衣唱的,如泣如诉,凄婉动听。她走进了茶楼里,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手拄着脸静静地聆听,一双没什么神情的美眸看向台上的青衣,目光又似乎在透过青衣回忆着什么。

那名青衣的眼睛与他有七分相似,同是一双少见的凤眼,他的偏大,青衣的偏窄,许是常年唱戏,青衣的眸中多得是风情,唱念作打都别具魅力,看的下台的观众如痴如醉。可她却莫名觉得一种不适应,心中总有一种想破坏了这场表演的感觉。

是应该不适应,毕竟她看惯的那双眼睛冷厉狠绝,杀伐果断,毕竟那双眼睛的主人曾经是杀敌无数的大将军。

1

第一次见他,是她在谷中捡到他时。

彼时,他满身血污,浑身伤痕,许是老天眷顾,脸上却一丝伤痕沒有。不过脸上都是灰,也够狼狈了。

三天后,他幽幽转醒,不顾伤势便向她攻去。她本就武功极高,何况对付一个伤患,三两下便把他拍回床上,撞裂了后背的伤口。

他知不敌于她,仍旧戒备地看着她。

她不禁有些被气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想她好心救他,他却出手伤人,她要看他背后的伤势,却再次被他攻击,纵是脾气再好的人此刻也没了耐心。她索性点了他的穴,重新给他上药,不再理会他,任由他僵在那里。

窗外的竹林沙沙地响,仿佛在嘲笑他的警惕。到了晚饭的时候,她才回来。

她端着香喷喷的菜,看着僵在那的他问道:“这回还打吗?”

他知道了她是好心救他,自然不会再打,无法开口说话,只得眨眨眼睛,示意他不会动手了。

她解了他的穴,他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用目光打量着她。

她转身便要离开,他张开许久不开口的嘴沙哑地叫了声:“喂……”

“什么事?”

“我的手……刚才……麻了……”沙哑的声音急于表达他的意思,一开口又是火辣辣的疼,所以说话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调笑道:“怎么这时候想起我了?”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走去。没办法,早就被她擦干净的脸俊美异常,此时更是换上可以称得上是可怜的表情,没几个女孩子能抵抗得了。

夕阳透过窗子打在她脸上,晃出淡金黄色的光。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小小淡淡的阴影,瞳孔亦染得淡黄而有盈盈如水的光,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这笑容,轻而易举地闯入了他的心,霸道的不肯离去。

2

听他讲,他叫沈廷枫,是前朝的大将军,国破了,他护送太子逃离都城,被追杀至此,太子被他派人送走,他一人留下迎敌,竭力击杀了三十个人,最后伤重倒在了这里。

听她讲,她叫孟染,更多人叫她染梦仙子,世居谷中,偶有人来访求她救人,她视心情而定是否救人,只要她出手救的,没有救不了的,也有不开眼的强迫她救人,都被她打跑了。

他在谷中就这么住下了,她并没有包扎好伤口就赶他走,大有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意思。除却第一天打了一架,两个人相处还挺愉快的,当然了,这愉快只是她觉得的。

一个人住久了,难免感觉寂寞,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活物,不好好捉弄一番她怎么肯罢休。

不过他伤势未好,她又不好弄着陷阱,只得学着话本里的话成天变着法的调戏他。

“沈廷枫,你就从了我吧……诶你干什么?”

他本就寡言,脸皮还薄,一调戏就脸红,一脸红然后就……拔剑跟她比试,却屡战屡败。

对沈廷枫这个从小就被扔在军营里长大的人来说,交朋友的方式就是比武,交好朋友更是要武功相当或者能打过他的,越打关系越好。

沈廷枫觉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然要武功不输于他,这样才配得上他。

可他学的武功无不是为了上阵杀敌,皆是杀招,又怕伤到了她,所以处处受限制,她一个江湖人,从小习武,跟男人比武也不可能留手,自然的是常胜。

“不行不行,你的蛮力是有,可武功太差,这么多次比试竟然一次都没赢过我,你还是再练几年再打吧。”孟染笑的骄傲。

他喘着粗气躺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拉我起来。”

她有些诧异地拉起他,他这还是第一次示弱,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闷闷地爬起来,眼中满是战意,怎么今日眼神有点不对?

还没等她思考完,刚被拉起的他手突然使力,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拉入怀中,下巴被挑起,唇上贴上一个温热的东西。

双唇相贴,传递着最让人心动的温暖,两个人的心跳加速,孟染看着他微红的脸和惑人的眼,根本忘记了反抗。

她见他良久没了动静,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唇。

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惊奇的发现竟然还可以这样,无师自通地开始探索之旅,带着她一起缠绵,最后两个人都快窒息了才放开,沈廷枫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笑了起来。

他昨晚一直在思考,他打不过她,但也不能总是被她打倒在地,即使是被喜欢的人打倒面子上也有些过意不去,总是要在什么地方找回来才是,想了半宿,才想到男人在这方面的优势。

于是,这一步步都是算计好了的,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他没放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喜欢你,阿染。”喜欢你温柔地喂我吃饭,喜欢你调戏我时眼里狡黠的样子,喜欢你给我上药时指尖在我身上流连的温度,喜欢你的一切。

他说话时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孟染头一次脸红的不像话,双眸胡乱的眨着,她的心乱得很,终于,她鼓起勇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讨厌就是喜欢吧。”

沈廷枫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回亲了她一下,“等战事停了,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要想好,跟我成亲就必须一辈子待在谷中。”

“为什么?”

“这是孟家祖训,我不能违背的。”孟染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她受谷地阵法限制,一辈子不能出去的事。

沈廷枫见她眉眼闪烁,并没有多问,“好,等战事完毕我们就一辈子待在谷中。”

3

就像是谷中最美丽的飞玉昙花,花期只有短短一个时辰一样,美好的时光也飞快的流走。

沈廷枫的一个副将找来了,见他伤势已好,立刻恳求他回到军中帮太子重夺天下。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将军,太子以讨伐反贼的名义在两个月内召集了五万兵马,并且收编了先皇的御林军和神策军的残部。共计八万兵马,都等着将军披上战袍指挥他们灭了反贼。”“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复命,我随后就到。”沈廷枫让他先行离开,自己跟孟染道别。

他拉起孟染的手,她的手那么柔软,软到他不敢用力去握住,生怕弄疼了她。

“阿染,此去生死未卜,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孟染止住了他继续说的话,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我跟你一起出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其实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需要她自己血祭阵法,一次便折损二十年阳寿。

先祖就是因为被情伤透了心,所以才避谷不出,为了孟家后人不如她一样,便设了如此阵法,考验她们和她们的心上人。

不过孟染没有告诉沈廷枫,她不想他为她担心。

还不待第二天天亮,她便偷偷出了屋子,阵法是以自然为主,阵眼自然是在外面,是一株冰蕊芙蓉。

冰蕊芙蓉花如其名,整个花瓣都是冰蓝色的,其中的花蕊更是如冰一般晶莹剔透,整个呈现出绝美的气质。

只见她掏出匕首,划破手腕,血液都滴在花中央,被花快速吸收,孟家人身上从不见伤口,因此,没人知道孟家人如果有了伤口,没有特殊办法都止不住的。

血液不停地流,而冰蕊芙蓉吸收了血液以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成了血红色,散发着妖异而惑人的气息。

终于,冰蕊芙蓉通体血红,有一丝红色的光缠绕在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血,并形成了一个美艳的小芙蓉纹身。

她松了口气,这冰蕊芙蓉已经好几百年,估计早就成了精,手上的芙蓉纹身吸够了二十年寿命就可以让她自由出入阵法。

她缓了缓头晕,走到沈廷枫屋里,见他在熟睡,悄悄亲了一口他,才回到了隔壁。

她看不见的是,她刚关上门,沈廷枫便睁开了眼睛,眼睛热热地看着墙壁,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孟染一般,良久他叹了口气。

看她失血之后走路虚浮就知道为了出去她肯定付出了代价,为了陪他出去这么做值得么?阿染若不想他知道,他不知道就是。

第二天,他们二人携手步出谷外,一股十分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孟染还在想哪里来的花香,突然出现一群人把他们二人包围起来。

“什么人?”沈廷枫皱了皱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恭喜世子,成功抓住孟染。”

“什么世子?你们认错了。”沈廷枫拔剑相向,敢伤害阿染的,一个不留。

可他刚运功,便感觉到了阻滞,根本无法运功。

一旁的孟染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的香味有毒!”她刚冷笑便变了脸色,怎么连百毒不侵的她也无法运功?

领头的人正是前几天来寻沈廷枫的那个副将,他示意抓住他们两个,然后走到沈廷枫身边,从袖中掏出一个丹药瓶,倒出一粒丹药喂给了他。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孟染担心他,想冲过去又被制住,心里十分焦急。

沈廷枫痛苦地弯下腰,冷汗直冒,过了好久,又开始呕吐,吐出来一只虫子。

那领头人见他吐出了虫子,心情愉悦道:“不过是给世子服下解药顺便吐出忘情蛊,恢复他自己真正的身份。”

孟染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忘情蛊她知道,服下后会忘记自己,由下蛊之人重新捏造新的身份,用新的身份接近任务目标。

自己真的是很可笑,被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迷惑并爱上,还浪费了二十年寿命出谷就为了面前的人不受伤害。

原来她掏出的一颗真心就这么被无情的撕碎了。

眼前的沈廷枫眼里的情意已经消失殆尽,恢复了刻骨冰冷,让那领头人退下,自己走到了孟染面前。

“说吧,如此费尽心机骗我出谷究竟为了什么?”孟染用满是嘲讽的语气问他。“你的血。”他简练地答道。

“你要做什么?”孟染突然警惕了起来,她血的作用他们怎知?

“复活一个人。”

“如此处心积虑,想必对你很重要吧?”

“是,我真正的爱人。”

沈廷枫的话一字一字清晰简明,孟染的心一分一分凉了下去,冷笑出声,“好,很好,想我孟染一颗真心竟不如喂了一条狗!”

她闭上眼睛亦不再开口,真是初尝情滋味,便是痛蚀骨。

只是她没看到,沈廷枫深藏在袖中颤抖的手和略微不稳的步伐。

4

沈廷枫一回到将军府就倒下了。

脉象极度不稳,又看不出来什么,这可难坏了城中的名医,名誉受损事小,丢了性命是大。

偷偷瞟一眼脖子上的刀,顿时心急如麻。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皇上出去的时机可真不好,把太医都带走了,他们这些江湖郎中怎敢乱治?

“世子抓回来的药引不是大夫么?”一个世子的手下拍了一下脑袋,忽然想起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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