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是一种罪恶》

2018-07-26 22:30:12 作者:羊羊的部队

《《快乐是一种罪恶》》by 羊羊的部队

一段山路

(一)

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为什么别人都可以顺顺利利读完大学?而我却偏偏要退学呢?

起初我把原因归于专业:如果读的是英语专业,那一定可以混毕业,也许还可以交到女朋友。如果不是英语专业,汉语言文学也行啊,或者工商管理,或者教育学,实在不行,转到马克思主义学院,混个大学文凭也行啊,可结果呢,却是连大学文凭也没有。

那一年我很冲动,呸!要大学文凭作甚?没有文凭一样可以找到工作。拿到退学证明的下午,我一头扎进人才市场,结果很不意外被轰了出来。

“这里是人才市场!想打工?去隔壁!”

隔壁我是不会去的,尽管我知道,电子厂有许多漂亮的女工。但我怎么能跟女工人结婚呢,能说到一起,住到一起去吗?她喜欢打麻将怎么办,她不喜欢看书怎么办,她跟别的男人跑了怎么办?

对了,除了不喜欢看书,其他两点,我根本无从确定。因为,我压根就没进过电子厂,也没有和女工谈过恋爱。

我这人有个本事,越是在逆境中,越是可以弹跳得飞起。电子厂是去不了的,那就去餐厅吧。反正,脸已经不要了,就当我从来没考上过大学吧。

工作服是纯黑的,有点像脱去外套的礼服,一身黑,胸前还扎了个小蝴蝶结。刚开始我很恶心,可干着干着,也就习惯了。

我们的服务生的工作,主要是端盘子,客人要什么,我们送什么。这事也不能说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我也曾经把牡蛎撒在客人板凳上,好在她没说什么,也没有发火,更没有责令我跪在地上把凳子擦干净。因为我们这是高档餐厅,她还不大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服务生?

起初我很努力,端盘子端盘子端盘子,直到经理训话:

“唉,那个站着发呆的,下午还这样,就不要干了啊。”

一股无名怒火冲天而起,不干就不干,谁稀罕你这工作?!再说了,那么多服务生,怎么单拎我一个?难道说,在读大学生做兼职是高尚的,凡是做全职的,就一定是低贱的?

我写了辞职信,刚要往经理室冲,却被孙琳琳给拦住了。

“这么冲动?像个小孩子。”

冲动的男人往往会被弱小的女孩子镇住,或者直白一点,男人会被漂亮的女孩子镇住。对于孙琳琳,不是没注意到,而是尽管第一天就注意,可偏偏不知道如何搭上第一句话。

今天倒好,她主动说话。我肆无忌惮地看着她那张美丽如油画的脸,似乎随时都有颜料流下来的可能。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去那边收拾桌子。”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了,我和经理的一场呼之欲出的争吵,便这样化解为无形。

擦桌子是简单的,就是有点可惜,许多没吃上两口的菜,全部都浪费了。我们把残羹扔进垃圾痛,剩下来的比较满的菜,原封不动放进餐车。起初我以为这菜是可以回收利用的,后来才发现,是我把餐厅想得太恶心了。哪怕是只吃了一块的水果拼盘,餐厅也不会回收,而是交到洗碗间,供阿姨们大快朵颐,或者打包带回家。

到今天还记得那场景,阿姨们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嘴里塞食物,还有一只手,捏住高压水枪,一个个冲洗。

某个时刻,我似乎也有了偷吃的念头,可一想,这不是太恶心了,怎么能堕落得这样快呢?虽然食物是干净,可谁能保证没有被客人舔过呢?

说到舔过,我是有这样的经历的。那次把芥末抹在寿司上,还没来得及咀嚼,便整个吐进了餐盘里。

所以我是不会吃的,不但现在不吃,以后也不会吃。假如什么时候我开始吃别人剩下的食物了,那便说明我开始堕落了。对此,我甚为警觉。

因为以前读到过一本书,讲囚犯的生活,刚进去的时候,还挺有尊严,还记得自己原来的模样。可时间长了,虐待久了,便卑微如蝼蚁。为了一口水,居然可以出卖兄弟。

我想自己是不是也会有堕落的那天,盯着2500块的工资欢呼雀跃,眼巴巴望着周末,只为可以睡个懒觉,或者,为了区区20块的加班费,和值班经理大干一场。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要我在这干得足够久,只要我没有树立起足够的警惕。

为了引发警觉,避免堕落,我给自己定了两条法则:

第一,每周去一次图书馆,借四本书;

第二,保持看美女的习惯,并问自己拿什么资格去看。

直到今天,我仍然可以大方承认,这两条,我一直做得很好,尽管书借回来从来没看,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漫游书海的震撼。有那么一两刻,我居然有种重返大学的幻觉。

当然,幻觉只能是幻觉,比如看美女,先是喜欢看,继而想搭讪,可再一想,怎么搭呢?凭什么搭呢?

人家可以凭自己年轻漂亮,对所有人不屑一顾,总能有一堆男人捧场。而你呢,一个大学肄业生,有什么资格跟别人搭话?

所以我保持沉默,直到孙琳琳第二次开口:

“你好像不大喜欢讲话?”

“你在跟我讲话吗?”

“不是你还有会是谁?”

她笑了,也许是看我左顾右盼的样子很好笑,也许是天生喜欢笑。我不能承认自己被迷住了,我只能说,再丑的女人,笑起来也是好看的,何况她一点也不丑,还有点小漂亮。虽然鼻子素,眼睛小,但长得清秀,这一点就足够了。

两个月后,当我们一起下飞机时,她终于告诉了当初为什么要跟我讲话。

“我最讨厌那些男的,一天到晚打电话发短信,见面就说些恶心的笑话,无聊死了。你不一样,你从来不主动跟我讲话,所以我很早就开始注意你了,也许是从第一天开始吧。”

虽然我心中一阵暗喜,但并没有流露出来。我不能说——老子早就听过那句罗马谚语:女人总是瞧不起追求她们的男人,而总是追求瞧不起她们的男人。

这句话绝不能说,因为那时我还没想到过这句话,更没想到要付诸实践。我之所以一开始懒得理她,是因为我谁都不想理,我刚刚退学,未来怎样,简直不敢想象。

(二)

此刻我最不愿意谈到的是未来,可偏偏,聊来聊去,却总回到这个话题。

“你将来怎么打算的,不可能一辈子在这吧?”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结婚了,差不多就定型了。”

这股淡然自若的心境令我自愧不如,是不是所有农村来的女人,或者说农村来的漂亮女人,都可以指望一个衣食无忧的未婚夫,和一个儿孙满堂的将来?

至于我自己,那是真不敢想。首先我不能指望一个衣食无忧的未婚妻在前方等着我,其次我实在看不出前方有何出路。不是没有干劲,是压根不知道往哪干。

羊羊的部队
羊羊的部队  作家 2006年肄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威海校区,现备战考研武大国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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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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