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简书App
嗨,小衫,我的影子朋友,你且认真且诚实的告诉我,我是不是死掉了。
当然,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挺挺倒在红色血泊里的那种。
人生不过三十载,就算做不到百分百纯良,但所谓情杀、仇杀、激进杀人这种事情,离我毕竟还很遥远。
嗨,小衫,我和你说。我没有死在他人的手里,我是自杀,是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终究血流干了,气力耗尽了,人就死掉了。
你这下高兴了么?
你问我这一切有预谋么,当然,排兵布阵,于一个女子来说,虽显生疏,但并非一窍不通。
人在极其悲伤与快乐的时候都是需要旁观者见证的。
我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小衫,遇见你,大抵是在七年前,大学即将要毕业的时刻。那天我刚刚赶工写完了毕业论文,走在宿舍通往阶梯教室的林荫小路上,穿着妈妈买的一身棉布材质的白色连衣裙,其间路过了学校的小食堂,在那里买了一大杯爱喝的柠檬绿茶,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平底的棕色凉鞋,那时正是初夏晴朗的好日子,天还没有大热起来,甚至走到迎风的地界,能感到阵阵舒爽感扑面而来,快走到1号教学楼的时候,巧遇了新闻史的女老师,她依旧执着的鼓励我再战一年考研。就像她一般,得偿所愿,过上稍显简单清苦,却无比静谧快乐的日子乃我一生向往。
小衫,我真的还记得,我就是抬头与老师对话的那一瞬间,你出现了,就在我的对面,确切的说,我看到了另外一个没有实体存在的,却一模一样的我。
然而,突然想和老师说的那些话语,就发不出声音来,我甚至努力的想从喉咙里迸发、挣扎出些什么,然而,害怕的事情却发生了,对面的那个“我”,也就是你,小衫竟然发声了,可这声音却是从我的声道里清晰、有力的发了出来,“老师,我尽力了,没有勇气也不想再损耗精力重来一遍,工作也许与我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小衫,你告诉我,为什么要从那刻起开始剥夺我的话语权,你难道不明白,即使控制了我的语言,控制不了的灵魂么?
从那以后,你就成为了我的影子朋友,适时出现,当面阻隔,一步步剥夺了原本我的人生。让我从那个满心满愿追逐自己生活的开朗少女,变成了一具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的懦弱妇女,逃不脱的嫁人生子的老套路,打滚般的在围城里混混沌沌了七年。
我想,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话语权,是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一个不一样的自我。
我本可以肆意的、自由的、毫无限制的、快乐的向前走去,哪怕它伴随着贫穷、饥饿、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但那才是我真正所向往。
嗨,小衫,我真的不想要像现在这样,停滞、不流动、倒退,然后在每一天暮色四合的夜里,望着窗外寂静茭白的月光,聆听着围城外渐渐稀少的车流声音,看着对面公寓里一盏盏灯熄灭,再一盏盏灯亮起。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因为不肯向你妥协,所以打包行李、收拾旧书、写好辞职报告与给父母的书信,APP上信手订阅一张无人知晓的小城车票,出走是我唯一能够想到唯一善终的结局。可最后,连这可能唯一生还的机会也被迫放弃了。
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捱过那些个无数惨白的夜,就像没有人会相信,我竟然也会为了年过半百、黄土半截、百善孝为先等等字句的背后的理由,一次次,看着对面胜利的你,言笑清浅的你,被迫放下行李,心有不甘,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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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衫,我很喜欢的一个日本女作家山本文绪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那是什么,那是我。没错,那就是我。可怕,我只有逃跑。”
可我不想跑,我想死,杀死自己,就杀死了你。
要么绚烂的活,要么死得悄无声息,像烂泥一堆,无人问津。
而且,小衫,我终于在积年累月与你的斗争中,发现了秘密和规律,那就是,我越挣扎与反抗,你的生命力越强,出现的次数越多,我越是逆来顺受,尊严与底线扫地,你也显得奄奄一息,气歇力弱,时隐时现。
所以,那些需要你代言的时候,需要你强抢我开口的时候,我都主动的选择不发声音。
小衫,你见过22岁前的我么,如果你见过,你不会忍心突然降临附着在我身的。
毕竟我是那么肆意直白、灿烂阳关,毕竟我是那么坚定执着、信仰满满,我甚至在想,如果,假设是如果,我不是过于对英语这一学科的自负,也许你就不会出现,也许我的人生轨迹就可能改写,我会依然清苦、贫穷、简单、明朗,可是我成为了我想成为的人。
小衫,你成功了,在你出现后的这七年,我终究和你合二为一,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那种烂人,说人都大了、宏观了,我就是成为了一堆烂泥,糊不上强,只能待在角落里,任人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