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真的响起,在咖啡厅里见到陈山,生日礼物一层一层地剥开,最终,一把平整的双立人指甲剪躺在蓝色的衬底上,泛着可亲的光泽。一张纸上,他柔韧的笔迹:“你的手指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手指之一,这么美的手指,当然需要世界上最好的器械来服侍,希望你美丽一辈子。”我冲动地吻他,只希望全世界即刻消失,只剩我和他。
七、
也曾试过不再和陈山交往,我害怕,害怕短短一月爱情根本难抵15年看似平淡的生活,除非,他真的爱我不顾一切,但这种冲动,发生于34岁男人身上的几率基本为零。
每次我提出分手,陈山的双眸里的光彩便瞬间熄灭。他辩解,比如,一个人从未吃过糖,因为别人告诉他,糖很难吃。有一天,这个人偶然吃到了糖,却发现甘甜异常,现在,你又让他回到没有糖吃的日子,你说,他能做到吗?我便无语。
陈山紧抱我,好像怕我变为小鸟飞走。“你是我第二个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藏在他的怀中,我从未感觉如此踏实,他对自己的爱,我已坚信,只是,不能够助长。
用手指在他背上划字,写了“我”字,写了“爱”字,他在静静等待,而我已没失去力量和信心。如果能够沉沉地睡去,必定会是好梦,但天不亮,他便要起身离去。
终有一天,结果要来到。那时,假如陈山对我的爱稍有懈怠或者虚假,那么,我便成为了他的累赘,堕入深渊。他不爱我不要紧,但我不喜欢被人欺骗。
陈山为这段感情设计的结局是,抛弃一切,去云南,他是店老板,我是老板娘。或者,在贵州山区,给孩子们上课,过清贫的生活。或者,我们去旅行,边旅行边打工。
再或者,像从电影里看到的一样,做一个真实的游戏:在一本书上写上我的名字,在一张钞票上写上陈山的名字,然后让它们流通。我们则各奔东西,如果缘分真的天定,那么若干时间后,他将得到那本书,而那张钞票将躺在我贴身的口袋里。
我听了便想哭,假如真心相爱,跟别人又有什么相干?并且,由一本书、一张钞票来决定感情去向,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到极点。陈山如此设计结局,让我感觉他的心正在过去。这样想着,眼泪便真的流了出来。
“我们现在就走,就是今晚。跟我走,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嫁给我,好吗?”他在我的眼泪面前总是慌张,一下子跪在沙发面前,单腿着地,他宽阔的手指张开抚摩着我的脸,光洁如水中莲花。
我很想微笑,可是却控制不住流泪。面前,34岁的男人,眼神澄净,少有沧桑,多了理想,那一刻的他,无论真实与否,都让人感动。我在心里权衡,做尊重自己还是做尊重别人的女子?
道德和爱情在心里进行激烈肉搏,陈山为我拭去眼泪,亲吻我的眼睫毛,这个小动作让我心中充满温暖的潮湿,心顿时柔软如沙,只能投降。
“好,我要嫁给你。”我正式宣布。
“不是理想,是目标。”他的眉梢顿时带上孩子气的喜气洋洋,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连浓黑的头发都似沾着露水,带些初生的新鲜。
八、
3月8日,刚开完会,我便收到他的短信:“她已经知道,亲爱,暴风雨就要来到。”顿时,三月初春的阳光黯淡下来。
我心里无端地有些害怕,以我26年的经验,从未有过如此经历。全身很冷,不住发抖,想要陈山温暖地抱住自己,告诉自己,亲爱的,别怕,别怕。可是,另外一个女人更需要安慰吧,我真的不愿意这样,不愿意,不愿意。
一个人走进常去的咖啡厅,我的眼泪几次想要涌出,忍了几忍,还是缩回,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一个人坐着,一支接一支抽烟,阿诗玛,淡淡的香,看落地窗外,人们陆续经过,面色冷漠,毫不知道有个女人的心正在渐次缩紧。心里有些疼,针扎一样,密密麻麻。这是一次考验,或许也是转折。心事一层一层往外翻,说不出是慌乱还是忧伤。
就像一个宝贝,我在路上捡到,欢喜地放在心窝,突然有人走上前,理直气壮地夺走,说那是她的,而不是我的。
第二天,他说,有些麻烦,面谈吧。在等待他时,我有种失败的预感。他说,她打电话给他,假如他不立刻出现,那么将再也见不到她。他奔去,面对共同生活15年的爱人,他不能够绝情,更何况,即使现在,他也依然爱着她。他不希望,因为我而让另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
“不是吗?你也不会愿意她死去,对吗?你能等我吗?”他问。
“当然,我不是不合情理的人。”我低头笑笑,低声说。
我愿意,愿意等待他许诺的婚姻,哪怕五年,十年,五十年。只是,等待这个字眼那么残酷,让痛苦无处躲藏,我深深地埋进他的胸,悲伤如浪。
九、
她约我见面。我犹豫又担心,不知应以何姿态出现,只是,她语气中的挑衅让我莫名有些愤怒。
拉开衣橱,挑了一件白色镶珠串衬衣,格子短裙,纤细的腰上束上宽宽的棕色腰带,在镜子前,我突然发现,原来青春逼人,瞬时便有了主张。
她也来到,出乎意料的是,陈山也在。她打扮得精致异常,头发一丝不乱,甜美地微笑。我坐下,涩涩的咖啡入口,再苦也品尝不出,香烟燃尽也不自知,烧疼手指,没有疤痕。
我看35岁的女人为了未来费尽心机,突然有些自责。可是,我自私,自私到不能放弃。只要他一直爱我,我便要等待,或许,做一世情人,也可。我拿眼睛望他,他躲避开我的目光,我的心便堕入冰河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