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箫没有回答。阿水突然有些害怕,她摸黑来到她身边: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阿水是个大姑娘,战争打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甚至还在地里帮着老父亲耕种,可是第二天一家人就死得只剩下了自己。
“阿水。”
阿水低下头,听着角落那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心里头有些堵。
“嗯。”
外面太安静了,简直安静的不像话。
最终,阿水还是没有走。
李笙箫已经睡熟了,还微微地打起了呼噜。
“不要死。”
他们躲在地窖里,食物和水早就没有了,饿了就抓一把草吃,口渴了,只能忍住。
阿水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寡妇了。
开始的时候小丫头一直在不停的挣扎,李笙箫从来没有哄过小女孩,他本来就有些烦躁,再加上这个姑娘一直在乱动,手底下没有了分寸,用了点力气,阿水一下子就被疼痛感给唤醒了。
“你走了,咱们之间还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你要是不走咱们就得一起死。”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李笙箫一言不发。“李笙箫,我喜欢你,我感觉在我心里头,你就是我的丈夫我的男人,你要是死了我就成寡妇了。”
她嘟囔了一句:“我们槐树村都讲究姑娘的清白,你看了我的身体,以后就得当我丈夫。”
后来她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落单的八路军一起离开了家乡,辗转于各地。
阿水忍不住了,她一把抓住里笙箫的手,口气恳求道:
“我不走!我走了你就死了。”
李笙箫数完了弹药,自顾自地走到了山洞的角落准备睡觉。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前的男子,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没有笑容,但是很好看。
二
可是,阿水从第一天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
阿水
“李笙箫,我不走。”
阿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缩回了脑袋。
“我们会死吗?”
地窖就在树洞的底下。阿水一转头,正好看见李笙箫低着头认真清点着弹药。只有两包炸药了。
黑暗中,是李笙箫的声音。
……
九月,日本人进山,八路军又一次反扫荡失败。
阿水张大了嘴巴:
支撑着李笙箫的或许会有他的一腔爱国热忱,他的信仰,而支撑阿水的呢?
不知道是第几天以后,战斗机盘旋在山顶上,机翼扰动气流合着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一
人们发现阿水的时候,她仰躺在离河岸不远的一片向阳坡地上,神情安详。
“你走吧,现在还能追上垫尾的部队,追不上也没事,翻过山就有我们的根据地,那有游击队,你去跟他们说说,他们会带上你的。”
李笙箫独来独往,沉默寡言,想来也是一个孑然一身的人。
李笙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他环顾着四周,关切的人群里不见阿水。低头一看,手中握着一根乌黑乌黑的麻花辫,上面还绑着几缕自己的短发。
“我们要等待。”
这是阿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尾声
夜晚。
阿水的头顶,是1941年太行山湛蓝的天空。
阿水偷偷地爬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从李笙箫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作战计划书。
生在乱世,谁的爱情不是讳莫如深的?他们只好小心翼翼地去爱着对方。
李笙箫噗嗤一声乐了:
三
前天小溜子带着二十多个人前往山南阻击,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李笙箫第一次见到这个乡下的姑娘的时候,是再一次小规模战斗之后,阿水的小腿和身子都受了伤,必须赶紧治疗。
现在可能只剩下两个。
一个月后,日本人撤军,大伤元气的抗日军民武装又得以在战争的夹缝里喘息。
他生的白净,面容是江南人的秀气,乡下的小丫头阿水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第一次见到他就看直了眼。
阿水的脑袋从黑色的树洞里钻出来,透过繁茂的树枝和青草可以看见惨白的月光。
昨天,日军的部队追了上来。阿水所在的部队作为敢死队留下掩护大部队撤离。部队分成四组小队,阿水这组一共30个人。
听说他是个留过洋的学生,学的还是什么密码破译。也是,他连手枪都不会瞄准,平时就喜欢抱着一本书,自己找个地方写写画画。很多人都好奇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从军。
“李笙箫——”
“大姑娘家的怎么脸皮这么厚?”
她今年才不到18岁,一辈子也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阿水真的不想做寡妇。阿水一直在奔跑,最好跑远一点,再远一点,把日本人引得再远一点。
那时候受伤的人很多,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么个小丫头,李笙箫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是心却还是软的,他见不得一个好好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于是把那小丫头抱了起来,认真处理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