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也会死,你不要难过

2020-02-12 11:54:15

世情

余容爽快地答应了,店家让他去联系一个人,他们约在了旅馆里见面。

其实余容只是想打发他在这里的时间,和他们一起卖假酒他还可以减少他对在外面的未婚妻的思念之情,减轻压在他身上的对家乡和对失去自由的痛苦。

街上的人在经历疫情后,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变的异常的亲切,纷纷打起了招呼来,有的人见人就拥抱,也有人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亲人,情人,妻子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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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容几乎每天都要去酒馆喝酒,他开始和酒店的经理熟络起来,橘海把他的朋友介绍给余容,他们边喝酒边谈论起卖假酒的事,余容没来这座城市之前和大部分男人一样。

疫情带来最严重的不是越来越多的死亡人数,而是越来越高的物价,从那时开始,贫困的力量超过了恐怖心理,尤其因为劳动报酬与危险程度成正比的缘故。一些抬死尸的活,总是供求很多。

“我们是否能谈谈怎样出城的事?”坐在对面的陌生人,到现在为止,第一次让余容产生出希望来。

几个月的时间里,慢慢打磨着所有人的心。

这座城市的人都能读懂余容的话,原本他们也觉得日子可以一直平静的过下去。

卜茶只好留下来照顾余容,夏善忙着医院的事,使她很少想到别的事,因为她已经没有空余的时间去顾及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但上级已经下了命令,城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儿,在疫情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抑制住之前。

但那一刻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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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们都无活可干,昔日这座城市里的人很勤劳,但目的不过是为了发财,和昔日的喧闹相比,街上几乎无人再敢外出。

“我想我们还需要另外一个人的帮助,他才是能打通与外界交流的关键人。在那之前你需要的就是备好足够的钱和保护好自己不受疫情的感染。”

卜茶埋头忙着这里的活,期间余容又跑到市政府大厅去闹了一次,他们无非是让余容做个登记,具体记载他的详细的户口信息,方便日后帮他联系他的家人,如果他得疫情离世。

但余容还需要等上一个礼拜才能离开,接下来的这个礼拜,对余容来说,既是最容易过的也是最难过的。

余容搬去了卜茶家,和平时无异,卜茶只不过多了一件照顾生病的余容。

余容反复呻吟他不属于这儿,政府有义务送他出去,他必须回家。

卜茶来这已快有二十余年了,卜茶原来的工作已经被暂停下来,这和这里面的所有人一样,他们都成了流浪犯,啃食着流浪犯的囚粮。

夕阳暮色已尽,余容来找卜茶,他正在协助医生夏善,余容告诉卜茶他有办法离开这。

那天亲眼目睹情人被带离,进隔离营后,余容在家躺了两天,他始终无法面对现实,后又整日迷恋于酒馆。在酒馆里,他认识了卜茶。

余容在旅店等到了那人,那人叫橘海,身形强壮,胡子拉碴,脸上的眉毛快连到一块拧成一条麻绳。

医生夏善见过太多被疫情夺去生命的人,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心练的硬一些,余容想出去,这或许对于余容来说是件好事。

现在,他开始更加注意路上人的表情,看到几张愁眉苦脸,就不快的掉过头去,朝着对面店家的招牌和老旧广告,看了十几遍后,便起身在城中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去。

很快卜茶的自愿队伍迅速地运转起来,和卜茶相比起来,余容从始至终还是觉得这里的一切和他这个外乡人没有半点的关系。

余容坦白,那天女医生问他是否得了疫情,他本可以说他与隔离之人有过接触,这样他至少还能和他的情人在霍乱时期,继续厮守到有一方离去。

余容加入了卜茶的自愿队,同时也接替了卜茶原来的工作,夏善似乎开始对余容友善起来,如果不是疫情,他可能不会知道还会有这样的一个女人。

夏善医生似乎比余容要坚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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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余容只想和他的情人缠绵一两天,可能是那天他们醒来时,阳光正好,他突然好想多呆几天,陪着情人一起看日落时分,但他们都没想到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又由不得人的。

卜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女友是真的情人。卜茶又问他,“那你的情人呢?”

余容点点头,他们一同走在冷风中,沉默了一路,送余容到达旅馆后,卜茶又独自返回到一个人的住处。

但是夏善振作了一下,用有力的声音说:“这是愚蠢的,选择幸福,谈不上什么羞耻。”

疫情开始慢慢消退下,城门再次打开,通往外面的火车再次开启,亲人们开始团聚。

夕阳的暮色打在余容的脸上时,卜茶注视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余容微醺的脸上像极了玫瑰色的晚霞,最近一次见到余容,他喝了好多的酒,在疫情肆虐的这段时期里,他们同是被困在这座城里的异乡人。

卜茶的遗体被简单的用被单裹着送去了焚尸场,直到死之前卜茶一次都未跟余容夏善们谈过他的家人,卜茶的自愿队还在做着卜茶生前干着的活。

余容提议自己愿意加入他们的买卖假酒的勾当当中去,橘海的朋友很欣赏余容的气概,同意余容在出城之前和他们一起帮忙倒卖假酒。

或许,有一天也会深深的爱上那样的女人。

弄到后来,余容才真的懂得他这种将自己至身事外的想法是多么的可耻。

谁也没想到的是卜茶病倒了,但卜茶却没有余容幸运,他不幸还是感染了疫情。

卜茶本想自己也是进入不惑之年,定能够去帮忙抬这里的死尸。抬了一天的尸体后,第二天,卜茶遇见了那天余容口中狗娘养的女医生,卜茶才又开始跟着她去跑到一些得了严重疫情的人家中,协助接送他们到医院进行集中治疗。

橘海帮余容的事都打点好了,晚上过了十二点就可以离开,余容提前和夏善道过别。

最近卜茶比较忙,他的自愿队运作不错,偶尔也帮忙抬抬尸体的活,焚尸场的烟雾在一场大雨后灭了,倒也是件好事,整日散发出尸体味气息对疫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是啊,不过要是只顾一个人自己的幸福,那就会感到羞耻。”

卜茶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平静下来的余容,郑重地说他想离开这,他特别想家里的未婚妻。

现在他更愿意将自己和这里的每一个人联系在一起,在灾难面前,没人可以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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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感谢他的理解,并接受他的忠心的建议,接着又邀请橘海一同和他去酒馆喝酒。

当天晚上,余容找了夏善去酒馆喝酒,余容第一次敞开心扉的对夏善说:“不过,您知道,我感到自己和圣人英雄没有半点缘分,到是总和无耻之徒失败者为伍。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值得人们为了它而舍弃自己所爱的。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自己就像您和卜茶一样,也舍弃了我们的所爱。”

余容帮忙买卖假酒的第三天,他开始出现严重的腹痛和发起高烧,第四天余容就辞掉卖假酒的工作。

余容又开始打听起另外的出城方法,一家进货渠道有办法可以出城,但同时余容需要支付高额的费用。

夏善将失去的是一个陪她的朋友,而余容他面对趟在病床上的卜茶,他什么都做不了,卜茶痛苦的挣扎了一晚上在凌晨时离世。

余容作为一个外乡人,发布疫情的前一周,他来到了这座他向往已久的城市,密谋幽会他的情人。可现在好,情人被隔离在集中隔离营,原因是她的家人感染了疫情。

在没有接替卜茶的工作前,余容很难想象卜茶工作的艰辛,过去的日子里,卜茶总是爱笑,可能也只是为了显得一切都轻松一点罢了。

余容和夏善在喧闹的街道上漫步,他们看到街上亲历的人开始声情并茂的和外面的亲人描述街道某处当时发生的故事来。

在不抱有希望的时候,突然有个重症患者活了下来,接着是又有更多的人开始好转,瘟疫之神,似乎累了,开始疲于与人抗争下去。

卜茶询问余容是否需要自己送他回去?

余容走出酒馆时,明显的卜茶看得出来余容哭了,余容朝卜茶说了句:“如果我也会死,你不要难过。”

他先是跑到卜茶家,又急急忙忙地去到夏善家,夏善结束最后一个病人的检查后,去探望了趟在自家床上的余容,一番检查后,夏善可以断定的是余容并没有感染上疫情。

3

第二周的星期一早上十点,余容跑到卜茶的住所,用一种几乎近于撞门的气势,拼了命地敲卜茶的门,卜茶闻声,开门后,余容告诉卜茶,他们旅馆里也出现了感染疫情的人。

余容的首次计划最终失败了,原本计划又重新定在了下个礼拜。余容开始担忧起来他的计划来,失落万分的他又去了趟卜茶家。

走过拐角,余容失落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凄凉的景象里。

余容也曾试图闯进隔离区,但最后一次,一位女医生夏善问他是否感染了疫情,余容犹豫了,老实交代:“我想,我现在还是健康的。”

夏善医生投身在临床疫苗的实验当中,余容陪着她亲身经历一些病人在实验中,挣扎后又硬邦邦的离世,余容的自愿队帮忙给离开的人做最后的登记,然后尽可能地让离世的人保留最后的尊严。

卜茶一直谋划着手实行他的自愿计划,在余容看来,卜茶简直是疯了,卜茶几乎每天都从早到晚跟着夏善行走在危险的边缘,要真的卜茶感染上疫情,他可能再也不信什么好人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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