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变迁

2018-12-15 20:03:09

世情

又过了几年,哥哥去念大学,我也开始紧张的备考,那口井的边上也蒙了些许灰,村中很多老人都被接走了,剩下的大都是舍不得故土的老人。爸爸本想将爷爷接走,但爷爷不愿,他说,他闻不惯城市的汽油味。渐渐的,村里的泥路变成了水泥地,以前用脚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路,也没剩几双脚印。村里通了自来水,不再像以前一样,要么舍不得用水,要么心疼的花钱用水。现在都很方便,但也越发孤独,串门的熟人少了,每天见的,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面孔。爷爷年岁更大了,再不能利索的从井中拉水,田里的瓜没了井水的滋润,长得也不如以前讨喜。

午时,奶奶捣了几大勺红薯粉,和着井水,倒进锅中,用锅铲细细搅着,哥哥在添着柴,灰扑到脸上,显得滑稽。觉着煮的差不多了,奶奶将红薯粉盛入碗中,放进铁盆,让它泡着凉凉的井水。识趣的我在院坝边上的田地里挑选了几根葱,几根香菜,就着用剩的井水,将葱,香菜洗净。此时凉粉已成型,奶奶用刀把凉粉划成细细的长条,接过我手中的菜,快刀切成细小的碎儿,撒在凉粉上,混着几勺陈醋,几粒细盐,一小把花椒,再浇上一勺辣油,香气扑鼻。夏日吃上一碗凉粉,既解暑也解馋。午饭过后,爷爷从井中拉出栓着桶的绳子,掏出西瓜,切成大片儿,我们大口大口吃着,西瓜汁糊了满手,但乐趣十足。

用过了迟来的晚餐,哥哥走到壁沿,拿起了压在薄膜上的石头,稍旧的簸箕里有八九只焉了的竹节虫。那是哥哥在午后万物都沉睡时在屋子后的那一小片竹林里找寻的,锅下的柴火仍旧烧着,哥哥将竹节虫穿成串儿,放进火堆中,那肥大的身子在火中稍折腾,便没了动静。没多大会,竹节虫便烤出了油,有几缕淡淡的肉香在空气中飘荡。我知道,哥哥在长身体,那点饭食怎够他吃。这一大家子的人,人人都要吃饭,鸡、鸭、也要吃。年轻男人都离开家乡,想方设法挣钱养家,我们这些孩子便落在年迈的爷爷奶奶身上。奶奶是个小个子,在田间耕作时我却觉得她有盛过男人的力气。就那么点水,却愁苦了我那年迈的爷爷奶奶。若是天公作美,润养了这片山,那还能有水流进管子,流进家里的水缸。

过了几年,我渐渐长大,哥哥的布包也越来越重。那时爷爷掏出自己微薄的积蓄,与邻户合伙凿了口井。那年春天,爷爷将屯着的西瓜籽撒在田边。那年暑假特别热,院坝里没有一丝凉气,爷爷早晨便摘了个瓷实的大西瓜,挑了个合适的木桶,放进西瓜,确认放安稳了,就连桶带瓜放进水井。

村庄的变迁

太阳已在山边埋了脸,爷爷仍未回来。家中灶房的水缸快干了,晚上的饭食怕是不够用了。奶奶坐在柴火堆处,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愁容,这有一家老小了,那点水怎够折腾?爷爷去找水了,在不远处的小水沟那,我可记得。那日我还随奶奶去洗过衣裳,伸长了腿,也没不过小腿处。那儿的水,也不知徜徉过几只螃蟹,划过几条水蛇。

哥哥不再调皮,不会再抢我饼吃,也不再去竹林抓虫,我也不常再见到他了。姐姐与哥哥也不像往日那样不对付,见了面,也会谈谈近况。院里的梨树在老去,仍旧结了满树的果子却也挑不出几个好的。世事都在变迁,以前随随便便的聚在一处,竟也成了今日的奢侈,老人家想要团个圆也变得如此之难。我再不能跟玩伴们开着玩笑,堆着泥土玩过家家,我知道,我们都变了。

我的肚皮瘪了,正思索着要不要去地里摘个西红柿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我知道,那是爷爷回来了。上了岁数的爷爷步履蹒跚,肩上的扁担颤悠悠地附着。我上前去,爷爷避开了我,那样小的我力气怎够呢,看着爷爷每迈几步,就要溢出几滴的水,我瞧见了站在灶房门口奶奶那心疼的脸。几经折腾,还是吃上了饭,尽管那时我已昏昏欲睡了,但饿瘪的胃经不起味蕾的刺激,睡虫散了大半。

爷爷还没回来,怕是那儿的水用不了了。哥哥在煤油灯下写作业,不安分的眼睛瞟来瞟去,像是在寻找贪玩的好时机,我没理会他,谁叫他前日夺走了奶奶给我炕的饼。为此,我与他置了好几日气。姐姐心情不好,蹲在院边小声哭泣。昨日雨大,她不愿去念书,为此躲在灌丛中,没想却被奶奶发现,拿着菜刀威胁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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