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是首未完待续的歌

2019-01-26 22:16:38

世情

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每到过年才能吃上肉,所以一到年边,就特别开心。

这过年拜祖宗特别隆重,只有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才能担任主持,门外炮竹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屋内孩子们跟着大人们一起拜祖拜天拜地。

后来村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外地,每年也只有年末才回来,舞龙已经许久未能见到。

这一贴就是许多年。

村里每到春节就要去拜宗祠,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

回到家中,年饭已经上了桌。家里还用的是四方桌,四四方方,四通八达。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是留给爷爷的,主位左手边坐的是奶奶,再依次顺推。

奶奶为舞龙的队伍准备了红包,欢欢喜喜地把龙接进屋子里,我们这些小辈就围在龙边嬉戏打闹。

年饭后就到了孩子最期待的环节——发红包。

小时候不懂,全当那是凑个热闹,再大一点,有那么几年在外面忙着没赶上拜宗祠,就觉得这年少了点什么。

我轻声应了一声,径直走到门边。几年前,奶奶家翻了新,换了装潢,唯独留下了这扇老旧的木板门,门上落着闩,开的时候还吱呀作响,我却独独钟情于它。

我还小的时候,父亲那一辈正值状年,喜欢闹腾,那时候舞龙是他们每年的必备项目。

我偏爱下雪的天,每逢春节就期盼着下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心里总觉得若没有那漫天的雪花,这节就少了几分滋味。

这一刻,一整年地奔波忙碌好像都会烟消云散。

奶奶和母亲她们在厨房里忙活,家里还用的是柴火灶。烧米饭的时候奶奶会在锅底下垫上一层红薯,饭熟了后把米盛出来,再倒入米汤,金黄的米锅巴,软糯的红薯,可口的米汤,都是我在外最怀念的味道

后来,随着这些年村里改革,走到哪都是水泥铺成的路。

读书时在朋友圈里最流行的一句话是,从此我的记忆里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厨房的门边贴着红纸写的童言无忌四个大字,爷爷说这是给心直口快的父亲准备的。

父亲他们吃过饭就起身去各家各户串门,喝杯新春的喜庆酒。奶奶和母亲开始忙活着收拾桌子,我和家里的小辈们在院里堆雪人。

院里的公鸡打鸣时,我被母亲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吃过年饭推开门,远方的天空才刚刚泛出鱼肚白,启明星在墨蓝色的天空中格外得显眼。

宗祠前几年也在大家的众筹下修缮了一下,家里有孩子金榜题名的还另捐了些桌子椅子。

上班后,我就从收红包一族沦为了发红包党,回家路途上攒着自己的小积蓄就开始计算着这钱怎么包才能刚刚好。这时候才觉得大学时期学的会计课理论与实践第一次这般完美得融合。

不知何时,舞龙重新出现在了新年活动里,一时间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节目,龙还没到,远远的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

父亲早早的准备好了鞭炮站在门口迎龙。

如今,对于我,故乡再无春秋夏,只余冬雪。

后来生活改善了,对鱼肉也就没那么在意。奶奶家的年饭这几年开始慢慢简化,但是桌上永远也少不了那两样。

门一开,寒冬的风就直直地灌进屋子里,昨夜下了一场雪,暖黄色灯光照着的地方一片银白。

爷爷去世后,那个位置也一直留着。年饭的筷子都会多拿几双出来,那是提前为来串门的亲戚准备的。

还有四喜圆子,寓意新的一年团团圆圆。圆子是母亲年前准备的,去菜场买的鱼和肉打成泥,再和着鸡蛋和面粉,锅里一炸,外酥里嫩。长大后去了很多地方,吃过很多圆子,却还是觉得家里的味道最好。

都说近乡情怯,若家里年年月月,岁岁朝朝都是那般光景,也就不那般挂念。只是时光流逝,岁月无情,一年三百个日日夜夜,陪着父母的日子越来越少,每次春节后返沪,都有千般不舍。

我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这座老房子里度过的,拔个子的时候爷爷总会让我站在门边用小刀在门旁做标记。后来装修,刀刻的痕迹都盖在了新漆下面,只独独留下这扇门见证了我的成长。

白糖红枣,这是每年餐桌上不可少的,寓意着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还记得儿时还没有修路的时候,每到春节下雨下雪,地上就是坑坑洼洼的一片,经过那些放牛养羊的人家,还能中个彩。家里的小辈都是父亲和几个长辈们肩上扛一个怀里抱一个带着去的祠堂。

父亲和家里的其他长辈们已经聚在大厅里喝起了早茶,瞥见我便笑道:“舍得起床啦?”

舞龙也开始慢慢淡出了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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