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比赛跑步,争强好胜的小夏刹不住车踩到飞英的脚后跟,致使飞英摔伤,差点瞎了眼睛,伤好了以后,飞英的眼睛留下一块纤细的疤痕。
于是,在广义的是非对错背后,还有很多声音。
此时的飞英,在小夏眼里就是一个猎奇心态无下限的人,在她眼里只要能刺激生活,她都可以做。
张三:“打吧打吧,我都送过来了。”
小夏终于有了白吃别家大米多年的意识。
飞英:“你因为这件事把我送走?”
事实是,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更不可能轻易撼动一个成熟稳定的价值观。
这代价,太沉重。
现在拥有的,一旦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珍重少了,就会容易失去,失去之后才知其珍贵,然而很多事情都是悔之晚矣。
“平时不经常联系,久久才见上一面,再见时也无话不说,我俩就是这样的关系。”
小夏深呼吸,克制颤意道:“我不知道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无论是什么心理,我觉得你都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动作,这件事以前我就明确跟你说过我受不了,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一年后,久未联系的两人因为飞英同男朋友吵架无处可走找小夏留宿。
小夏气坏了,理智拉开距离:“你怎么能拿我俩多年的友情来作比较,这是在侮辱二十多年来的情意。”她要疯了,她完全不能理解,飞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把友情转化成她理解不了的爱情。
几次谈话,飞英依旧没有改变。小夏也因此察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君子之交淡如水。
飞英:“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呢?我俩玩的那么好!”
飞英:“好吧,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觉得不可以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
越怕的越来。
小夏很想哭,却还是忍住了,她小心翼翼询问飞英的伤情,听到只是破了皮已经大好才放心。
小夏幼年时是个顽皮要强的小孩,不喜欢服软示弱交友,同龄人都不喜欢跟她玩,能聊得来的只有飞英。无论她做什么,身边总有乖巧可爱的飞英配合,就算是小夏怂恿闯了祸,她也跟着一起承担。
现在的飞英比陌生人还危险,她不明白,为什么飞英就是理解不了她的无助和恐惧。
小夏终于发现,一年多没见,两人的生活和思想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努力的用求同存异来维持两人的友情,却还是出现了裂痕,却还是心有余悸很久,此后长时间没见面。
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小夏故作镇定下楼梯,心里却塌了一片,想到飞英身无分文投靠,她没有立刻赶走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掏出手机费了一个多小时找到飞英初中的熟人,第二天清早把人送走。
两人在等熟人来接的时候,飞英说不想离开,还想玩几天,小夏提起昨晚的事。
因为飞英的校区搬到小夏校区的附近,乘车只需要十多分钟。
一次开心的见面,在寸头飞英的提问下展开了一场思维的碰撞,两人因此辩论不休,到最后飞英还是不能理解小夏的思想。
飞英说无论是和室友在一起还是独处,她都感到十分的孤独,她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孤独,即使不喜欢室友们的夜生活,却还是十分配合,渐渐地变成了放纵,她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改变,也很难改变。
那个时候习惯一日四餐。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米饭不够,飞英妈妈留饭给仨孩子吃,不知内情的小夏狼吞虎咽,飞鹰姐姐默默埋怨:“你天天来我家吃饭,我家大米都不够吃了。”
小夏差点吼出来,浑身不舒服,听着就犯怵,压抑着怒意,耐心解释:“换位思考,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一样,我也理解不了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理解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样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小夏对飞英有了重新的认知。
六年级,小夏只有她一个深交的朋友。
小夏心里一沉。
每次与飞英见面,她都想到小时候的事。
看到飞英一脸血被人带走,小夏后悔、无措、内疚、害怕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的飞英剪了一个中性的头发,穿着也偏中性。
这次目送,也成了跟现在的飞英告别。
为什么会失去她。
小夏想了想,道:“我的确不能理解,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会选择尊重。你确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找不到合心的男友处于猎奇心态去尝试,也不是屈于孤独找个玩伴或刺激,而是发自真心?”
距离近了,小夏和飞英以及几个好友经常联系。
进入大学后,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她一直没法理解,求同存异的原则让她尊重这个群体,毕竟与她无关。
每次小夏都是惊讶、无奈又好笑,忍不住劝说她努力。
高中,同一所学校,小夏被分到学校实验班,飞英去了普通班。高中的学业比初中还重N倍,小夏继续在书海中埋头苦干,两人的生活再次进入不同的环境,飞英依旧热衷于好奇的事物,尝试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物,还有几次翻墙的经历。
我们的认知世界随着年龄和经历慢慢扩大,原有的价值体系无论稳固与否都随时面临一切未知的冲击,客观事实存在的事物与你同在,如果做出正确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将是用一生去面临的问题。
既以往之不鉴,知来者之可追。
完全没有反思和悔意。
飞英亦然,她眼里小夏还是那个不离不弃的发小,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两人的交情。
小夏没想过有一天会与飞英形同陌路,这个比亲姐妹更亲的挚友。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在交友软件上找了同性,因数量较少以及别人对她没兴趣尝试失败。
飞英很高兴小夏的尊重,直言小夏多年都是单身狗,她俩可以试试。
再见是一年多后。
小夏的价值观里,志同道合是交友的基本准则,相互尊重和理解是交友的长久之计,忠言逆耳和相互鼓励是身为挚友的基本义务。
飞英养伤期间,小夏一个人去上学,每次经过飞英家,她都会站在飞英家门边站一会儿,希望能看见什么,又害怕被人看见。
原来,求同存异不是委曲求全,求同存异的另外一面是大同小异、彼此尊重。
短暂的神清气爽后,张三懵醒气急败坏要打人,小夏下意识捂头,实在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玩不起,她是认真的,而且还事前询问过。
飞英:“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抗拒。”
“夏,放学了?这么久怎么不来和英玩了,进来嘞!”
小夏深以为然,与友人交,贵在相知,深交的朋友不多,却各个难能可贵,这样就很好。
这些问题,她想了很久很久。
张三:“嗯嗯嗯。”
不习惯与人同床的小夏还是答应了。
她不认同飞英的做法,也尝试表明自己的交友原则。
当夜,飞英开玩笑似的旧事重提,小夏顿时冷了脸。
初中,飞英被分到二班,小夏被分到四班。飞英好奇心依旧,她会参加校园学生会、担任班级班干、参加各类校园活动、广交朋友,还有了喜欢的学长。学业繁重,小夏固定三点一线式的生活,轨迹发生改变只会发生在去飞英的宿舍或教室。
小夏坚定内心的原则,也尊重其他不同的想法。
现象并不是真相,过去的真相未必与当下的现象相符合。求同存异并不能解决一切社交问题,君子之交淡如水未必是最好的交友距离,凡事都有度。
小夏扪心自问,是她做错了什么。
每次去找小夏,飞英逢人也介绍两人的神仙友情。
也许都有所察觉,却没想过思想差别已经非常大。
小夏还是被飞英的妈妈看见了,出乎意料的是,飞英妈妈依旧还是慈爱的笑容。
“啪!”
见面的次数没小学多了,情分依旧。
显然,飞英与她不同。
悦耳的声音传来,整个教室凝固了。
六年级的飞英变成了校园红人,乐观、积极、向上、义气,小夏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两人似乎互换了个性,飞英也成了不再是畏手畏脚走在后面的人。两年没见,她变得十分外向,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很好奇,成了校园广播员,广交朋友,喜欢热闹。
上学前几天,班上几个痞坏的孩子对这个长相清秀的新同学十分感兴趣,其中一个叫张三的经常试图对小夏动手动脚。
小夏暗惊,脸色微凝。对于飞英对同性感兴趣这件事,她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难理解。”
张三十分惊奇,眼前的小绵羊竟然会打人,他自信把脸伸到小夏面洽,拍拍左脸,拉着嗓子挑衅:“来来来,给你打给你打。”
过去的种种不断重现脑海,日子过去了很久。某日,小夏回忆着过往,才明白她们的轨迹从第一次分开的两年里已经各有各的生活,再见时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后来见面越少,各自都有了不同的生活圈子,彼此的了解也仅限于过去。
飞英难得感慨,很久没见过饭桌上是饮料的饭局。
飞英:“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俩不可以?”
倒是飞英习惯性的在面对刺激新鲜事物又预知自己不赞成的态度,选择先斩后奏,每次过来都会谈到她在枯乏的学业中因为暗恋获得的乐趣。
多年后再次相逢,飞英偶然提及她眉峰下眼角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光滑的疤痕,小夏才知道有多危险,庆幸没伤到要害。
小夏依旧的宅,保持三点一线,似乎这个习惯已经很难更改。
小夏:“对。”
君子之交淡如水,前提是君子之交。
二十多年来,身边有几个特别亲近的朋友曾说过这样的话。
难得一见,大家都聊得很开心才依依不舍分开。
飞英依旧沉浸她的付出和室友的回应不对等以及现实中室友都有男朋友而她多年来没找到一个可以展开刻苦铭心恋爱的男人。
现在这件事发生在发小身上,就发生在她亲人身上,她的冲击很大,却还是理性的选择尊重。
小夏很开心,把几个要好的玩伴都叫过来,几人搓一顿,喝的是饮料。
已经到了无法沟通的情况,小夏无言,多年的情意制止住她逃离的脚步,目送人离开。
蹭饭每日必不可少,飞英妈妈很热情。
其实,小夏也困惑,她在求同存异中坚定自己的为人处事基本原则,却没想过要去改变其他人。毕竟,大学以后,她看到的世界被扩大,各种思想文化涌入大脑,全盘吸收还是全部否定,或是吸收优秀的部分,优秀思想文化的衡量标准又是什么。
小夏:“我真的打了。”
听到这句话,小夏五雷轰顶,就算是开玩笑,身为发小的飞英也不应该这样,她直言不能接受。
飞英每次去见小夏,发现她不是教室在解题就是宿舍解题,渐渐减少了来探望小夏的次数,高三后,两人见面更是寥寥可数,小夏发现飞英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身边各自多了许多朋友,见面时倒还是依旧有说不完的话。
怎么努力,这是大多数高中生的困惑,小夏也在摸爬滚打,只能口头劝说。
求同存异的尺度在哪里,小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暴打并没有袭来,飞英护在她面前,对张三放下狠话,张三狠狠离开。
小夏:“我是认真的,真的会打人。”
飞英:“对不起,我就是跟你开玩笑,我俩真的不试试?”最后还带着期待。
她和飞英错过彼此很多关键的人生点,都不甚在意。小夏刻板认知里飞英还是年幼时乖巧的飞英,即使改变也不会有很大变动。
小夏已经没了耐性:“我也不能理解你,我们就求同存异,相互尊重好吗?总之你找谁都别找我,我会害怕。”
终于,在飞英玩笑似的做出勾引的几个动作,小夏崩溃了。
四五年级这两年,小夏和飞英各走他乡,六年级转学,两人坐同桌,两人都很高兴,飞英逢人就介绍小夏是自己的发小,两人就是多年不见依旧如故的交情。
她的一举一动于小夏而言都是二十多年友谊的玷污。
特别是隔了很久才见面的发小飞英说起这难能可贵的友情,小夏也感慨,二十多年的友情,比亲姐妹还亲。
大学,两人考入同一个市,路程也要几个小时。
小夏忍无可忍,一本正经道:“你再惹我,我会打你。”
完了又道:“不能告诉我妈我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