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来了:风吼雨啸雷鸣

2020-03-10 11:17:49

婚姻

1

屋外,雨叮叮咚咚,雷声轰鸣,把深夜衬托的很是凄凉。

蓝小菱瘦小的身躯,状如小猫咪般缩在电火箱里。

电火箱并不宽敞,顶多也就50公分宽,120公分长,装一个挺着七个多月大肚子的孕妇,真的很勉强。即使,像蓝小菱这般仅155公分的身高,体重不足90公斤。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01:53。

蓝小菱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的心里有些怅然,回娘家来一个多月了,关陆雁仅在她回来那天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去哪了,得知她已回娘家,有些不解,语中带气地道:“干嘛又回娘家?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回的?”

没有期盼中的关怀和温情,她的火气顿时‘噌噌’往上涨,气鼓鼓地说:“老子自己的娘家,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你管得着吗?我家再破也比你家那狗屁地方强。”

话音刚落,手机那头传来‘嘟’的一声,对方居然毫不留情地挂了她的电话,让她一下子没省过神来。

‘咚’。

一条微信弹了出来,打开一看,是关陆雁发来的,“家里终于可以清静几天了,建议你待到过年,我再考虑接你回来。”

她气得心肝儿疼,秒回一条微信:“去死吧你!”

至此,整整一个多月,他们两个没再联系,仿佛在这个世上,他们从未相识,互不相干。

倒是婆婆隔三差五打来几个电话问候几句:“要按时吃饭,肚中宝宝饿不得呢。”“不要熬夜,会影响我乖孙孙的成长。”“你们家那儿的条件太差了,还是尽早回家来吧。”

……

她听了婆婆这些话觉得格外刺耳,忍不住怼回去:“你意思我饿得?我家条件差,你家是皇宫吗?”

“看你这爆脾气,好好一句话,到你那就变味。”婆婆辜辜然地嘟囔。

六个小时前。

婆婆又打来电话,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告知:“预产期快到了,你待在乡下,怎么生孩子?收拾好东西,我让大雁子明天上午来接你。”

“你儿子说了等过年的时候来接我,年都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已经三月中旬了,也不见来接我,电话和信息也没半个。”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内心的气恼,“过年前几天他胆结石住院,过年时在家养身体,加上新冠肺炎病毒封城,我不怪他没来给我父母拜年。那么,明天既然要来接我,他自己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大雁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回医院参与疫情防控工作,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他是你老公,你给他打电话和发信息表示关心了吗?一家人要和气,不要一天到晚盯着自己老公吵架,再这么下去,这个家迟早要被你吵散。”婆婆言语中也变得不满起来,教训起她来。

蓝小菱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个护儿心切强势的婆婆,搅乱了自己的婚姻生活,把生活弄的一地鸡毛。

她小的时候,父亲隔三差五就会把母亲摁在地上暴打一顿,母亲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她那时太小,以至于每当她扑在母亲身上想要保护母亲时,父亲的巨手仿佛老鹰般捉住她,吊在半空,雨点般的拳头暴击在她身上。

母亲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扑过来,想要从父亲手上抢夺她。由此,母女俩总会遭到更严重的拳打脚踢。

她从父亲手中挣脱,满脸泪痕、跌跌撞撞奔到隔壁村,告诉外公外婆她和母亲的遭遇。

当外公外婆和舅舅赶到,气愤地捉住父亲想要打他时,父亲的母亲,蓝小菱的奶奶,不知从何处奔出来,强悍地把他们一个个从父亲身边揪开,拿来一把砍柴刀,横在众人中间,嘶吼:“谁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

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得了脑膜炎,智力较之常人要差很多,时常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脸上总是浮着一层黑黑的锅灰或泥土,两条青鼻涕挂在鼻子上吸吮。

母亲十五岁那年,就被外公外婆许配给了患有眼疾的父亲,父亲比母亲大了整整二十岁,父亲平时靠着走街窜邻给人算命,赚取一点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

每次,父亲打母亲,奶奶就站在旁边或搬条凳子坐在那里,看把戏一样,脸上挂着笑。

母亲的娘家人冲过来评理或挥舞拳头打父亲时,奶奶瞬间暴发,像头凶狠的猛兽,举起墙角的锄头、砍柴刀或火房里的菜刀等一切器具护在父亲前面,脸上呈现一副狰狞和歇斯底里,衬托出娘家人的软弱、退缩和无奈。

父亲家暴母亲的情况,直到弟弟地降生,得到改变。

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帮着父亲欺负母亲的奶奶,也开始变得对母亲和蓝小菱和颜悦色。

所以,弟弟蓝俊楠是家里的吉祥物,蓝小菱这么认为。

由此,她无比感激弟弟地到来给家中带来了安宁祥和。

她和弟弟从小学习成绩就特别的好,读完初中,却心甘情愿地辍学,到城里打工挣钱供弟弟上学。

她在一家品牌男装店当售货员,关陆雁是她的一个顾客,他们相遇那年,她二十岁,他二十八岁,她很耐心地为他挑选搭配衣服。

他说话的声音浑厚深沉,他告诉她,他要出国进修几年。

四年后,他回国再次来到店里购物,与她不期而遇。

好像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王子和灰姑娘相爱了。

她和他,一个来自穷乡僻壤,家徒四壁;一个出生在光鲜亮丽的城市,条件优渥。

他们一开始很是热烈地相爱过,他被她的小巧玲珑、清水芙蓉般的容貌倾倒;她对他的文雅和学识倾心,毫无抵抗力,很快以身相许。

2

卧室里,传来弱智的母亲熟睡中发出的梦呓声,“小菱,小菱……”。

屋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发出‘哗啦啦’的呼啸声,夹杂着闪电雷鸣地轰隆声。

蓝小菱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为02:30。

她缩在堂屋里的火箱中,裹紧了卷在身上的被子,屋里只有15瓦的灯泡悬在结了蜘蛛网的电线上,发出浑黄的光亮。

塑料薄膜封住的窗户,有几个地方现出了破洞,屋外呼啸的寒风一点也不客气得从破洞的地方窜了进来,刮得那盏浑黄的灯亮晃来晃去。

东头屋角堆放锄头、扁担等农具的地方,‘吧嗒吧嗒’响起了滴雨的声音。

“怎么这里也漏雨了?该死的下雨天!”

蓝小菱懊恼地嘀咕了一声,起身去灶房拿了一个大号的水桶,放在漏雨的那里接雨。心想,等清明节弟弟大学里放假回来了,得叫他翻修一下屋顶的瓦片,要不然,这三间年久失修的土瓦房一到下雨天,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屋里的地面全是黄泥地,让雨水浇湿以后,一脚踩上去,一鞋子的泥巴团,母亲四肢协调性不高,走路的姿势平衡度也不高,经常性摔跤,摔到地上后滚一身的泥巴。

西头屋角和离火箱十米远的地方从一开始下雨的时候,就在漏雨,她端来了洗澡盆和洗脸盆分别放着接雨,此时大概接了小半盆雨水了。

母亲睡的床顶应该也在漏雨,不知道覆盖在上面挡雨的塑料薄膜是否盖好了,大年初三那天,城里的大姑妈六十大寿,父亲去祝寿,结果第二天就遇上新冠肺炎病毒严控期,封城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大姑妈家,现在疫情有所缓解,城里已经解封,仍不见回来,家里只有她和母亲俩人。

她走到卧室门口,在土墙上摸索了一会,摸到一根拉线,扯了一下,墨汁一般黑暗的房间里亮起了跟堂屋里一样的光亮,浑黄的似萤火虫发出来的光,微弱而泛冷。

母亲的床顶果然在漏雨,‘吧嗒吧嗒’的嘀雨声响得煞是欢快,覆盖在床顶的塑料薄膜上积了很大一滩雨水,满溢的雨水顺着偏低的一边床角上的薄膜流到了地上,她赶紧拿来一个塑料盆放在那里接雨。

母亲肯定在做一个比较闹腾地梦,拳打脚踢,把被子踢开了,她赶紧给母亲盖上被子,有些心疼地抚摸着母亲苍老的脸,然后,隔着被子轻轻地拍打母亲的胸口。

她记得,小时候。

有一次深夜,她身上莫名奇妙长满了大块大块的红癍,奇痒无比,特别难受和煎熬。

她不停地挠啊挠,挠破了皮,依然钻心的痒。

她难受的大哭不止,父亲一开始抱着她安慰了一会,就失去了耐心,找来两块棉花团塞住耳朵蒙头大睡。

一向神思混沌不清的母亲,看着大哭大闹的女儿,突然间清醒了,先是找来茶油给女儿搽试了一遍,发现并不止痒;接着找来半瓶花露水搽试了一遍,还是不管用;后来,拿了手电筒到屋外扯了一把植物茎叶进来,放在嘴里嚼碎了,一点一点的、细心地抹在女儿身上,没想到奇迹出现了,蓝小菱身上的红癍一点一点的隐退,钻心的痒痛感居然慢慢消失了。

那一刻,她躺在母亲的怀里,感觉无比的温心,感觉自己的母亲无比的英勇和聪慧,然后沉沉地睡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还睡在母亲怀里,母亲倚在床头咧着嘴睡着了,流出的口水滴湿了蓝小菱的脖子。蓝小菱轻手轻脚爬起来,拧了一块热毛巾,轻轻地擦拭掉母亲脸上的口水和污渍,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

3

蓝小菱重新回到烤火箱里躺下时,手机上时间显示02:50。

屋外的雨变得磅礴而凶猛,仿佛决堤的大海,和着狂风一起,‘嘭嘭嘭’地击打着屋顶的瓦片和屋外的土墙。

她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肚里的胎儿不安地鼓动,似乎对母体的熬夜表示抗议。

接雨的洗澡盆和洗脸盆、水桶都是木质的,和着母亲床边的塑料盆,此刻发出雨水滴落地‘吧嗒吧嗒’声,一声声地追赶一声声,仿佛催命鬼的号角声,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和心生戾气。

她轻抚肚皮,轻声说着:“宝宝乖,等天亮了,爸爸就来接我们回家啦,外婆一个人在家,妈妈不放心,我们跟外婆一起回家好吗?”

眼皮有些沉重,肚中的小宝贝在心疼自己的妈妈,在催妈妈休息了。

她窝在烤火箱里,沉沉地睡去。

她梦见了关陆雁。

关陆雁坐在驾驶座,她坐在副驾驶座,他侧身把她揽进怀里,握住她的手,然后开始跟她求婚:“小菱,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一抹红晕染在了脸上,她羞赧地一头埋进他怀里,男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干净的沐浴香,好闻极了。

她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男人带着一副眼镜,把一张英俊的脸庞衬托的斯文儒雅。瘦瘦高高、一米八的个头,坐在驾驶座,散发出迷人的气场。

她心想: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有幸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

“大雁子,我答应你。”她声音很小,落进关陆雁耳里,满是铿锵和坚定。

虽然,他们相识近五年了,但真正相处才半年的时间,她却无比的坚信,关陆雁就是她这辈子要找的人,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她这辈子认定他了。

尽管,他和她,学历和家境,差距悬殊。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爱他,他也爱她,有这些已足够。

4

梦里的蓝小菱跟关陆雁正幸福的相拥在一起,突然传来婆婆的声音:“大雁子,大雁子……”

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从沙发上拿手机看了看时间。

03:27分。

屋外的雨和风,合奏出如泣如诉的‘呜呜’声。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到悬挂着的灯泡被窗外的狂风吹的晃来晃去,微弱的光亮和电线上的蜘蛛网也随着晃来晃去,封住窗户的塑料薄膜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烤火箱的温度有点高,她调低了一格,实在太困了,裹紧被子,接着又沉沉地睡去。

她梦见公公婆婆带着关陆雁,每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到她家里。

母亲看到来人,手上提着那么多漂亮的礼包,兴奋地奔到大家面前,伸手就去抢夺,嘴里嚷嚷着:“吃,吃,我要吃。”

父亲伸出双手摸索了好一会,才抓住母亲。他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往身边拉扯,张嘴就骂:“傻婆娘,就知道吃吃吃,饿死鬼投胎的吗?”

蓝小菱赶紧伸出手掌擦拭凳子上的泥土,让来人落坐,麻利的给大家泡茶。

婆婆眉头越皱越紧,将手中的玻璃茶杯嫌恶地掷在了地上,茶水倒了出来,浸入泥土地里。

刚开始当她远远地看到这三间瓦屋,屋墙泥土剥落,心里就泛起了嘀咕:“现在怎么还有人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

走进屋里,桌凳都是木头边料东拼西凑钉起来的,看上去陈旧不堪,虽然摆放的整整齐齐,泥土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当看到一个穿着还算整洁干净的女人疯疯癫癫地扑向她,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吃,给我吃。”

把她着实吓得不轻,吓得她赶紧躲到了自家老头身后。

然后,就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睁着两眼,但明显看不见的瞎老头双手摸索着揪住疯女人的头发,脸上露出狠意,嘴里不停的骂着疯女人,明眼人一眼就可以判断出,瞎老头欺负疯女人一定是日常生活中的常态。

看着婆婆掷在地上的茶杯,蓝小菱愣怔了一下,关陆雁看在眼里,向她投去心疼的一个眼神,朝自己母亲低声喊了一声:“妈妈,您这是干嘛呢?”

“茶杯里有一条小虫子,吓我一跳。”他母亲找着借口解释。

“那我重新再给您泡一杯茶吧?”蓝小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了,你们家厕所在哪呢?我要去方便一下。”

蓝小菱赶紧讨好的走在前面带路,将婆婆带到了屋后的茅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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