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出话来,内心因为小路的话而震撼。我想,我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小路就那样走了,我站在门边久久不能回神,我怕我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
3
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角,我一愣,转过头去看向楼梯间狭小的隔间,露出的白色袖子,不就是小筑吗?
我咬了咬下唇,捉摸不透他是来做什么的。
我毫不留恋地转身关门进屋,背靠在门板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可耳边却隐隐传来脚步声。
我睁开眼睛,安静地靠着门,听那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停在身后。
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抿紧唇,与门外的人仅隔一扇门对峙。
我以为他是担心我,想来看一下就走的。
这个想法浮起在脑中时,过去的许多片段像影片般在我眼前闪过。
原来是从初中开始吗?
初二那次,我学着杂志的女主,偷偷写了一封情书,当着大家的面递到小凡面前。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凡就黑着脸转身走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围观的人们露出同情、戏谑、冷漠的神情,我恨不得我没出现过。
是小筑挤进人群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拿过我还举在空中的情书,看了一眼,皱眉替我解围,“又是小微恶作剧吧,替我转告她,下次别这么玩了。”
我当时脸一拉,骂了他两句就跑开了。心里因为小凡的关系已经乱作一团,后来小凡跟我解释了,我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高中的时候,我跟小筑同班,还是前后桌。有次生病太严重,竟然在课堂上晕倒了。才听见同桌惊叫,就有人抱起我冲出教室,我眼睛用力撑开一条缝,是小筑,随后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小凡在我床边做作业。看到我醒了,他松了一口气,还帮我测量温度,我沉浸在他的温柔里不可自拔,早已忘了是谁抱我来医务室的。
大学后的事情更是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打饭他总让我先,自己再从头排起。
碰上下雨时,他总是把伞借我,因为我从来不带伞。因为我以前有小凡,虽然这是叔叔阿姨要求的。
再加上这熟悉的脚步声,曾经多次在我回校晚了的夜路上听得见的脚步声。
我不禁单手捂脸,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林小优,你真混账,明知道自己无法接受别的男人,却狠心让另一个无辜的男人为你付出这么多。”
“何小凡,你真混账,明知道我真心只在你身上,明知道你不会跟我有结果,却不狠心拒绝我,让我做了这混账事。”
“小筑,你也混账,以前无法回应你的真心,现在更不可能了。”
“小路,对不起,等我解决了小凡的事情,我自会跟你道歉,瞒着你,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放下手臂,我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有了定夺,我克制住想开门让小筑走的冲动,因为我怕我会在他面前哭,如果我有自尊的话,我就不应该这么做。
我放轻脚步回到客厅,强撑着精神弄了点东西吃,逼迫自己全部吃完后,疲倦地睡去了。
隔天起来,我拿出这两年打工赚的钱和零花钱,打算去把孩子打掉。
许小路的话点醒了我,即使她没出现,在小凡面前已经没了尊严的我,即使有孩子也留不住他,况且他现在有小路了。
在出租车里,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恍惚。
曾经我以为我的未来里只有小凡,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真的失去他,变成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即使小凡拒绝我的肢体接触,即使小凡决然地离我而去,即使小凡有了个叫小路的女朋友,我都没冒过这个念头。
现在,这个没想到真实发生了。我以为我疯了,可是我竟然没疯,还能这么冷静地一个人去医院打掉孩子。我想,我其实已经疯了吧。
麻木地躺在手术台上,回想起得知我一个人上手术台的护士同情的目光,我哑然失笑。
我固执地睁开双眼等待,我知道,孩子拿掉那一刻,我跟小凡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以后的路我一个人走。
从手术台下来,我没有哭,只是有些难堪。蹒跚地走出手术室,我竟然在门口看到眼睛布满红血丝,疲惫邋遢的小筑。
他面带哀伤地走上来扶我,什么都不问我,就扶着我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颤着手把放在旁边椅子上的热粥端到我面前。
他说:“多少吃点,你脸色太差了。”
我定定地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热气熏得我眼睛快睁不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蓄积。
我问他:“你喜欢我吗?”
面前的粥微微一抖,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他迟疑地说:“喜欢。”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只喜欢小凡吗?”
“知道,可是小凡不适合你。”
我有点发不出声音来,因为我想起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仗着粥的热气遮挡,我打算让他退缩,我不配他,“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手术吗?”
他沉默了一瞬,蓦然发出一声叹息,“知道。”
“呵,也对,昨天你在附近。”我有点颓然,感觉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感觉丑陋的自己完整暴露在对方的眼里。
我没想到的是,他知道得比这更早,“不是,爱琴海宾馆,五一的时候。”
我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怒瞪他,可是不等我发怒,他就先把粥挪走,放在一旁的位子上。
“小优,小凡他真的不适合你,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这点你其实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承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