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光芒万丈

2020-07-13 18:04:10

爱情

这冰天雪地的北方,又能去哪儿呢?羽绒服渐渐被北风吹透,我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补习结束的时候了,于是决定去班里坐着取取暖,跟着——我撞了邪。

苦笑

当我想要努力搞懂一切并弄清真相的时候,他却没时间再来帮我辅导了,他说:“我家里忽然有些事。”这种借口实在太没诚意,于是我笑笑,将特地跑来道歉的他送出了门。

就这样,我送走了不情不愿的张行知。都说大难之后必有大福,摆脱张行知不久,我出门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林枫,他同样背着一个大包,不过不像是小偷,而是落难的王子: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闭嘴!”

我是可以通过努力变好的……

张行知一定不会理解这个悖论,但他没有嘲笑我,只是静静地与我并肩前行,任我胡言乱语地说着那掩藏已久的被层层包裹起来的自卑:“他们说‘没有爱就要有钱’,可像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就不得不有‘自信’。”

想着,我的电话响起来,里面张行知的声音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好久不见,你过得怎么样?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还钱……”

张行知一拍背包:“放心吧。”

开始他以为我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后来渐渐发现我真是在帮他,不觉心生感激,主动跑来说:“孙玮,你有事就说话。”

变化

“许愿啦!”张行知轻轻敲着我的头。

他说得这样坚决,我甚至有点信了。

他告诉我,世间一切都不是巧合,也没有巧合。那么,他从未来回到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直到最近这十天。

只是,我们谁也不能回到过去,弥补无意间犯下的过错。

这不能怪妈妈,谁让她是都教授的粉丝,每天都在琢磨外星人和未来人的事呢?

还有,获得尊严。

林枫的眼睛似乎朝声音的方向看过来,我赶忙跳起来,捂住了张行知的嘴:“你被撞昏头啦!那可是林枫哎!”

“哈!”他居然没被我吓到,“下学期要来新的物理老师,到时候你可就告不倒我了。”

预言

决定

“你们在说什么?”

“你是在羞辱我,还是没话找话?”

我忍不住将怪事讲给妈妈听,之后她也愣了:“他会不会是从未来回来的?这么解释的话好像一切都能说通了。不过他能这么帮你,说明你们以后很可能有什么瓜葛啊,说不定……”

“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困吗?”这话难道不是他问的?当时他还一边和我闲聊,一边偷偷玩“糖果萌萌消”,没多久手机就被没收了。

梦想,不是只有长得好看或者有钱人才能获得的东西。

“我看他还不如你聪明呢,只是比你用功不下一百倍。”

我看着那和之前“狗爬”完全不同的清秀字体,听着他的讽刺:“要努力啊,同学!这世间有三种人,一种人前也学,人后也学,叫学生;一种人前不学,人后猛学,叫学霸;还有一种人前不学,人后也不学,叫学神——你呢,确实也是第三种,但你是地道的学渣。”

他想用自己的方法,帮我找回了些许自信:“我还想多帮你补习一些课程,只不过马上开学了,学校有很多事忙,所以……”

“因为行知。”课后,张老师找到了我,沉默半晌,他终于向我说出实情,“原本打算利用假期替人代课试讲一下,没想到补习班很快就结束了。就在那时,刚好你把认作了行知,而且之前行知和我提起过你。他一直在观察你,发现你学不下去并不是贪玩,更不是为了美才分心,而是不敢投入。”

我瞠目结舌,他倒很会装,回头看看我,好像不认识我。有同学经过我身边,挤眉弄眼:“张老师帅吧?不过就给我们代了几堂课,补习就结束了,真可惜呢。”

河边早聚集了不同学校前来参加活动的学生。

我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不过我可不敢当面说这种话,谁让我欠人家钱呢!我远远朝他看了看,发现他在明我在暗,赶忙一吐舌头,掉头就一溜烟地逃了。

之前那个和我抬杠吵闹的张行知哪去了?我忍不住逗他:“你说我未来会后悔,真的吗?我那时有没有变好看一点点?我好担心啊!”

“那你喜不喜欢自己呢?”

我不会放弃,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不会了。

我知道,也只有让他郁闷、愤怒和不开心,他才会意识到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个人。

差距

他说过我只要努力也能行的,他承认自己是从未来奔回我身边的张行知。这样的他,虽然又严肃又古怪,却让我知道:

“所以,是周围的空气将它托起来的?”

“还有……”我小声地补充,“能不能改变未来。”

那盏孔明灯还亮在我的心里,我被它的光芒吸引着,忘了去狡辩去质疑,也不想做什么金钱交易,我想到的只有另一件事:“你真能看到未来吗?”

哪会有什么秘密?我和张行知小学起就是同学,早知道他的伎俩,他在我身上打不了什么歪主意!

不是“碰巧”会几道题的问题,张行知真的不对劲,从前他哪能喜欢这烧脑耗能的游戏?

“但我们没有材料。”我讷讷地说。

他嘿嘿一笑:“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呢?”

“第一”,这是在好事上面,我从不敢想的称号。他望着我开心的样子,淡淡一笑:“你之前不是问我,那么辛苦地读书,能不能变美,能不能变富,能不能改变什么……现在告诉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知识能让你在某一瞬间特别开心,就像现在。”

那句话似定心丸,让我立刻平静下来,不知为什么,我竟相信,只要张行知在身边,我们便胜券在握。

是啊,我也疯了。我瞪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宛若午后平静的水塘,有一枚灵动的石子落了进去,他说:“孙玮啊,不是我说你,你再不好好读书,将来会后悔的。”

他那一米八多的个子太显眼,加上长得还不错,经过的大娘大婶都忍不住多瞧瞧。当然,她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本性!

有用吗?我撇撇嘴,绕过补习班,正想穿过胡同去商场看看新衣服,一抬头,却瞧见了胡同尽头的张行知!

“还需要计算?”我瞠目结舌。

林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张行知却摇摇头:“那你有没有计算过,这么冷的天,空气温度能使多大的孔明灯飞上天呢?”

“我也会。”

这才是他“逃避”我的真正原因。我想到之前的念头,更难为情了:那并不仅仅因为自己的狭隘和幼稚,更多的也是因为我第一次发现,其实张行知真的很关心、很在乎我。

他们说:“逆着光看向你,就能看到过去。”

“身高、体型、长相、感觉……不说话时简直一模一样!”

我不敢再看他,只抬着头看月亮,好像这一刻,我离月亮比离他近多了:“其实我压根就不喜欢他,但他是学校里公认的最高、最帅、最有钱、最优秀的。”

“你怎么知道?”

“才不是呢!她那么丑……”

开什么玩笑!我想当然地挣扎,他却一把揽住了我的肩,嘴巴凑到耳边:“放心,有我呢。”

他每天都占用我的假期时间来补习,还借由题目的引子对我吹胡子瞪眼睛。

见我犹豫,他又说:“未来是现在的结果,你不试怎么知道呢!你要是不去就痛快还钱!”

月亮升起来,世界一片幽蓝。

他说孔明灯升空是由于燃料燃烧使周围温度升高,空气密度减小,挤出了灯内部的空气,使之重力变小。

张行知吐了吐舌头,指着我嚷“快还钱”,但他眼里都是笑意,我看着看着也笑了起来。他跑去和其他同学闲聊了,只留下一个背影,让我心中的感慨混杂着感激。

望着空中一个个缓缓上升的孔明灯,我的心忽然像那片冰冻着的湖水一样,表面平静,内里波澜起伏。

那是我们上小学时的事。当时他刚随父母搬到这里,沉默拘谨,不爱说笑。我友善地主动和他做朋友,迁就他,体谅他,什么好玩的都拿给他。可他依旧不愿同我亲近,见到我总是躲躲闪闪。我以为他是难为情,所以才在他堂哥来这里探望时,主动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起初我以为自己眼花,刚刚明明在距离这间房子五百多米的地方发呆晒太阳的张行知,怎么可能忽然之间穿过那条唯一的胡同,在我前面赶到补习班?

俗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小声自语“没办法了”的同时关闭了手机,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在苦笑,那笑容让我想起寒假来临前的一件事。

所以,当在补习班里碰巧遇到我,听我喊张行知的名字,说出有关钱的事,张老师的第一反应便是“机会来了”,他没有把这当成笑话讲给张行知,而是将计就计,瞒着张行知,做了我的辅导老师。

我紧张、忐忑又害怕,简直快要哭了:堂堂一个老师,为什么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呢?

文/林小木

“我也想对她好……”

什么呀!他僵了一秒,随即笑起来……对,就是现在这样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苦笑。

虽然我一万个不愿相信妈妈的说法,可除了那个,还有什么好的解释吗?

我像被电线杆撞到了头,整个人晕乎乎的。原来这就是他讨厌我的全部理由,不管我做得有多么好,在他看来都只有一个字——丑。

他堂哥表示理解,看样子他们已在这事上达成了共识:“是啊,丑姑娘总是不被人待见。”

说着,他又转回到那个问题:“说啊,你到底都买了什么?”

那瞬间林枫正从我们教室后门经过,施施然,赏心悦目得让我无法不说实话:“护肤品呗!我这么丑,再不努力,你就要恶心吐了不是吗?”

看着他们,我燃起了斗志:“我们要做一个特别大的,取得压倒性胜利!”

他不答,只迎着风脱下帽子:“记得吗?很久以前你也这样送过我,在一条没有灯的小路上。”

更可怕的是,他的衣着打扮变了,还站在讲台上喊“下课”。台下坐着的同学竟一边收拾书包离开,一边毕恭毕敬地朝他点头示意:“老师再见!”

就算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聪明,也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的期待成真。

我以为他变了,成熟了,懂事了,不那么以貌取人了,可是没有,我现在才明白:无论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相见,即便彼此再如何努力,有些关系依旧不能改变。

那天回去后,我破天荒地把之前所有的物理卷子都翻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你在说张老师青涩吗?我觉得他还不错呀。”……

“张……”我大吼一声,一把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他表情还是木讷的,任凭我用手死命戳他的头,“张行知,你怎能这么误人子弟!贪财是小,但你误人子弟,让人知道后会被打死的!再说你那烂成绩,怎么可能懂物理呢……”

太残忍了……我不能再听下去,于是狠踩了两下地,清清嗓子跑过去,将羽毛球拍往前一递,然后扭头就跑,没人追上我,也没人喊我的名字。从那之后我不再缠着张行知了,我开始和他作对,后来,就无休止地朝他借钱。

这瞬间,他竟然停下车子,站在我的面前,那样亲切、郑重地望着我:“相信我,如果你真心喜欢自己,尽心尽力地去争取,就会拥有所有梦想中的东西。”

我闭上眼,本想许一个跟样貌有关的愿望,心里却怎么也抹不去他关切的脸:真希望我能和这样关心我的他一直在一起,大学,甚至以后……

说着,我捂着头和肚子朝床上一躺:“我难受,你请回吧。”

“你什么意思?”他还在装傻。

当时我照例向他借钱,他没有照例掏兜,而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花钱那么快呢,也没见你买什么呀,是不是都给林枫花了?这可不好……”

“再废话,我就把你抄物理作业的事告诉老师!”

“那可是我们学校最高、最帅、成绩最好、家境最优渥的林枫啊!你不是想讽刺我,就是想我还钱想疯了!”

“能。”

我更加仔细地观察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些晒斑,胡茬比之前浓了些,个子猛蹿了几分,嗓音也低沉许多……如果这些都是一个寒假的变化,那么……“你眉梢上的痣去哪里了?”

“不行吗?”

这就是报应!我又气又怕,又不好说什么。不过,奇怪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朋友”,也说不清什么滋味,我足足傻了数秒:“你是不是疯了?”

“你你你……”

搞什么!我冷笑一声,站起身:“真神气啊!不就是假期会了几道物理题,有能耐考过隔壁班的林枫啊!还有,你今天背着个大袋子来我家干吗?知道我妈不在家,来偷东西抵我欠你的钱吗?”

张行知自顾自地用连帽衫上的帽子遮住了头,林枫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计算,但他用不屑掩饰尴尬,将背包丢给了我:“你们看好东西就行,其余的交给我。”

这就是他让我们来的原因。平时我也许不介意,可张行知认真的样子,让我拒绝了那个背包:“我们也要做灯的,恐怕没有时间……”

“我又不知道他这个假期吃了什么药!”

“真能扯!”

我心里黯然一笑,却又感动得不行。

认清

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无聊的手工活,里面还蕴含着物理学知识,更没想到的是,我竟觉得这很好玩!只是我有些疑惑:“压强不是高二才讲到的内容吗?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真是……”

我害怕受伤害,害怕没有回报,所以不管是友谊还是学业,首先想的不是争取,而是如何推开。

“我们是第一个哎!”

“就凭我?”

“人究竟能不能突破时空。”

“你真该担心。”他敲了敲桌上的卷子,“但不是未来,是现在。看,这道题又错了!”

等的就是这句!我之所以这么做,才不是什么良心发现或出于道义,而是看中了他手头的零用钱。他是我们班零用钱最多的学生,而我,恰恰需要这笔钱。

“你不说我是未来回来的张行知吗?”他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你去还是不去?”

因为注定得不到,所以就要最好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好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孔明灯上。张行知说得对,很多事就是一张窗户纸,并没想的那么难。我听了他的讲解,慢慢计算出此时此地孔明灯的最适宜尺寸,不久后,在我们的齐力之下,那盏精巧、漂亮的孔明灯在人们的惊呼之下,慢悠悠地升上了天!

他还是要说起这件事……

我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用这样的借口,匆匆拉着他的堂哥,飞快地离开了我家。

许是我误会了张行知:他不像是打算看住我要钱,而是想要命。

老师从屋子里走出来敲他的脑袋,他立马乖乖地老实了,那感觉甭提有多爽。

我想溜走,可林枫同意带我们去参加,还笑盈盈地问我是哪个班的,就因为这个,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应该去。

“努力又能怎样?变美还是变富?”

开学第一天,教室里炸了锅。我愣愣地望着讲台上的张老师和身旁的张行知,想动手掐人耳朵,却不知到底该揪哪一个。

人不报,天还报呢。

他对林枫一仰脸:“听说你是高一年级的物理天才,孙玮也不差,要不你们比比吧。”

真傻啊!我今天甚至还想在他上课时问:如果我持续这样努力,是不是能够赶上他,以后考上同一所学校呢?

天色暗下来,我们要回去了。林枫到底还是没有成功,他边收拾东西,边较劲似的问我们是哪个班的,叫什么。我想帮张行知撑下面子,刚要搭腔,却被他拦住:“没这必要。”

他只是摸着头,若有所思地笑着,许久才回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今天最后一天课,都已经结束了,就不能让我平安着陆?”

只是,听到这话,我的心情比之前更沉重了:虽然明知“未来回到过去”是无聊的鬼扯,可谁让我对他的变化这么介意呢?

我低下头谢谢张老师,他粲然一笑:“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秘密啊!不过行知说这学期开始会努力……”

是我傻,被妈妈的一席话和自己的联想搞昏了头:就算从未来回来的人,怎么能没有目前的教师资质就到补习班代课呢?我居然还那么羞涩地和他说了心里话……

想想也挺有趣,小学时我不喜欢写作业,而且运气极差,每次都会被抽查到,抓个现行,罚到走廊写作业思过。

听人说,有些微小的痣会随着年龄增长慢慢消失。想着,我渐渐敢肯定身旁骑车的人就是张行知了。

“你干吗不找女生?”见我不解释,他便一脸丧气地骂人,“不要脸。”

“你蹲在墙角蹭来蹭去干吗?”回头间,张行知扛着大包站在我身后,朝我目光的方向望去,“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你说新来的物理老师会是什么样的?”离开人群后,我忍不住这样问张行知。

刚下完大雪,北风呼啸还玩孔明灯,就算是帅哥也好傻呀。可张行知说:“是区里组织的高中物理兴趣组活动吧?有意思!我们能不能也参加?”

可是……逃不掉的,今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我指着自己的孔明灯,朝手忙脚乱、不得其法的林枫做了个鬼脸,兴奋之余,张行知那些话再次响在耳边:“他没你聪明,却非常用功……你再不努力会后悔的……”

可问题是,他之前也没怎么听课,为什么所有题目都会呢?

就这样,我们这充满铜臭味的关系从小学持续到了高中,他虽然总是对我怒目而视,递钱的时候少不了冷言冷语,但掏钱的速度总还是很快,对我迟迟不还的态度也反应平淡。

原以为他会反击,可是没有,他就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地任我折腾。我迎着光抬起头,清晰地看到那双深深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犹疑、哀伤和不解,让我也跟着难受起来。

就连妈妈也在他走后不停感慨,顺带还捎上了我:“小学毕业后,行知就没来家里玩过吧?几年不见都像个大人了,这么帅气、懂事又可爱!为什么就你一点没变呢?”

张行知见我诧异,不禁坏笑道:“你忘了我堂哥吗?我们俩的父亲可是孪生兄弟呢,怎么样,吓坏了吧?脸色真难看……我之前可告诉过你,以后不能在物理老师面前说我坏话了呀!”

“你们?算了吧……”他上下打量着我。我知道那意思,却什么也反驳不了,感觉糟透了。这时张行知回过头,见到我的窘相,立即明白过来,平和的脸上蓦地有了怒意。

那边一怔,他一定不知道,我差点念出《简·爱》里面的经典台词,可只有被喜欢、被重视的人,才有资格说出那样不卑不亢、高贵自尊的台词吧。我?呵呵。

有光从脸颊掠过,我头一次发现他肯这样帮我说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样对我?”

一次老师临时起意,要我再喊一个没写作业的人做伴,我想也没想就叫了张行知,结果他真的也没写。从那天往后,每当老师要求喊人“做伴”,我就会叫张行知。

我始终忘不了那条黑漆漆的街。我想和他们开个玩笑,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跟着,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孙玮真热情啊,你们是好朋友吧?”

不然,向来大大咧咧的他怎么可能注意到妈妈手背上经年不愈的冻疮,临走前还将背包里的护手霜留了下来:“补习班结束了,不用擦黑板,我也就用不上了,你拿着吧。”

我的少年光芒万丈

奇怪,这人一个假期不见就变得这么健忘,他不记得我之前在物理课上都是捧着校草林枫的照片看了又看吗?

这天又到了去补习班的日子,我妈说:“你学不好就别回来。”

那似乎都是好的变化,我却不知为什么总忍不住想起“原先”的他。

“哇,新物理老师太像张行知了!”

说话间,林枫朝这边走了过来,我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张行知,想了想那笔数额不小的钱,竟鬼使神差地转过脸,和林枫打招呼:“这包好大,你要干什么呀?”

他真来到我家里,坐在我旁边,摊开练习册,像模像样地教训我:“力的分解算错就罢了,平衡也搞错,你天天都在物理课上干什么呀?”

我抬起头,认真地告诉自己:我会的,为了张老师,为了行知,为了我自己,是时候改变了。

不过,没多久我便不这样折磨他了:当老师让我喊人的时候,我开始掠过他看向别人,甚至根据经验、预测到老师会叫我举报,我还提前帮他打好掩护。

“他很烦恼,却不知如何帮你,当得知这起因竟是因为他,更是又难过又后悔,整个假期都在纠结。”

“好!”他想了想,奇迹般地没有跳脚骂人,而是一脸纵容地笑,“但我也有个条件。”

我当然记得,可它太沉重了。我不吭声,张行知又问:“你为什么那么介意自己的样貌?是因为林枫吗?”

张行知从远处跑来,我的脸一下子热起来,想回避,却被张老师抓住了胳膊:“我们在探讨物理问题。”

“寒假只剩最后十天,我要做你的物理家教。”他看着我惊愕的脸,哈哈大笑,“别担心,是免费的,我只想确定你不会赖账逃跑,不然怎么办,谁让我摊上你这种借钱不还的朋友!”

“什么?”

不是神说有光就有光,而是一种能量的转移释放;热不是神传递的火种,而是依靠做功和能量的传递;力是物体间的相互作用;磁是原子中电子运动所产生的吸引……

我停下手,他拉起我就朝巷子外林枫的方向走。我拉扯不过,便再次蹲到地上。他叹了口气:“能被人欣赏是他的福气,你又没做坏事,为什么不敢去见他?”

他根本不认识我,但帅哥经历搭讪多了,早已练就得大方得体:“参加孔明灯大赛。”

我们穿过人群朝来时路走去,其间我和几个相识的同学打着招呼,张行知反而轻轻压低了帽檐。幸好那些人光顾着看灯,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有几个老师围在一起抱怨:“那个新来的物理老师,说好要来的,真是……还没上班就这么嚣张……”

“什么?”

这不是虚荣,是自卫:我知道他不会看上我,甚至不会看见我,正因如此,我才夸张地、大张旗鼓地和所有人说,我喜欢的是那种人。

我早就知道自己长得难看,可李嫣也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所以,我得装扮自己。但我没有天生的好眼力,家里又穷,于是,想要用钱堆出一个“美”字,只能想办法结交张行知这样的朋友。

他那么坦然,一点都不怕我笑他娘娘腔。

好吧,我不能惹他,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还钱:“不过你得把补课赚的钱借给我,我急用。”

妈妈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道谢之余还轻轻冲我不知所谓地眨眼。我却只顾着焦虑和疑惑:这个张行知,一定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

原来他不是去我家偷东西的,而是早就知道这个活动,有了准备。事已至此,我只能骑上自行车,和他们一起去市郊的环城河,那一路上我都在偷偷地瞧着张行知发呆。

他随手拿过练习册,指给妈妈:“我们刚刚做了些题目,孙玮的问题是有的,但不多,主要是马虎。你看……”

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些不现实的话,气得去扯他的耳朵。妈妈端水果走进来,见我们的样子不禁偷笑。我一脸尴尬,张行知却甩掉我的手,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说:“阿姨辛苦了。”

可这次,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变得谨慎了、小气了,甚至为了那笔钱,动了真格。

甚至他们说要走的时候,我还沉浸在愉快之中,直到妈妈发现张行知把羽毛球拍落下了,我抬脚出门赶着追上他们。

“高中男生发育得和大学刚毕业的男生,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啊!”

“因为……”他顿了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个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这就是我做梦都想知道的事,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呵呵。

虽然也头疼,也心烦意乱,但每当那时我就会停下来,想想张行知看到这题目会是什么样子:“其实只是错了一点点,就因为这一点点的羁绊,你摔倒了,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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