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的故事

2020-02-13 20:20:27

悬疑

“秦海,我帮过了你,现在我也要你帮我一个忙。”一只手将秦海的脸掰了过来,正对上肖岚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早前为什么没有发现,那吸引他的气质,就是她眼里压抑的一丝疯狂,而现在正毫不忌惮的肆意弥漫。

或许她会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会在黑暗中摔断腿,会被树枝刺瞎双眼。秦海回到家里,看着桌上的镇定剂和针管有些失神,原本是想让她走得没有痛苦的,跟这些死法比起来,自己已经可以说是很仁慈了。一晚上的搜寻加上伤口的疼痛让他有些疲惫,他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准备小睡一下再做打算。

“你的剧本里,可是写得一模一样。那会儿我就想,啊,太好了,你懂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囡囡,走这边,”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爸爸,他跟小时候一样,还有茂密的头发,一点点啤酒肚,脸上挂着微笑对她招手:“过来。”

“我就直说了吧,我的剧本想以你为主角,但不走进你的内心,我无法完成这个创作。”

我知道她一定不是自己跌倒的。

就在周围人都认为我们是个完美的家庭的时候,我突然我发现我爸爸有点奇怪,他开始喜怒无常,一阵子很萎靡,一阵子又很兴奋,周末在家,也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妈妈和我给他把饭端上去,到了晚上,发现饭完全没动过,就这么过了1个月,他很迅速的瘦了下来,以前的一点点啤酒肚,是彻底消失了,我妈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想让他去医院检查,却每次都被他拒绝,说急了还要动手打人。

2

秦海依然像之前几天一样坐在床边的高背椅上静静看着她吃饭,今天却好像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终于在她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了口:“我剧本应该算是完成了,你要读读看吗?”

“爸爸就只能送你到这儿啦,天要亮了。”

“我怎么……你……”

“嗯,我比较喜欢传统的方式。”秦海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我升上高中以后开始住校了,一个月回家4天,从那会儿起,我开始从周围邻居的议论里听到,我爸喝了酒会打人。之前他所有的那些消瘦和情绪波动都是因为他用家里所有的钱和朋友搞“投资”,我去问了我妈,她一开始不想承认,后来终于撑不住了,她告诉我,爸爸为了“投资”,已经把家里其中一套房子卖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也保不住了。

“这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秦海轻抚了肖岚左眼下的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你知道吗,从加入文学社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注意你了,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气息”,她伸出食指虚空点了点:“同类相吸嘛,我就一直偷偷跟着你,想要了解你更多一些,哎,可惜你实在是滴水不漏,我一度都以为是我弄错了。”

长时间的奔跑和肾上腺激素的极速分泌让肖岚的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肺部像个破鼓风机一样发出“嗬嗬”的响声。

“怎么样?原型还是你,我改了下结局,这样好像比较有冲击力。”此刻的秦海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运筹帷幄的绑架犯,反而像个小孩一样局促不安。

肖岚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里爸爸把小小的她扛在肩上,前方是一个断崖,对面是一个微笑挥手的年轻男人。爸爸跑得很快,好像并没有看到前面的深渊,她吓得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从爸爸身上下来,爸爸的手却像铁爪一样牢牢抓住她的双腿,带着她从断崖边一跃而下,她绝望的仰起头,却只有无边的黑暗。

“你看到了,那个是镇定剂。”发现她的眼神,他毫不忌讳的拿出那瓶外面全是英文的药水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如果反抗,就睡一觉,但这个如果一次注射太多,心脏可是会停跳的。”

“你知道吗,我跑出去了,我觉得是我爸把我带出去的。”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我绊倒了,居然就正好滚到了路边,顺着大路一直走,遇到了一户好心人,他们给我处理了伤口,给了我吃的和水。”

“不,看你的剧本啊,不是完美的还原出了我的经历吗,哪怕我没有跟你说实话。”

“你知道吗,喝醉了酒的人,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打你,你受着,仅仅是因为没有反抗的勇气。”

秦海听到这句话后眼睛一亮,但下一秒不知为何,又暗淡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老天有眼,某天晚上他喝多了,从楼梯上跌下去,摔断了脖子死了。”

仿佛早就猜到她会表现得如此冷静,秦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和其他那些乱叫乱嚷的女孩们不一样,你果然是最棒的素材。”

“囡囡,不要恨爸爸。”

然而已经晚了,右侧一个黑影袭来,脖颈一阵刺痛,他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

“喝点水啊,润润嗓子。”听着他嘶哑额声音,肖岚递过一杯水在他嘴边,看到他躲避的动作,也不恼,平静地将水杯放在一边。

他的字很好看。

远处天边一丝红光出现,天亮了。

“我妈没了以后,我爸,好吧,我爸也没啥改变,还是喝他的酒,借他的高利贷,那天我听到他在电话里说要卖房我觉得我得阻止他。”

会想他吗?一瞬间她有些茫然,在最后的那几个月,她当然是恨透了爸爸,他亲自毁了那样一个幸福的家,但以前的幸福都是谁给的呢?小时候,是谁会把她抗在肩上从城东走到城西,是谁会趁妈妈加班带她出去下馆子,是谁会在她床头为她念文言文的《三国演义》。

金黄的夕阳透过厨房的窗户撒在地上,秦海有点懊恼自己睡得太久,耽搁了时间,拿起手机翻看,发现并没有什么消息,可能是自己多虑了,肖岚应该没有那么顽强,他站起来想要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客厅有些异样,仔细环视了一圈,东西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走进卧室,去取放在床头柜的医药箱,在他蹲下来的瞬间,突然惊觉了那种异样的感觉来自哪里。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我放你走,但是你得把眼睛蒙上。”她跑得那么快,秦海开始有些慌了,天太黑,风太大,饶是他再熟悉这片地区,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往哪个方向跑,只能就这么包围着房子漫无目的的搜索,却哪里都没有肖岚的踪迹,她好像凭空消失在黑暗里一样。

也就是在某个瞬间,好像有个什么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5

“别跑了,你不认得路,找不到大路的。”他仔细听着前方的声响,试图分辨肖岚的方向,但不巧,今晚起风了,到处都沙沙作响。

“你醒了。”床边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你现在应该有点脑震荡,先别乱动。”

“那天晚上我还手了,他特别生气,追着我打,我把他引到了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的楼梯间,一推。”肖岚伸出双手,轻轻做了个推的动作。

脚得到自由的瞬间,肖岚迅速缩成一团挪向离他最远的床角,一脸戒备,秦海是新闻传媒学院的高一届学长,平时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甲,也就是因为两人同在文学社,才会有点头之交,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秦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他的目的,大喊大叫一定是没有帮助的的,甚至可能会激怒他,想到这里,肖岚决定先配合他再做打算:“需要我怎么帮你?”

“你的剧本圆满完成,可以放我走了吗?”肖岚试探性的问,看着他的表情却渐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刚刚说老天有眼,”秦海若有所思的摆弄着录音笔:“你现在会想他吗?”

6.

“但是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什么,我不想回学校,不想回家,然后我突然想明白了,跟你在一起的这一周,我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妈半身不遂之后,你也知道,半身不遂的人有多麻烦,那天我下了晚自习回来发现她又尿了一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肖岚有些神经质的开始啃自己的指甲:“我就用枕头捂住了她鼻子和嘴,她好像也知道自己活着是个负担,就那样瞪着眼看着我,不叫,也不反抗。”

她又回到了小时候,爸爸依然把她扛在肩上,这次前方没有断崖,也没有年轻男人,是妈妈在向她们挥手,爸爸也没有在跑,他稳稳地走着,骑在他肩上看不见表情,但肖岚觉得爸爸一定是笑着的。

“帮你什么?”秦海奇迹般冷静下来,如果配合她,只要配合她,或许……

后来有一天,我在上课,接到我小姨的电话,说我妈不小心跌倒进医院了,等我赶到医院,听到医生说,她腰椎严重受损,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抱歉,”秦海低着头收走书稿:“我不能放你走,真可惜,你是我最喜欢的素材,但我不能……”

从那过去已经一周了,秦海每天会来问她一些问题,不知是不是对她的坦率的奖励,除了一只手被锁在床头,肖岚作为囚犯的待遇可以说是非常不错,每天都会有丰盛的饭菜,每天固定时间让她在旁边的浴室洗漱,偶尔秦海还会给她带来一些书,有时他甚至会主动将自己的一些事情也说给她听。

“嘘,睡吧。”

其他的女孩?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那其他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你居然是手写的吗?”

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似乎是脑震荡了,肖岚想摸摸后脑勺是不是鼓起了一个包,抬起手豁然发现上面拴着一根食指粗的铁链,记忆猛地回到昨天晚上,她下了最后一堂课回到校外的出租屋发现家里停电了,放下包就去床头柜找手电筒,却在找到手电筒的瞬间脑后一阵剧痛。记忆到此为止,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她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那个男人,双腿却动弹不得。

“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剧本发生在古代,女主角出身在一个富贵之家,却因父亲染上赌瘾家道中落,母亲身患重病没钱医治,只能痛苦的苟延残喘,女主角在一个雨夜含泪用枕头捂死了母亲,将父亲引到院里的井边一把推下,带着自己的一点零碎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从此浪迹天涯。文笔一般,剧情漏洞百出,但胜在情感细腻。

秦海在听到楼下玻璃破碎声的时候就暗叫不好,然而跑下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砸碎镜子,还将一个碎片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

4

“我想写部小说,请你做我的男主角,”肖岚拉开床头柜,拿出录音笔:“现在,说说你的故事吧。”

“你知道的,我的剧本进入了瓶颈。”秦海拖过一把高背椅坐下:“我想请你帮帮忙。”

“别跑了,你不认得路,找不到大路的。”秦海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但却像鬼一样一直如影随形。肖岚告诉自己要继续跑,但她的双腿好像灌了铅,实在是迈不动了。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我放你走,但是你得把眼睛蒙上。”有那么一瞬间,肖岚甚至想就这么算了,哪怕跑,也看不到前路,说不定自己的下场就是死在这深山老林里,被野兽吃个精光。

“不恨。”她小声说:“我就是想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被解开锁链后,经过短暂的绝望,肖岚开始疯狂思考脱身方法,或许是前几天过得太安逸,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对秦海来说是特殊的,这段时间竟从来没有想过怎么逃,一次都没有过,此刻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到,浴室里的水龙头一晚上都在漏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她生命的倒数。

“我懂你?”秦海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我可是一点也不懂你。”

“为什么是我?”

“对不起,我不能冒险,”秦海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当时选你,也是因为你从来都一个人独来独往,又是外地人,不出我所料,过去这么久没有人找过你,我不能前功尽弃,但是......”秦海犹豫了一下,从衣袋里掏出了钥匙解开她左手上的锁链:“最后一晚,可以让你睡得舒服些。”

“嗯?!嗯……”还没有从回忆中完全走出,突然感受到脸上冰凉的触感,肖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回去,胡乱点了点头,低头摆弄着袖子上的线头。

“你让我帮什么都行,能不能先放开我?”借着灯光,肖岚暗中打量着这个房间,这似乎是个地下室,没有窗户,阴暗潮湿,除了一张床和离得稍远的一个床头柜,四周什么都没有。

3

镜子。

我才不要死在这里!肖岚突然发狠一样吐了一口血水,向另一边跌跌撞撞的走,却被一个凸起的东西绊倒滚了下去,脑袋狠狠的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靠镇定剂入睡的感觉并不好,秦海头昏脑涨的从床上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强撑着晕眩抬头,发现自己正在最熟悉的地下室,左手被铁链牢牢的锁在床头,床边是那个女孩,她俏皮地趴在高背椅的椅背上看他,还对他挑了挑眉:“你终于醒了?”

我想带我妈走,离开他,但我妈太软弱了,她说她做不到,她说她还相信我爸能变回原来那样,哪怕我跪着求她,哪怕爸爸经常打她,往死里打,她还是不愿意带我走。

“果然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他自言自语着从伤口拔出碎片追了出去,方圆十里都是深山老林,他有自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没有那么容易走出这片区域,之前也有人成功逃出过这间房子,但都逃不出这片山林。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还不能停下,他就要追上来了,被抓住就死定了。

打开抽屉的瞬间,肖岚看到里面有几支针管和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

“为什么!你说好的!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蒙住我的眼睛带我出去,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会报警!”肖岚近乎是绝望地哀求:“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放我走吧,求求你。”

“秦海!你这是干什么?”

“切,明明是你前女友喜欢。”她小声嘟哝着,小口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手艺是真的好。

用毛巾包着自己的手,她使出全身力气砸向浴室墙上的镜子,捡起最尖锐的一片,与此同时,在楼上听见声响的秦海冲进了地下室,肖岚几乎是本能的将碎片刺向他的身体,趁着他吃痛的空当奔向楼上,好在整栋房子的大门都没有反锁,而外面确实如秦海所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山林。黑暗中的树林像要吃人的怪兽,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头也不回的向前跑,顾不上被树枝划破脸颊。

“咦?这么快,好呀。”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肖岚看着他将碗筷收拾到一旁,把一叠写满字的纸放在她面前。

“哇,今天怎么还做了水煮肉片!”肖岚拍着面前的小桌板扬起笑脸,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秦海之前可能真的不是在危言耸听,这间房子的隔音并不好,有时候她能听到秦海在楼上摆弄桌椅板凳,然而一周来从未听到过外面有人或者车的声音。

“我把你的脚也绑起来了,不想你乱跑,不过你别怕,这都是暂时的。”那个人打开了床头柜的一个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竟是一个熟悉面孔。

镇定剂和针管!它们不见了!

“我跟他们说我就是和家里人吵架了闹离家出走,就顺着我来时候的痕迹回来了。”

“是啊,你喜欢就好。”秦海贴心的为她安放好碗筷。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

“很好,我特别喜欢,很有共鸣。”肖岚放下剧本抚摸着字迹的凹痕轻声说:“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很多。”

肖岚眼里的希望彻底熄灭,秦海逃也似的离开了地下室,不想面对那双绝望的眼睛。

“你保证不会乱跑。”似乎是看她乖顺,又或许是对这个地下室的绝对自信,秦海犹豫几秒,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低头解开了她脚踝上的铁链,被禁锢一整晚的脚踝上隐约透出乌青,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秦海貌似有一瞬间表情有点愧疚:“手,我暂时还不能给你解开,等我完成我的剧本,你就自由了,当然,现在哪怕你跑出去也没有用,这方圆十里没有人,你一个外人也找不到大路。”

“我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县城,父亲在一个工厂里面做工程师,母亲是中学教师,父母感情很好,我又是独生子女,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中长大了。后来,工厂效益不错,爸爸在我初一那年要调去总部,我们一家人就一起搬去了上海,那个时候上海的房价还不是很贵,我爸的工资又翻了很多倍,我们在上海买了两套房子,买了车子,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我妈也辞去了工作专心做全职太太,平时就辅导我的学习,打扫卫生做做家务。

“上周,我在文学分享会上看到你穿着那条黑裙子,”秦海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笔:“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我说不出是什么,但很吸引我,我希望你能主动一点,把你的一切告诉我,这样对我们都好。”

1

这次的梦里她依然抬起了头,看到了刺眼的光。

“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他。”肖岚眼泪夺眶而出。

“第二天我就去住校了,我爸,自从我妈动不了,他已经很久没去看过我妈了,等到我妈都臭了,他才知道不对劲,大家都以为她是哪个晚上猝死了没人发现,都在骂我爸,没人怀疑到我身上。”

我就去找了爸爸,我想求他别再继续了,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还用皮带把我狠狠的抽了一顿,就那一次,我在家躺了三天下不来床,浑身都是伤,还破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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