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馆:鬼劫轿

2019-01-08 13:42:57

传奇

浮生馆,主浮生。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只听得馆中说书先生白慕笙手中醒木“啪”一声响,热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慕笙悠悠甩开他那把梅花折扇,踱了两步,轻摇了三下,忽的一收,开口道:“甘州天降百年大旱,田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百姓们为求生存不惜卖儿卖女,这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收幼儿,这个神秘的组织被称做偃月楼,幼女之中有一孤女名唤琪月,在奄奄一息之际被捡到收走…………”

1

雅间内言惜微皱着眉,看了看对面正襟危坐的小柒之后,气氛略显尴尬的又搓了搓手。自打她拿着偃魂刀进门的那一刻,这小子就猜到了七八分,这些日子一直纠缠着和她一起去救人一事。

“我们同样担心他,能试着寻找的法子都试过了,小白白说书前算的那一卦你也瞧见了,除了等待,我们暂时没有其他办法。”言惜顿了顿,又接着道:“守着浮生馆,等他平安归来,我们要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这话一出,自己都觉心虚的紧,偃魂刀对于卫锦疆的意义,她怎能不清楚呢,当初卫锦疆笑称“刀在人在,刀毁人亡”,他怎会将他随意丢弃?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便是这刀还在。

正说话间,绝情和无相掀开雅间的帘子走了进来,堆着一脸笑意:“言惜姑娘。”

言惜抽了抽嘴角,这青天白日办公时刻二位大人可没那闲情逸致来听书品茶,定是又有事相求,本就为着卫锦疆的事烦忧,言惜与小柒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全当没瞧见那二位神捕大人有求于人的笑颜。

二位神捕大人互望了一眼,死皮赖脸的围着桌子落坐后并很不客气的互沏了杯茶,轻嘬一口咂咂嘴。

“我说二位大人,浮生馆的茶可是收银子的!”小柒见这两位神捕当浮生馆似自己家里一样,终是忍不住,夺过茶壶将手一伸,“五十两。”

绝情捂着钱袋子瞪着小柒:“小子,你抢钱啊?这一壶收五十两!”

“我师姐替你们办案没收酬劳,那是我师姐心善,这浮生馆的茶钱却不能少,这五十两里有我师姐无头女尸案的酬劳、追魂大人上回撞坏大门的修理费,今天二位大人又喝了梨花茶,两位大人,这五十两多吗?”小柒看着两手捧茶笑得如沐春风的无相大人,将手伸到了捂着钱袋的绝情大人的面前颠了颠,催促道:“银子。”

绝情大人不情不愿的取了五十两银子放在小柒的掌心,一脸心疼的叨叨:“难得从良默那里多坑了些银子作为办案费用,没想到你小子一张口就是五十两。”

言惜捏捏眉心,最近心情是越来越烦躁了,这两人眼瞅着打发不走,叹了口气:“二位大人无事不登门,说吧,又出什么诡事了?”

“这几日出了两桩奇案,却又都是同样的事件,大喜之日坐于花轿的两位新娘都不见了。我们多方查探都没结果,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这次来是想请馆里的说书先先给算算,这新娘究竟是生是死。”

无相大人话音刚落,小柒一拍桌子,“一卦十两。”

绝情捂着钱袋叫唤:“臭小子,你抢钱啊!”

小柒双手环胸的立在桌边,一脸不削道:“怎么?嫌贵?那二位大人明日赶早,我们白先生一日只算一卦,这第一卦只收十文,今日的一卦已经结束了,这种窥探天机的事,今天想请先生再算一卦自然费用贵些。”

言惜低头掩去嘴角浮出的笑意,这小子简直就是卫锦疆的翻版,叫价敛财绝不心慈手软。

只听得醒木一声“啪”,绝情大人的十两银子也同时放在了桌上,小柒咧嘴笑着拿走,“我去请白先生过来。”

2

“咦?这卫馆主的算不出来怪我道行浅薄,可这失踪的新娘怎么也……”盯着这诡异的卦象,白慕笙也傻眼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今日算的两回卦象都是生死不明,毫无结果。他可从未如此失败过,从出师至现在,一直紧记师傅训戒,一日不得超过三卦,必竟泄露天机的人迟早会用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去交换,他惜命的紧,坚守着一日仅一卦,都未曾出过差错。唬的馆内常客都奉他为神,比那冷酷俊朗的卫锦疆还招人喜欢。可今日,两回都失手了。

“生死不明?”绝情大人皱着眉,而后冲无相大人眨了下眼,“那就是没算出来?”

无相优雅的放下茶杯,嘴角微弯轻声道:“这银子已经收了,却没有个结果。既然如此,那就请言惜姑娘与我们走一趟吧,去瞧瞧那花轿可有什么异常。”

“嗳?”言惜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怎么感觉躺着也中枪呢,还是这二位大人此来的目的本来就是她!她还未寻求答案,便被两位神捕给拎了出去。

白慕笙张了张嘴巴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眼瞧见门边的小柒便喊道:“小柒,你师姐被两位神捕大人绑走了!”

小柒眼望着远去的三人身影,噘着嘴嘟哝:“还不是因为你没用才连累我师姐的?”

“我……”白慕笙挠挠鼻子,一脸郁闷。

3

停在府衙的花轿空空如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毫无可疑之处。

言惜坐于轿内,东摸西瞧:“无相大人,成亲当日的媒婆和轿夫都查过了嚒?这新娘会不会是买通了迎亲的队伍婚,或是与哪个相好的私奔了?”

无相大人摇摇头:“这个私奔的可能性两位新娘怕是都不存在。这两对新人虽说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都是打小订下的娃娃亲,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另外,当天的迎亲队伍都一一盘问过了,没有可疑之处。所有人口供一致,大家亲眼看见人上的花轿,中途不但未停轿也未见异常。直到这花轿停于聂宅大门时,聂新郎出来迎娶才发现新娘不见了。牛书生结婚当日情况也是一样,十分蹊跷。”绝情一边补充一边将当日抄录的口供簿递给言惜。

言惜接过供簿一点儿也不客气的仔细翻看,这二位大人都没拿她当外人,她自然也不必矫情。合上供簿的言惜沉思了片刻,抬头对上无相讯问的眼神:“无相大人,我要从新走一遍迎亲路线,可以吗?”

没待无相张口,绝情已吩咐下去:“如风,去把媒婆叫来。”

一行人在两位媒婆的带领下,重新走了一遍迎亲路线,两位新娘都住在附近的镇上,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路上没有什么特别地方,两条迎亲路唯一有交集的地方便是菏西镇的镇门,入了镇门又是两条不一样的路线。成亲的日子也都是吉日,一个初六一个初八,不一样的轿夫,不一样的媒婆,不一样的道,好似两桩案件完全互不相干。难不成是鬼劫持了花轿?

言惜在镇门处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的眉拧的更紧了些,刚刚是错觉吗?她怎么突然感应到卫锦疆的炁运,只在霎那间,便再也感受不到,她有些焦急,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左手上与卫锦疆缔结的金线没牵引两下又隐藏了下去。

这缔结的金线还是半年前她昏死过去醒来时才有的,卫锦疆只说是明莱师傅为了救她的权宜之计,日后若是他遇上了心仪的姑娘,她再将这金线渡与对方便是,对她这个黄毛丫头他可没有半分的兴趣。

“大人,追魂大人送来消息,一个轿夫今早发现突然死了,而且那死状有点,”小捕快看了看这一行人中的两个媒婆和三位大人的神情,贴进绝情大人身边小声补充道:“有点诡异。”

“什么!”声音虽小,但距离近,大家都听见了,众人皆是一惊。

“怎么个诡异?”

“死者全身没有伤痕,面带微笑。”小捕快在这一行人中瞧见了言惜,“追魂大人说让浮生馆的言惜姑娘务必要去看看。”

言惜身子一震,刚刚那小捕快提到追魂大人的时候,她耳边似听到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她警惕的又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有,她挠挠耳朵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只要一扯上卫锦疆,她就如魔怔了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关心他了?她不是很怕他的吗!犹记得她总是分不清招魂符和驱鬼符的时候,他恶狠狠的将她丢入无间地狱的惩罚,言惜一想到这浑身一个激灵,太可怕了,亏她那次认错认的诚恳,他才将自己拎出来。

言惜冲小捕快招招手:“快带我去。”

绝情与无相互望了一眼,这丫头一直不愿合作,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积极。

4

几人查验了轿夫梁咏的尸体后,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没有外伤,笑的开心。

“好奇怪,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也没查出原因。”追魂耸耸肩,自从与言惜合作过之后,这种神乎其神的案子也就见怪不怪了,悠着手里的破布袋继续:“所以诡异嘛!”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呐,死者手里握着这个镯子,你瞧瞧。”追魂将手里的破布包递给言惜。

言惜嫌弃的接过,腹诽着官府办案连个像样的布袋都没有,两指捻出里面的镯子,只那一眼便定在了当场。耳边传来聂家媒婆的尖叫声:“哎呀,这不是成亲当日小时子捡的嘛!”

众人异口同声:“小时子捡的?”

聂家媒婆忽然神色有些飘忽,两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喊冤:“哎吆喂,这事儿可与奴家无关呐!这镯子是在成亲当日镇门口捡的,我与梁咏都瞧见了,小时子为了堵住我们的嘴,说见者有份,我们各得三分之一。奴家可是清白的啊!大人啊,他的死和奴家可没有半分关系啊!”

“与你没有关系?”如风围着媒婆转了一圈,沉声道:“该不会是你们三人分赃不均,你起了杀心,现在栽赃给小时子吧?”

“哎呀大人啊,奴家见血就晕,杀鸡都不敢,哪儿敢杀人啊!”

无相晃晃佩剑指了指梁咏的尸体:“所以没有外伤,瞧,没血呢。”

那媒婆愣了愣,似是从没想过自己的辩解会吧自己又坑进去,不一会儿又是一通乱嚎:“奴家冤枉啊!”

言惜细瞧着镯子,冰种翡翠绿,工艺极佳,正所谓人养玉三年,玉护人一生。从这色泽和水头来看,怕是有些年代了,玉镯是个好玉,只可惜有一处沁了血,那镯子侧面的一抹微红像花一样的点缀。在古董行家人眼里这种镯子可是个宝贝,价值连城,可在阴阳相通的人眼里,这可不是个好物件,一但沁血必有灾厄,梁咏怕是被这镯子的阴阴鬼气给害了。

然而令言惜震惊的并不是这镯子的鬼气,而是在这镯子上她一时又感应到了卫锦疆的炁运,那左手缔结的金线渐渐显现,倘若不是卫锦疆的炁运压着这阴森的鬼气,这梁咏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绝情看着一动不动的言惜,又将目光移到追魂身上询问道:“既然是小时子捡的,为何到了梁咏的手里?”

“这不是刚有的线索嘛,我这就去好好查查。”追魂正欲去寻人,却被跌跌撞撞跑来的小捕快拦住去路,喘着粗气道:“四位大人,又,又,又死了一个。”

“谁?”

“迎亲队里的小时子。”小捕快顺了顺气补充道:“死的惨,面目狰狞,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众人皆惊,这案子更加扑朔迷离,绝情当场收押了两个媒婆,除留追魂大人收拾轿夫梁咏的现场外,其他人匆匆赶去另一案发现场。

5

言惜心中着紧卫锦疆,为弄清真相冲在第一个,刚进屋便迅速退了出来,扶着屋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曾经,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可如今在这狭小的屋内,那残忍的尸身与空气中凝聚的血腥味混杂着诡异烧烤的香味一起冲击感官,她竟不适应起来。

好半晌她刚将自己的感官控制住,正欲在进屋查看,一转身撞上匆匆忙忙退出来的仵作,哇啦一口吐在她的脚边,言惜慌忙跳开,颤颤道:“我看我再等会儿进去比较妥当。”

瞧着这一条边地上各种呕吐物,言惜不尽佩服起那三位神捕大人,神捕的头衔不是白当的,至少他们进去之后没有他们这种恶心感。仵作大口吸了几口空气,用布掩着口鼻又进了屋,言惜依着样子用纱巾掩好鼻子也跟了进去。

屋内桌倒凳翻,满屋的血迹,墙上地上桌上椅子上处处都是,墙角燃着堆火,上面似烤着食物,颜色焦黑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死者面目狰狞,眼珠严重外凸,衣服一条一条连同皮肉被撕的粉碎,五脏若隐若现触目惊心,言惜正欲俯身细查一番,却听得仵作惊呼:“心,他的心呢?”

只那一霎,众人目光移到了火堆上烤的东西,细瞧那形状,立时惊觉这空气中诡异的烧烤气味是什么,一时通通挤出门外,寻着合适的地方干呕。那火堆上烤的不是食物,正是小时子的心。

何人如此残忍?言惜握紧了手里的镯子。

月上中天,折腾了一日的言惜窝在客栈的床边打盹,半梦半醒间言惜似听见一阵欢笑声,那笑声熟悉的另她惊醒,立刻到窗边远远望去,那镇门口立着两个身影,从衣着可以辨别,乃是一男一女,只是那男子的身影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言惜恨急了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只得一路小跑追去镇门口,只可惜她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哪儿还有什么人影,空空如也。

眼瞅着月色越来越暗,春日夜晚雾气竟越来越大,事出反常必有妖,言惜手结伽蓝印运炁燃了驱鬼符纸,半晌非但没有一点儿动静,那雾气朦胧的竟连不远处的客栈都瞧不见了。言惜挥挥手,驱散着身边的雾气,忽然一阵阴森森的大风刮过,言惜一个踉跄,忙扶着镇门的牌坊低头掩面。

一切归于平静,可这雾气大的连镇门口的牌坊也看不见了,言惜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低头看看脚,不由叹气心道:“这诡异的雾气竟大的看不见自己脚。”

言惜只能凭着白日的记忆慢慢向客栈的方向走去,沒走五六步,脚下似被什么一绊,言惜身子向前倒去,却摔的不痛,她像似跌在了什么东西上,伸手一摸冷汗津津,竟是两个并排躺着的人。凭着还能辨清的那一点儿能见度,她贴近地面看见的是两个身着火红嫁衣的姑娘。

两个失踪的新娘?言惜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摸向她们的脖颈动脉处,一番乱摸检查后,言惜稍稍安心,至少她们还活着。言惜坐在两个新娘的身旁,有些沮丧,莫说这两人她背不动,经刚刚那一摔后爬起来的一番折腾,她已经辨不清方向了,貌似只能干坐着等天明。

6

言惜换了个坐姿,将腿弯曲伸手抱住,脑子里思路还没打开,只听得一声“哎呦”,又被什么人砸重了脚背。

言惜一听声音,欣喜的叫道:“无相大人。”

摔倒的来人正欲起来像言惜那样折腾一番,听见有人叫他,询问道:“言惜姑娘?”

“无相大人,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瞧屋外刮的那阵风有些异常,我准备去敲你的房门,谁知你的门是开着的,屋里没人,我一出客栈就发觉这雾气大的辨不清方向,想着你白日里在镇门这转悠了好几圈,我担心你,就摸着寻来看看。”无相伸手摸摸绊倒他的新娘,“这是?”

“应该是两位失踪的新娘,还活着,我没法将她们背回去,只得坐着等天明。”

“这新娘是言惜姑娘寻回来的?”无相顿觉办案找对了人,这实效性也太迅速了。

言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新娘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不是,许是刚刚那阵大风刮过来的。”

“一阵风送来两个人?难怪我瞧那风诡异的很。”

“无相大人,我们回去吧。你背的动两个人吗?”

无相左右瞧瞧,什么也看不清,刚那一摔有些辨不清方向:“那言惜姑娘辨的清回去的方向吗?”

二人刚沉默,便听得绝情的声音:“无相,言惜姑娘,我听见你们说话了。怎么不说啦?给个声音啊?雾大我瞧不见你们。”

二人欣喜的异口同声:“绝情大人!”

“我听见无相开门的声音我就套了衣服出来找他,谁知言惜姑娘也不在房内,这什么鬼天气,雾下的连自己的胸部往下都瞧不见。”绝情一边解释一边慢慢摸过来,直到一通乱摸中抓住了无相早早伸出去乱挥的手,蹲下身。

“我们现在知道回去的方向了,按绝情大人来的方向往回走。这下好了,你们一人背一个,走吧。”

“背什么?”绝情一脸懵。

“背新娘啊!”

无相扶起一位新娘搭上绝情的背:“绝情大人你放心,回头良墨那里我一定替你好好解释一下。”

“可别,只要你不开口,我好解释,若你这张谈判嘴歪曲一说,凭她那邪性子,我又得折腾半天。”

三人折腾了好一翻才到了客栈,一路上言惜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二位大人。

更奇怪的事,当他们寻到客栈的时候,雾气竟然很快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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