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说过喜欢

2020-02-16 07:04:58

青春

1

前几天,凡是来我家串门的人全让我花式赶走了。

我知道他们来没别的意思,不过是麻将瘾又犯了,双脚不受指挥自愿跑来了呗。

既然是自发行为,也别怪我不给好脸色。

平日里打打麻将也算娱乐,这节骨眼,全国都在抗击病毒,难道心里都没数吗。

尽管很生气,我还是笑嘻嘻地说:“以后再打,今天不打哈!”

我妈白了我一眼,附和着说:“即使不打,也让人家进来坐一会嘛!”

她怪我对邻里态度冷淡,以后让他们难做人。我的眼神毫不示弱,似乎在说:“这样不知轻重的邻居不要也罢。”

我爸揭开门帘,把所有人一下请到了屋子里,我的脸上蒙上一大层乌云,忿忿地坐在角落玩手机。

几个中年人一进来就点上了烟,边说话边吞云吐雾,我一下像个活火山,亟待愤怒喷薄而出,要把这几个人烧得面目全非。

他们在讨论疫情、小道消息、谣言,我继续低着头攥着拳头不说话。

我妈看不过去,示意我起身给人家倒水。

我刚一抬头就愣住了,怎么是她!

这不是我当年的初中同学,叫个什么来着?甭管叫什么,十年不见,看一眼就尴尬极了。

对对对我记得了,当初是我邻桌,还给我讲过政治题,我还吃过人家蛋糕,她的字写得很好,她的诗朗诵也很棒……

记忆的瓶子一倒,所有的瞬间小鬼都想往出冲,我脑子一嗡,呆在原地,看着她,距离不过两三米。

我看得出来,她也愣了,眼神四下打量着我,仿佛在做记忆连连看,时间紧张,干涸的记忆瞬间连成一片汪洋。

相互确认了眼神,是他!是她!

她也要打麻将?也爱凑热闹吗?

2

我看着她,老同学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她穿着一个粉红色羽绒服,圆盘似的脸,身材也大走样。在村子里自然也没有化妆,脸上有些雀斑和痘印,双脚八字站着没动,右手揉搓着左手,我看到无名指上那个小小的钻戒,哦,已经结婚了。

估计她也以同样的方式打量我,看着我给每个人倒水,看我的表情,穿着和神态。几番眼神较量,我便觉得自己倒有些自卑。

在农村,大龄男青年不结婚,父母都会蒙羞的。我当然让父母抬不起头来,她嫁给了某个男孩,男孩的爸妈又在人生计划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对号。

对大多数人来说,结婚不是一场慎重又浪漫的仪式,而是跑向终点、完成任务、事不关己的解脱。

也许她为了缓解尴尬,便和我妈开始搭腔,说些新年快乐之类的祝福话。看来我平时不在家,她经常来我家。

但这一张嘴,我便又觉得自己认错了人,这尖声尖气的发嗲声让我一颤,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又茫然地一想,十年了,还不够改变一个人吗。

她没说方言,指甲也是血红的,羽绒服下面的套头针织衫上,还有一串明晃晃的项链。我想如果在城市生活,她一定假装珠光宝气,雍容华贵,而我不管在城市还是农村,都显得十分土气。

我妈说:“她嫁给了村子的一个小伙子。”

和我家不到200米。

3

每回一次故乡,都是一次回忆的崩塌,那些死去的人仍鲜活,而生者却一遍遍破坏我心中的美好记忆。

初三那年,她是我的邻桌,学习成绩很好,也不常说话,让我觉得这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在那个满是“忧伤”的年代,每个人都有种少年不知愁却强作愁的感觉。

但她是真的让人觉得若有心事,她爸妈离婚后,做饭农活都要自己来,每天清晨上学时,我都会看见她匆忙慌张的神态。

为了顾及面子,我总是加快速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从没有驻足停下过,这也能也是一种变相的引人注意。

我的伙伴说:“喜欢她,有种你带着她。”

“滚!我喜欢你妈!”那时候我喜欢说脏话。

到了学校后,我匆忙拿出书捂在面前,留出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她往学校门口跑进来。这明显是皇帝的新装,她当然看见了我。

有一天她问我:“你车后座可以坐人吗?”

我一愣,连连摇头!

“可是我看见你带过二胖……”

二胖是我发小,体育课上引体向上被四个人拖着都上不去的那位。

我低着头不说话,被拆穿的感觉像被活剥了衣服一样害羞,这次真是皇帝的新装。

“下次快迟到了,带一下我可以么?”

我依然没有说话。

一周后的某个清晨,她还是坐在了我的车子上。我伙伴大骂:“都快迟到了,你这混蛋,重色轻友,全是上坡累死你!”

说完他就一个人先走了,表示要和我绝交,后来周末我请他去网吧上了三小时网,替他写了五封情书,才让他把嘴闭上。

但那天真累的,迎面寒风凛冽,那条路变得从未如此长,我的车子像一个喘粗气的老驴,每走一步晃晃悠悠,两个人倒像是在散步,完全不顾迟到这一说。

那天我挨了教导主任一巴掌,我们都被罚去打扫卫生,校园里扔垃圾的混蛋很多,我猫着腰捡了一上午。

我看着不远的她,我们没说一句话。

4

后来的每个早晨我都很失望,她要么去的很早,要么坐其他女生的车子。

我说:“可能是我车子太烂了。”

伙伴说:“人家是女娃,要注意名声。”

我说:“滚蛋!坐个车子嘛,名声就没了。”

“看看,你还是在乎,人家坐谁的车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一听这句话,仿佛被拆穿,有些恼怒,也有些无奈。

“迟到事件”过了不久,班主任就为我们调换了座位,她莫名其妙成了我的邻桌。说实话我一阵窃喜,这下可以好好聊聊。

我伙伴强烈抗议,认为人生对他不公,喜欢的那个女孩离他最远,学习好的都没在他身边。

我说:“你的人生还长,复读等着你!”

“没事,你即使有人指导也是复读的命!”伙伴和我斗嘴。

“滚!”

和她当邻桌的日子过得很快,我也呈现了短时间很上进的姿态,我问了她许多政治题,因为政治题不是那么容易回答,倒和人生有某些联系,有时候就可以聊很久。

我们在自习的时候,一边笔下飞速地写着字,一边聊一些人生的终极话题。

往往是我先开的头:“你觉得爱是什么?”

她说:“爱是不要背叛。”

“那不是结婚的要求吗?”

“爱其实也一样。”

她说话总是很淡,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我那时候对这种感觉特迷。她很瘦弱,皮肤有种无血色的惨白。

我妈说这是贫血,我其实不这么认为,但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接近中考还有两个月,她不来上课了,学校派老师专门去了家里,听大家说她父亲工地干活摔伤了腰,她要在家照顾。

班长建议派几个学生代表去她们家里看望一下,我举双手报名。

下午放学,我们骑车来到她家,还没进门,就被挡在了门外,黑色的大门,黑漆斑驳掉落,像脸上患了白癜风的中年人。

“我爸没事,谢谢大家,不用进去了。”

她没有看我,准确的说,没有具体看我们任何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学校?”

她搪塞着说了一句:“快了快了。”

随后我们就散了,一直到中考的前一个月才看见她。

誓师大会上,她和几个女生朗诵了舒婷的《致橡树》,操场后面的男生不时吹起了口哨,挨了教学主任几脚。

那一天,我们都举起右臂宣誓,我扭头看了她一眼。

5

后来某一天中午,她收到一个蛋糕,把一小块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今天我生日,请你吃蛋糕。”

“你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她没有说话,那块蛋糕我也没有吃。那时候蛋糕还要去县城才能买到,二胖说是一个高年级的学生,现在已经在县城上学了。

我听着很不是滋味,虽然很想吃那块蛋糕,但思忖再三还是扔在了墙角,蚂蚁迅速围聚了过来,熙熙攘攘,像极了我糟糕的心情。

我没有找她求证,这种话题不能让同学和老师知道,我知道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喜欢她。

这一天很快来了,我们乡镇的学生全部要去县城中考,大家必须自找住处。那时候姐姐已经在县城读书,她帮我找了同学的一个宿舍,距离考点不算远。

我曾问过她:“你在哪里住着?”

她没有告诉我。

直到中考的前一天,我才看见,一下车一个男孩领着她的行李,穿过马路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消失不见了。

我心情很糟糕,没来由地坏想,心被视力所及的那条线胡乱切割,姐姐给我说考试前的注意事项,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自然考试也一塌糊涂,我自知肯定考不进重点高中,整天在西瓜地里颓丧着,母亲为了安慰我,给我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

第二天我就骑到她家找她,去了以后我使劲敲门,开门的仍是她拄拐的父亲,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人去县城打工了。”

我很失望。

我不知道我骑自行车到她家去为了什么,是买车子的开心吗?还是要得到一个关于未来的答案?

那时候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她的空间,她很长时间不会更新,也没有人留言。那时候我们每个周末下午都会去网吧上网,也都会给对方信箱送贺卡。

我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匆匆关掉,和伙伴一起玩CS,我胡乱地开着枪,到处乱跑要杀人。

一直玩到很晚,暮色四合的时候,我们才骑着自行车匆匆回家,夏天的风吹着眼睛很灼热,没有眼泪可流。

6

中考成绩出来那一天,我的成绩自己早早清楚,伙伴也落榜要带我去网吧庆祝,二胖却顺利考进重点中学。

叶往
叶往  作家 微信公众号:往溯书栈。一个爱写书评和故事的追梦人 一个不懂这个世界的笨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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