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不是“自闭症”,但你一定是“诲人不倦”的老师

2018-11-07 18:00:07 作者:简简斟

第三节课结束后,下课的时候偶遇一位有时会过来蹭课的老师。

当我不得不结束我的长篇大论时,我的口干舌燥还是没能在湖水里激起一点波纹,顿感恼火,我突然想用“老子就是权威”的霸道语气问她:“听懂了吗?”

遇到他们之后,我才明白那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得益于大学时期主修的法律,理性;和心理学,探究。

最重要的是,从他们平静无波的表情和眼神来看,他们其实并不乐意,或者是并不想取得老师的关注,所以他们对老师的兴趣很少,这也导致了他们的挫败感比正常表达情感和需求的孩子,消逝得更快。

“啊!你说的那个最安静的!就是和她说话就像自闭症儿童,一点回应都没有的那个?”最安静从她嘴里说出来,无形中有一条鱼线,一端绞着她的舌头,一端吊着块千斤重的石头,老半天我都能看见她张开的大嘴,露着红彤彤的舌头。

她能直视我的眼睛,就能感受到我。她寡言,但她能听到、能看到,最后就是引导她去理解。

之后,直到学完第一首曲子我再去看她时……

每一个让你无法认同的行为背后,都有着不同的经历。

她认真地望进我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句不中听的,来学琴的每个学生,在我眼里都是截然不同的,我要做的就是最大化的挖掘每个人的潜力,并把他们塑造成拥有独特魅力的孩子。

她竟然从琴面上收回了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无措却又保持着镇定坐着,但双肩丧气地垮掉了,眼睛里大雾弥漫,失去了焦点。

导师不仅让我看人,还带我去“自闭症儿童学校”照顾那些孩子。

当我拉起她的手放在琴弦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操作方法时,她依旧不为所动。

“目前来看,班里那个很安静的女孩学习能力更超前一些,我是很看好她的。”一想到这个女孩,我的内心就发出惊叹。

还好脑子一抽,促使我冷静下来,我清清嗓子,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说的清楚吗?是否能理解一些?”

我很庆幸能成为他们的“老师”,毕竟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代号。

简单粗暴的凭借个人喜好去定义一个人,就像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看着他一点点死去,残忍。

这样的孩子,如同一块被泥沙附着的玉石,因为泥沙又厚又硬,导致很多人对他们失去耐心,也让他们错误的以为自己就只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我受邀在一所学校开设的“课后特长班”教琴,“教”这个字太死板,我倒认为,学琴只是载体,我要让学生们通过这件事去看到更大的世界、去感知迥然各异的文化、去和性格千差万别的陌生人相处。

前提是,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伟大”,掌握生杀大权的“老尸”。

世人皆是彼此的救赎,要用心。

她的指法不算标准,只能说勉强能看,但是她弹琴时的气质绝对是独树一帜的,那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单薄的身子总是坐得直挺挺的,毫无气血的圆脸上透着沉静,看老师的眼睛平静又不躲闪,整个人矜持却不扭捏,寡言也并非自闭。

要是和她说几句话,你的内心会愤而哀鸣:“她竟然忽视了伟大的老师我,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差生。”

作为一个老师,你可以说学生是差生,但你不能歪曲人家的“精神面貌”,否则就是毁人不倦了。

而我走到这个肤色惨白、总是虚汗淋漓的女生面前,和她说第一句话:“你的指法需要改进一下。”

“自闭?没有吧,她挺好的,可能有些内向吧。”她恐怕是爱吃臭豆腐,茅坑一样气息。

“那个自闭症,简直忍不了。”她翻着白眼,满脸猪肝色的嫌弃,仿佛遇到个傻子,竟然视“自闭症”为珍宝。

当我例行巡视的时候,每个被我检查执法的学生都会及时回应我,并得到最快的改进方法,甚至他们会主动搭话,寻求关注。

即便在指法还有些磕磕盼盼的情况下,她还保持着强大的镇定气场,像古代名门贵女在人前,即便出了丑,也要矜持稳重的弹完。

我想:或许,要用别的方法让这只易受惊吓的松鼠不要的这么快。

像一只刚从树洞探出脑袋的松鼠,被一阵冷风命中,“嗖”的缩回去了。

那个女孩,第一眼就能让你把很多消极的词用在她身上:孤僻、惨白、眼神空洞。

她问我:“怎么样,有出挑的学生吗?”

我不得不惊叹:世家之女,莫过于此。

我们微笑着告别,傻子碰上慧眼识人的伯乐,总是难以接受彼此的。

对于他们而言,保护自尊心,给予充分的尊重是首要前提,其次才是肯定他们做的好的部分,最后就是,不要直接否定,甚至用强硬的语气告诉他们:“嘿,你这样是错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缩回自己的壳里,一旦这样,下一次就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了。

在那里,日光在暖,我却只感到身心俱凉。

大学四年,除了修习法律外,我很庆幸遇到一个优秀的“心理学”导师,他经常和刑事案件打交道,我一得空就去他那帮忙。

最主要,你在一所正常学校,用不正常的眼光来看待一个“没理会”你的学生,就很恶毒了。

以至于后来,我竟然偶然帮助了一些孩子的父母去“了解并接受”孩子们“令人讨厌”的行为。

可人家问的是“学习能力”,我也只好如实做答。

我不是什么资深心理学家,可就像导师告诉我的:“他是人,你也是人。人,有心。”

与其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去看人”,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案件,让我明白:人,不是几个词就能被定义的。

“嘿,其实你做的很好,这只是第三节课,你就可以在没有我的示范下,凭借自己的理解去尝试弹奏,已经很棒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改进指法,让它们变得更规范就好了。”我蹲在她的旁边,仰头冲她说,语气不能温和,但一定要充满坚定和鼓励。

简简斟
简简斟  作家 我自写尽荒唐言,你尽踏遍人间路

我的学生不是“自闭症”,但你一定是“诲人不倦”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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