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的时候,跟其他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他是在哭泣中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看见了上司满意的笑。
“他们就拿一批刚出生的婴儿来做实验?”有别的学生发问了,似乎有些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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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完了故事,那把激光武器放下了,我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位之前不断威胁着我的学生。
不能放弃自己的家人,带着内疚的心情。他去看望那个女孩的母亲,那是怎样的苍老的面容啊,或许是死去至亲至爱的人痛苦,或许是多年来的操劳,她早就不是青春里那个活力飞扬的少女了。
看着她苍老的脸庞,他感到非常地难过,伤心,他本来不应该抛下她的,或许别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他有,不是吗?
似乎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教室的里的灰暗色的灯光自己亮了起来,提醒着我,我一把扔出手中的粉笔,对着台下那些年轻的蠢货说:
他还一眼认出了她,谁的年少里会没有爱上过一个人呢,他青春懵懂时爱上的人,失去的人,错过的人,留有遗憾的那个人。生活将她的岁月夺走,她的丈夫早逝,只留给她一个女儿。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而她的女儿还是没有死在了车轮之下,这究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呢?
我不知道该叫他做什么,虽然他活过很久的岁月,可是他的父母还没来得及想好他的名字,他就离开了这里,在封存的档案里面,没有他的名字。我也是在图书馆没有人去过的角落里,才看到关于他的故事,档案袋上写着62号。”
我环顾一周,看着自己面前的学生,有些人的眼里蓄满泪水,有些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他们还很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而我垂垂老矣,不过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六十二发现硬币的用途,是在他六岁的时候,那时他想要喝桌子上的牛奶,可是母亲太忙了,一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小小的六十二自己踮起脚来拿牛奶,可是他太小了,没什么力气,牛奶从他的手中跌落到了地上,白色扩散开来,六十二害怕地闭上眼睛,感受牛奶漫入脚趾里的感觉,等待着母亲的责骂。
五岁的那年,六十二第一次告诉别人硬币的存在,那时他无比渴求橱窗里的玩具,他刚刚从幼儿的阶段过渡来,不知道怎么与自己的欲望相处,所以他在大街上大哭大闹,企图像小时候一样通过哭喊和这个世界抗衡,世界到最后总会满足他的,不是吗?这一次,世界拒绝了他,或者说他的父母拒绝了他,这对六十二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硬币,时时刻刻存在于六十二身边的硬币,无处不在。它环绕着他,像是卫星环绕着行星。安全又可靠。
奶声奶气地对着他喊道,“爸爸。”
我微笑地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拿着的是一把激光武器,倘若他一开枪,我就会被炙热的射线化为灰烬一样,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那个年轻人,自顾自地开始讲我的故事。
橱窗隔绝他和玩具,冰冷又残酷,直到他看见了硬币,硬币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小小的,圆圆的,就那么贴在橱窗上,硬币!硬币也是金钱的一种,六十二的脑袋里灵光一现。他指着橱窗上的硬币说:
是一位坐在悬浮椅上的学生,噢,看来他一定是反对我的思想,支持人类思想信息化的的极端分子。他说话了“教授,您为什么不能同意通过那项法案,为什么?这是一个让全体人类都获得进化的绝佳机会。”
他不会去救那个女孩,他试过了,如果他去救那个女孩,他最终难逃死在车轮下的命运。
“什么硬币?家人们都很不解,他们摇着头,想要将六十二从橱窗前抓走,他们拖着六十二在街上走着,路人投射来好奇的眼光。
从前有一个人,名字和生平都无从得知,我们叫他做六十二。
过了一会,他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既没有听到母亲的责骂,却感受到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硬币。
“那是人类第一次尝试运用虚拟现实技术对于新生婴儿进行思想教育。在一个婴儿真正开始他的人生之前,我们通过脑域协同装置,让一个婴儿具备成年人一般的大脑容量,在计算机中预演一遍他们的人生。这是一次教育,不仅仅是一次缸中之脑的实验。通过计算机中预设的程序,我们为婴儿们输入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他们渐渐成长的过程中,充满着反馈反应,他们做出了符合程序设定的选择的时候,充满积极暗示的小物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样一来,他们的人生道路被限制在正常而正确的的范围之内,等到他们真正成长的时候,潜意识中留下的东西会告诉他们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
选对了又怎么样,选错了又怎么样?很多的夜晚,他的心里有着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或者不应该怎么做,最终,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要应对新的一天。
“我很喜欢20世纪一位日本作家的作品,他曾经虚构过这样的一个国家,在河童国里 , 生产的时候,父亲询问母亲腹中的胎儿你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 ?倘若他们不愿意,他们就会消失。 ”
他们也有孩子,同样是个可爱的女孩,这多少缓解了他心中不为人知的苦闷,可是命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何其地相似,何其地不幸,又是一场飞来横祸,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倒在血泊之中,想起六岁的时候牛奶漫过脚趾的感受,他的胃在翻涌。
“第一次尝试指导计划时,有三百个婴儿参加,我们本来怀着巨大的希望。”
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因为硬币还在那儿,他只要像六岁的时候那样,伸手握住那个硬币,就可以回去,见到妻子和孩子。
有一些人很不喜欢我,学生中有抵触我的声音,可我还是依旧这么做。我清了清喉咙,准备开始讲述我要讲的故事,我已经讲了很多年,可是我还是要讲下去,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六十二会长大,会工作,会娶妻生子,人们总是羡慕地看着他,从小到大,在那些人生的重要关头,他总是能够出准确的选择,不会因为的鲁莽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遭到失败,遭受重大的挫折。只有六十二自己知道,那并是不是单纯的运气或者是凭借智慧做出的选择,只是每当他做出错的选择,羞愧,愤怒,或者是后悔之类的情绪填满他的胸腔。只要握着那枚硬币,他就会回到之前。
他很想他,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出生过。他时常一个人深夜的时候待在阳台之上,静静地看着没有圆满的月亮,想着自己的一生。
“实验人员并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在为真正的人类婴儿进行出生指导计划之前,我们尝试过很多次,在黑猩猩上的实验效果十分明显,每只黑猩猩幼崽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不同的情况下采取适当的措施,即使他们的母亲没有教给过他们,这极大得提升了他们的生存机会。”
六十二本来是个普通人,可惜她也没有那么普通,他有着那硬币。
每个时代,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人们会忘记那些历史,总得有人将这些东西传承下去。
牛奶还在那个地方!自己也没有靠近。六十二有些困惑地摇摇头,以为自己刚刚从梦中醒来,不过只过了一会,他就忘记了这件事,走到别的地方去玩了,这一次,他耐心地等待着母亲给自己拿来牛奶。
可是有的时候,六十二会想起自己的过去的妻子,会想起选择之前自己的孩子,他看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
他们过得挺好,不管怎么样,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总是能做出正确地选择,他总是能避开生活的风浪。
“都他妈滚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她看着他,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来,她对他说:“难怪大家都说你永远是对的,还好你没有选我,不然你一定也会霉运缠身的吧。”
他回到了过去,站在那颗槐树下,用双手捧起那个女孩的脸颊,对着那个紧张而又期待着的女孩说:“好啊。”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错了。
直到他遇到那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过着马路,身后,一辆卡车疾驰而来···
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是会后悔,他没有勇气,也不打算面对那个苍老的她。
有的时候,她会醒过来,从背后环抱着他,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的悲伤,她也只能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他平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按住了朋友的手,好像丝毫没有看到摊主夫妻求助的眼神,也没有听见混混们的嗤笑。
六十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它。他哭喊着,因为身体的饥饿不断向他索求。理所应当的,当他的家人慌乱地赶来,六十二得到满足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硬币,圆圆的,就那么半悬在空中,饥饿被消灭了,年幼的六十二安静地看着自己头上的硬币,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一整天的时间。
上司拿着将账本递给他,暗示着什么。六十二拿过账本的时候,发现有很多数目对不上。所以呢?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上一次没有替上司遮掩,这一次要怎么办呢?他还有妻子孩子,行侠仗义的后果就是最后导致自己被开除,而家人们要一起受苦。他心里确实有正义,可是他已经选过正义一次了,他颤抖地接过上司的账本,第二天交上去的时候,
“这是对于自由人格的践踏。”那位拿着枪指着我的学生盯着我的眼睛。
那天我正在讲课,然后我转过身,在我保存完好的古董黑板上书写我的板书,虽然我年事已高,得益于现在发达的科技水平,我身体机能没有消退地那么快。我还是会能依稀听见,在悬浮的座位上,学生们敲击电子屏幕的声音,他们在议论,在议论着我这个古板的教授。从来不适用磁悬浮汽车,座椅,或者其他东西,不使用全息屏幕,而使用黑板,不使用方便快捷的大脑传送信息的方式,却自己讲述。
他和朋友拿着在大排档上喝着啤酒,隔壁的黄毛拿着刀向大排档的夫妻要钱。六十二忍不住,他和朋友上前阻止,黄毛却叫来了很多同伴,啤酒瓶砸谁在他的头上,“嘭”地冒出血花,混混的匕首插进朋友的胸膛,他们都倒在了地上,闯祸的混混带着朋友跑了,那对夫妻却也走了,慌张地收拾东西,却没有报警,看着朋友渐渐地没了声息,六十二握住了硬币···
那一次实验,那些第一批接受指导的婴儿们,表现的比其他婴儿更加地优秀,直到他们长大,我们才发现,他们太怯弱了,他们遵从的潜意识里的经验,很冷静,却远远不够勇敢,循规蹈矩,却永远无法突破自己。他们安稳地活着,安稳地死去。
“我们不能买那个玩具,我们身上没带多少钱。”六十二依然哭叫着。
因为那孩子一边哭泣着,一边大叫着:“硬币,硬币··”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硬币,那里有个硬币。”他的语气很是坚定,透着愿望将要被满足的那种喜悦和自豪的心情。
离开的时候却面带微笑,带着一种畅快的心情。
“我们得到过政府的允许,毕竟即使如果一个婴儿在真正进入社会之前就知道什么应当做,可以降低社会的犯罪率和反动分子的出现。”
六十二的故事。
“可是六十二号死去了,计划被严密封锁,研究人员被遣散,直到如今有人要求重新推行这个计划。”我平静地看着我的学生们,他们不是第一个听过这个故事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已经知道怎么选,他回到那个路口,一把推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然后平静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一个婴儿也具有自由人格吗?在六十二号出现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答案。”我的眼眶里早已有着泪水。
六十二的生活总是很美满,因为他每次总是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是选择这种东西,真的有对错吗?总有些时候,六十二会看着自己面前的硬币,不知道应不应该抓住它。
有一些事我并没有告诉我的学生们。
他已经不忍再看她,闭上眼睛,眼泪就溢了出来,不知不觉,他的手里已经握紧了硬币···
一把枪指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