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去寻找而永不找到

2018-08-31 08:30:02 作者:欧春菇

“朋友啊,我始终相信,你会再快乐起来。”

在火车前进的声音里,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无家可归的瞬间。

我们躺在撒哈拉沙漠里,风沙很大,睁不开眼睛。

“我想疲惫地坐在世界的边缘,不再行动。但我依旧一路向前,只为了不去引起他人的注意。我和无家可归的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摩洛哥三个月免签期限到了,我去了一趟突尼斯。

卡萨布兰卡深夜十点的列车,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满脑子都是Zied深不见底的眼睛。

进沙漠之前,我认识了Chole,她比我小几个月,在1996年的秋天出生。

“你妈很伟大。”

我没有回复。

“他不想要孩子。”Chole说,“但是我妈妈非常爱他,一定要为他生一个。”

灯泡坏了,还没找人来修,窗外的天黑蔓延进屋里。

我家摩洛哥小迪迪

撒哈拉沙漠

“嗯。她说我爸很害羞。”

1994年春夏之交,卢旺达大屠杀,她的父亲难至比利时,亲友无一生还。

他半睁着眼看我,浑身散发出一种混蛋的气质。

“暂时没有定下来的想法。你呢?”

“我们在流浪途中从不去找目的地,而只是享受流浪本身,享受那种身无所属之感。最好是带着怀乡病、在高空的星星之下独自一人,沉浸于自己的憧憬。最好是去寻找而永不找到。”

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起马尔克斯的话,“我不在乎荣耀,金钱和年老,因为我相信自己年纪轻轻就会横尸街头。”

Hossem在超市找到正在买酸奶的我,就顺便带着我一起去打桌球,我手拿两盒酸奶,走进乌烟瘴气的桌球厅。

后来威尔逊又专注于测量雨滴的大小。他在暴风雪里足足走了六公里,得了肺炎,去世了。

在电脑前断断续续地写了四个多小时,憋了一泡热尿。

最好是去寻找而永不找到。

“二凡,我心里很抵触,我做不来自己不喜欢的事。”

马先生当初穷到沦落巴黎街头,在垃圾桶里捡食,摩洛哥人爱肉,垃圾桶里比较高蛋白,再差,伙食也比马尔克斯好,想到这里我就得意地笑了。

“欧,你要在哪里定居呢?”

“一切都流走了,消失成一片空洞,一个虚无的模式,是威尔逊·本特利尽其一生努力去定义的一种苍白,雪花,每一朵都是唯一。”

Zied不停地抽烟,左手手指颀长,眼底有冰霜。

二十二岁,我终于到了撒哈拉沙漠,却发现三毛不在这里,永远不在这里。

好友的话像是铅块砸在胸口,七窍生烟。

马拉喀什下雪吗,非洲的冬天冷吗,这个世界还有诗人吗。

无论正在经历什么,都祝你今天阳光灿烂。

十岁的时候,威尔逊·本特利迷上了雪花,他用天鹅绒布收集雪花,借助显微镜,想要把雪花画出来,但是它们总是很快就蒸发。

“发呆一年半?!”

Chole的手掌温厚善良,我想起骆驼和秋天的毛衣,这二十一年,她很辛苦吧。

倒不是想死啊,仅仅想借一借马先生的流氓气。

他把车开得飞快,说要去山顶,“欧,你看”,他指着窗外,灯光像是萤火虫,静悄悄地在黑暗里飞着,从山顶看突尼斯市,像是一个巨大的愿望。

“久吗?”

“他是Zied,我朋友。”Zied反戴棒球帽,T恤短裤,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打招呼。我们打了两局,Zied说,他要吃早饭了。

卡萨布兰卡火车站

Zied的脸色总是苍白。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很小的时候有,但自从我妈叫他出抚养费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

Zied的火车,会在哪个信号所前停下来,或者,他会永远无家可归呢。

窗外的铁轨若隐若现,我祈求时间无限延长,列车不停,这样就可以一直发呆下去,只有在去另外一个地方的途中,一个人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无所事事。

幼稚的我陷入了沉思,我想到莱桑格莱沙质平原上的屎壳郎,在古埃及人看来,屎壳郎滚粪球,那就是世间万物循环的景象。

一开始,旅行的确是为了装逼,装着装着,就真成了傻逼。

“是,我爸不管我,他们没有结婚,但是因为我的出生,我爸有了比利时护照,所以他就一直待在比利时,他住的地方离我们很近,但是他不来看我们。”

“它一个劲儿飞升,无穷尽地飞升,云雀一定会死在云端”。——夏目漱石《草枕》

十八岁一个人去了德国,花了半年学习德语,剩下一年半发呆,Zied今年二十岁。

一意孤行地这么做,像屎壳郎一样,臭烘烘地执着着,对我而言,并没有惊天动地的意义,可是,却坚定地相信或许有人会觉出什么禅机,那我也算是积德了,下辈子或许也能投胎做个富婆玩玩。

她好像没有回我,或许是风沙太大,我没听清楚,又或者是我忘了。

第一次自拍的摩洛哥小孩儿

“你很幼稚。”

“因为害羞爱他?”

你那边的天快亮了吧。

突尼斯市是白色的,Zied也是白色的。

结束前送你一个小礼物吧,是《调色盘》里的一句歌词。

“是,后来她精神出了问题,大概是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开始天天喝酒打骂我。”

“他晚上七点才起床“,Hossem向我解释。

我看了看手机,晚上九点半。

“管他什么情怀,都快要饿死了。”

1885年1月15日,他第一次拍下一片雪花,从这里开始,他一生总共拍了5000多张雪花图。

听他讲话,看他做事,你很想代表正义狠狠揍他,你抬起手,犹豫了两秒,最后巴掌却落在了自己脸上,就是这种感觉。

“是。”

历时接近两年的创业彻底失败,不要命、不要脸也要继续走下去,边还钱边旅行,自作自受。

我想从撒哈拉沙漠说起。

“你妈一个人把你带大?”

“从没看过你?”

十四岁,我像是馒头一样,在阳光里暖烘烘圆滚滚地膨大,那一年我听说了三毛的故事,在图书馆里捧着尿黄色的书,一阵阵霉味,连同着撒哈拉沙漠一起,扑面而来。

在马六甲的一家小青旅,关在房间里连续工作七八个小时,差点挂掉,狂吐后昏睡,半夜醒来,有人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春菇,我好羡慕你啊”。

“我想周游世界,我想带着那些人的梦想一直走下去。”

“这么爱?”

雪花,每一朵都是唯一。

欧春菇
欧春菇  作家 环球旅行的巨蟹座女孩,公众号:欧春菇咕咕咕

最好是去寻找而永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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