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已不太平静,学生们有驻足围观的。
林丰劝阻她的语速加快了。
不一会儿,我听见一个闷响。只见林丰抚着自己的脸。他的样子变得可怕,两眼羞赧地看着我,像人在告别前永诀的目光。
“你马上离开!越快越好!……”收拾完林丰,她又对着我说。
我的伤心与羞愧使我没有余力去猜想整件事情的性质。她不仅控制着林丰,也让我不得不仓皇地离开现场。
这样的收场,亦如林丰的离开,多的是猝不及防。
他对自己的婚姻,最终还是坚守的。
而我呢?还是行走在拥挤的生活中,孤零零地地追求着仅存的文学梦,只是再没有了任何的鼓励。
我不知道,这故事还有后续。
一天,她在校园里看到了我。高大的她,短发齐耳。脸色不好,亦不友好。我还是向她问了好。
“林丰带着孩子已经离开了西安。”她说,“丢下了我。”
他丢下的不止是她。学校走掉一个教师,再平常不过;学生们因为没有他,反而在狂欢没有压力真好。只有我意识到他的与众不同。他教得多么好,把自己的热情和生命都带入了课堂。现在好了,他离开了这个不怎么欢迎他的课堂,躲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到另一个地方专心工作了,带着他那特殊的蓝色头发,纯粹地去教学了。
“林丰很欣赏你。”
“我也很欣赏他。”
她还有话要说,不等她说,我迅速转身,那个转身,结束了所有对话,也结束了所有可能。
尽管我和她看到的是同一个林丰,但我们面对的绝不是同一个林丰。她会说,林丰为了一个回族女性,丢下了她;她也会说我是她婚姻的节外生枝……事实上,谁不曾受伤?
4.秋天到了,第一场秋雨也降了。
淅淅沥沥的雨覆盖了城市的忧伤。我想起林丰那感伤的蓝色头发。
再有林丰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后的深秋了。我博士学业快要结束,辅导事业也慢慢步入正轨。有天,我驱车去赴一个约。驱车前,手机里闪进一封电子邮件。
他说他在南方的一所大学教书,现在偶尔创作,生活中有太多迫不得已,只能通过写作找一个出口,他始终记得西安的外国文学课。邮件末尾,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写作时的近照,拍照的人一定很懂他,把他拍得那么好看,那么用心,一定是她;一张是手写体的小诗,照片放大,是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
一种巨大的痛苦,向我袭来,我最终选择没去回复。想说的话,全部变成了不想说。
失望竟像灾后余震,还能波及人心。
我系好安全带,泪哗地流了下来。
我一直解释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吸引,统统什么都不是了。
这时我才发现,有些情感永远都不会有土壤了。
(作者简介:虎雅彬,银川市作协会员,华东师范大学研究生 18995204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