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 Ⅰ 一根冰激凌

2018-08-11 15:30:05 作者:官山海

我正拿着一包“玉牌”纸巾擦地,抽空看了她一眼,便把纸巾递给她:“喏,你也擦擦吧。”

因为是六年级,马上就毕业了。毕业季的时候照例是一窝蜂的去买同学录填。我挑了本很大很贵的同学录,班上的每个同学我都一视同仁,每人一张。

大家都弯腰撅腚地忙活着,用卫生纸和鞋底的泥土做着最后的抗争,每个座位都有一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挥洒着汗水响应着老师的号召。

我想说,你们都嫌她臭,还吃她跑腿买回来的零食。可是我没敢说出来。

她尴尬的站了一会,红着脸继续向后排走,走到了我座位的右边。

1.

扬子坐在讲台旁的椅子上,朝正在学习的雪梅努努嘴。她的神态那么自然,意思是让我找雪梅跑腿。

我不知所措了。如果我让她替我跑腿,那么就证明我跟其他同学一样,都有点瞧不起她的意思,那我之前根本用不着跟她保持那么好的关系呀!我这不是白白浪费了感情么?可是我要是不让她跑腿,那扬子会怎么看我?她会不会觉得我装呢?她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然后同学们也会疏远我呢?

我没说话。我当时并不知道鲁迅先生的那句“从来如此,便对么?”

“你去给我买一个伊利的冰激凌回来。”我伸手,像施舍乞丐一样递给她一块钱,可是我的手在打颤,我的头是充血的,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楚。

我在想,我宽恕了她,那我自己呢?

后来我想,或许是因为她那天穿了一件大花的半裤?那条白底红花的裤子在班里引起了轰动,承包了整整一周的笑点。大家仿佛觉得笑她是抬举她,是对于她的关心。然后由裤子引到其他方面,她的每个地方都很可笑。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合群而刻意的孤立一个人,只是为了显示我的合群。雪梅不可能不知道的,都是女孩子,她也有非常敏感的心。她只是还愿意相信,我跟其他人,不一样。

好像我给了她宽恕似的。

她明白了我的为难后大笑起来,我的表情十分僵硬,我居然被嘲笑了。

“她身上发臭,你知道么?我们都躲着她,就你跟她亲近。”扬子白了我一眼。

看着她邀功似的给我冰激凌,虽然她笑着,大黑眼睛里却带着一点失望和迷茫。

可是雪梅看我的眼神我还是很介意。那种失望中还带有一点点期望的眼神。

侃了一阵我觉得热了,舔舔嘴唇,想吃冰激凌了。可是我懒得下楼去买。

我看清了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渐渐消失,然后又勉强做出了笑脸,她说:“好。”

我本意是不想让她闲着看我们忙活,可我却从她眼睛里看出了那么多的感激,大黑眼珠子闪闪发亮。

怒火烧了起来,我冷冷地叫了声:“雪梅。”

“你是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予我帮助,我特别感激你那天给我的纸巾,谢谢你。”

同样是齐耳短发,别的女生顺顺溜溜清清爽爽,她的却总是毛毛糙糙的粘结在一起,像个毡帽扣在头上。厚厚的刘海下是闪烁不定的大眼睛,做贼一样不敢直视你。

我惶恐起来。我并没有想和她做朋友的,我有自己的小姐妹,我在班里也特别受老师同学欢迎,犯不着跟她来往啊。时间越久,我越发现周围同学对我的态度似乎也变了。

我读了一遍又一遍,茫茫然没有滋味。就像那天她给我买的冰激凌,我根本就没尝出来不是我喜欢的香草味。

那天是周五,我身为值日组长,必定是领导组员们偷工减料干点活,然后一起胡拉八侃。

扬子见我发愣,打了我一下:“有什么的,啊?大家都在做的事,当然就有做的道理了。”

大花裤事件我并没有参与,不是不想,而是没空。或许也是碍于第一次见面给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我不方便与其他人一起笑她。我的家教也模糊的告诉我,虽然很好笑,但是不要当她的面笑出来。

2.

4.

雪梅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留下来只是为了把作业多完成一点。她抬起头来,习惯性的对我微笑。可是这个微笑刺痛了我的神经。

是了,到最后,是她宽恕了我。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胡侃,待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十分平静的正视她了。

我们教室在六楼,小卖部在楼下,想吃点零食还需要在宝贵的十分钟里抽出跑腿的时间爬上爬下,大家都郁闷极了。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雪梅成了我们班替人跑腿的那一个。

小白拿着扫帚从外面笑着跑进来,她准又啥都没干,不过谁让她是我的好朋友呢,我也从来不会说她什么的。

夏天来了,雪糕冷饮成了同学们必不可少的降暑神器。每天放学舔着冰激凌回家是我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感觉幸福的时刻。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着,小孩子的世界那么单纯,没什么事能藏过三天的。我周围还是不缺朋友,老师依然喜欢吩咐我做事,大家也喜欢我的领导。

她第一次走进我们班时,刚好遇见大家一起擦地。学校刚刚把教学楼翻新,地板和墙面都贴满了白得晃眼的瓷砖,而我们为了保持它们白得晃眼,就要无时无刻不处在大扫除中。

3.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对我分外的好了起来,我借她的东西她都不要我还,我随口说句闲话她也会认认真真的听。

她走出教室的一瞬间,我仿佛无力了似的,呆呆地站住了。我不清楚自己做的对不对,可也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她有张跟名字一样土气的脸,雪梅。

毕业后晚上自己在台灯下翻着幼稚青涩的笔迹,我发现了她给我的留言:

她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只能蹑手蹑脚地穿过激烈的战场,但途中还是差点踩到几只小手。小手的主人们“哎呀”地轻叫一声,微微抬头瞥她一眼,又带着点恼怒低下头去,给她个冷漠的后脑勺。

我疑惑了。这真的是我自己想要的宽恕吗?

雪梅呢,还是替大家跑腿,时不时的受大家的嘲笑。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当雪梅受嘲笑的时候有负罪感了,我仿佛放下了心理防线,准备好了与大家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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