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天双手抱臂，他对莫离北道，骂他！
莫离北就骂人了。
老板来了兴致，他知道莫离北不敢打他，莫离北会像以前那样低下头来舔他的鞋。于是，在莫小天问莫离北第一句时，老板就捂着肚子笑了，他让保安们都退下去，他要看看一个全面团子是怎么有胆子打他的？！
莫小天说，那好，你去打他。
有一次被莫小天看见了。那次莫小天是在莫离北上班的时间去找他的。趁着灯光昏暗一个人溜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着找，可巧，碰着了。
老板问莫离北这是谁？
莫小天道：吻我。
大腹便便的老板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脑袋，另一只手指着莫离北骂街，你个杀千刀的！衣食父母你都敢打？！
老板挥手，遣了几个保安把莫小天请出去。莫小天不走。保安准备用'强把他轰走。他们人多势众，莫小天自然是打不过他们的，莫小天疯了一样，逮谁咬谁。可好，一群人被咬怕了不敢靠近。
他让莫小天上学，莫小天哭着闹着不上，莫小天这孩子倔，他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瞧着莫离北，他说莫离北如果硬是让他上学的话，他就离家出走。就这么僵持了一天，莫离北妥协了。莫离北向来是个很容易妥协的人。
也不管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主。
莫离北找了家里所有的被子给他盖上，供男孩儿取暖，而莫离北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莫离北看着男孩儿，什么都不想，就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可好，路边又捡了个累赘回来。
那天，也是一个冬天，天上飘着白雪，挺大，鹅毛。莫小天抱着莫离北，走在雪地里，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就像在工作的地方被老板猥'亵，他也是这么妥协的，可真有够忍气吞声的。可以说，是他的忍气吞声，让他活了这么大。照他的话说，性子那么要强干嘛，每天都有生不完的气。
莫离北平常都是那种恨不得把一顿饭的量分开吃三顿的人，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多一张嘴再养一个孩子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巧，莫离北鬼使神差，一路背了那孩子回去。
被莫离北捡到时，那孩子只裹着层薄薄的夹棉衣服，浑身脏脏兮兮、破破烂烂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孩子，兴许刚和别人打过一架。
那天晚上，下着鹅毛大雪，莫离北在奶茶店打完工出来，路已经被白雪铺了厚厚的一层，看这模样车子已经骑不了了。莫离北决定步行回去。
莫离北又道：叫声哥让我听听。
莫小天还是那句话：你要他还是要我？
不看不要紧，一看，脸丢大发了。一个古董花瓶砸下来，碎瓷片卷着血洒了一地。那场面，啧啧啧，可真有够漂亮的。
莫离北就笑得更开了些，他道：那你就跟我姓吧，以后我养你。
小天点点头。
那天，莫小天拽着莫离北的领子，迫使莫离北直视着他。这也是莫离北第一次意识到，莫小天长这么高了。
那天晚上，小天只叫了莫离北的名字，没叫他哥。
莫离北是个孤儿，可以说是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全凭天生地长，到了23岁还没长歪，这就稀罕了。
莫小天指着莫离北的老板，说，你打这头猪，你不打他，我就走。要他还是要我？
莫离北扭过头，我不会骂人。
后来，莫离北就一个人打好几份工。虽然还没成年，可架不住身体已经抽条，率先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就是肩膀太过于单薄了。他又生在小城镇，小地方管的没那么严，他谎报年龄找几份工作倒也不难。至于这些工作的内容是什么，这就没那么光鲜亮丽了。
莫离北摸摸小天的头，笑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没人要？
待到男孩儿醒来。男孩儿眼中露出一抹畏色。莫离北咧开嘴冲着男孩儿笑笑。莫离北问男孩儿叫什么，男孩儿说他叫小天，没有姓。
门是被莫小天踹开的，莫小天站在门口，也是像那天一样，居高临下瞧着衣衫不整的莫离北。
莫离北笑道，就是这么个事儿，乖，回家咱们再说。
偏偏莫离北只单单看着他就心生欢喜。给他擦脸，换干净衣服，就像捡着个宝似的。还别说，收拾干净后，这孩子的眉眼越发的让人稀罕了。
莫离北笑道，小天，别闹。
他只知道：莫离北有家人了！莫离北终于有家人了！
莫离北别过头不看莫小天，嘴里哼哼了两声，我弟。
那天晚上，莫离北一脚下去，差点儿踩死他。下脚之前，得亏了被雪掩埋的那孩子动了动。莫离北脚这才没落下去。扒开雪一看，是个孩子，男孩儿。
莫小天问莫离北，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莫离北挺冷的，一个人真的挺冷的。他紧紧搂着莫小天的脖子：不要离开我。
莫离北道，要你。
莫小天还是问，要他还是要我？
那天晚上，昏昏欲睡的路灯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儿，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周遭安静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