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相信附体吗?”不止一个人曾这样问我。
上午九点半,通常这个时候我还在睡觉,并且有严重的起床气,熟悉我的朋友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但是今天不一样,我正做梦被一只大蛇追的无处躲藏,门忽然“砰砰”的响了,好像有人在我家门前擂鼓。
我气的从床上跳起来,顶着一头鸡窝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微微谢顶的中年男人,看到我的样子愣住了。
“你谁啊!”我问。
男人搓搓手,有些窘迫,“司徒先生你好,我叫陶建国,是你的朋友介绍来的。”他说完举起手机,上面正是我一个朋友的微信头像。
我在心里把朋友骂了一千遍,只好请他进门。
他小心翼翼的在门口蹭了蹭脚,换上我家的拖鞋,像所有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男人一样谨小慎微。
“你来找我做什么?” 落座之后,我给他倒了杯水,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陶建国再次紧张的搓搓手,试探着问我:“你朋友说你能见鬼,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
“我是能见鬼,但是我不会驱邪。”我说。
“哦!”陶建国的眼中掠过失望,“那你相信附体吗?”
我心头有些奇怪的东西被勾了起来,一口饮尽了杯里的咖啡,兴致勃勃的说:“你能详细讲讲吗?”
2
“我怀疑我老婆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陶建国说,“她变得越来越不像她。”
“何以见得?”我问。
“首先,她从前做饭非常好吃,但是最近突然变得难吃的要死。其次,她以前从来不会在打扮上下功夫,最近频频买新衣服化妆品,每天出门都要对着镜子照很久。还有夫妻间那个,最近变得很主动。”陶建国直起身子说道。
“你妻子是个很保守传统的女人,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听起来她只是最近比较放飞自我。”
陶建国有些恼怒,声音也激动起来,“不是的,她每天晚上都会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最开始我睡到一半无意间醒来,发现身边没人了,悄悄抬头一看,我妻子正坐在梳妆台前面照镜子,屋里面没开灯非常昏暗,我刚想叫她,发现她正对着镜子说话,一会表情狰狞,一会又柔弱无助,就好像两个人在对话。”
“她说了什么你听得清吗?”我问。
陶建国摇了摇头,“声音非常小,我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第二天我委婉的问她,她不承认,只说自己一觉睡到天亮。那天之后我便留了心,发现她几乎每天都起来对着镜子说话,起床的时候身子是硬的,像电视剧那种僵尸。”
“这么说的话是有点不妙。”我说,“找个时间我去你家看看吧。”
“那就今天吧,晚上下班去我家吃饭。”陶建国飞快的说。
看着他一脸急切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拒绝他,点头答应了。
3
送走了陶建国,我立刻给多事的朋友打了电话。对方是个刑警队的小警察,叫阿远,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我说。
“哎呦,他这么早就去啦,我忘记提醒他了。我看他整天哭丧着脸不敢回家,心里也不落忍。”对方大咧咧的说道。
“少废话,他的年龄、工作、平时有什么爱好。”
阿远声音正经了一点,说:“陶建国,男,1976年生人,42岁,职业警察……”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警察。”
“我同事!”阿远明白我的意思,捂着电话小声说道:“听老同事私下说他从前还是个挺拼的人,但是自从前妻死了之后就心灰意冷,主动调去做行政工作了。”
“前妻?”我问。
“他没跟你说?他和他现在的老婆是二婚,第一任妻子好像是因为犯人报复,给杀了,后来才娶的这个老婆,不过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对着电话下意识的点点头,脑中渐渐勾勒出一个因为被人报复痛失爱妻,从此变得缩手缩脚的男人形象。
“我约了他今天晚上去他家看看。”我说。
“要我帮忙吗?我也去。”我就知道阿远必定会凑这个热闹。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人的叫骂声,阿远压低声音,迅速说:“我们老大来了,反正你也能见鬼,只当积德行善了。”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其实我到底能不能见鬼我也不知道。
我从小就是那种沉默寡言心思重的男孩子,自从父母离婚,母亲远嫁海外,父亲南下经商,把我寄养在奶奶家之后,我就更少说话了。直到高考前的一个晚上,我结束复习合上书本的那一刹那,忽然听到有个声音贴着我耳朵说了句什么。
我吓坏了,但声音并没有因为我的害怕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有的时候是对话,有的时候是自述,有的时候只是唉声叹气和无助的哭泣。为此我曾经患上非常严重的抑郁症,幸好遇上了现在的老师。
我不知道这些声音是鬼魂的低语还是我的幻觉,但很多时候他们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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