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见为实,我才明白一夜白头不是戏剧,而是悲剧

2018-07-04 12:30:21 作者:痴子云

而后,是谁打开了话头,他们就开始聊了起来。大抵都是关于兰花的话题,诸如哪里哪里又有兰展了,谁家又卖了个好价钱了,又或者捧着一盆春兰,细细端详,讨论着它的根叶与花型。

《直到眼见为实,我才明白一夜白头不是戏剧,而是悲剧》by 痴子云

这一声,真叫人亲切,又心酸。

有时也会争辩,这株兰草到底是什么品种,是优是劣。两个人都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据理力争的样子呀,总让我觉着,这俩小老头可真逗。

在我们家乡话,喊叔叔辈的,都是叫的某某爸爸,所以其实生活中我都喊阿根叔,喊的阿根爸爸。也不单只这样叫他,可是别人家都会直呼我的名,只阿根叔,会唤我“阿囡”。

印象中的第一面,是有回中午长辈们约了饭,捎上了俩孩子,一个我,一个她。那时见到那孩子,才发现,“哦,原来是她呀,原来她是阿根叔的女儿。”

时间晃回几个月之前,看着他对着一颗春兰头头是道的样子,我想他又变回那个口齿伶俐的精怪样。

那个孩子啊,长得清秀,干干净净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很活泼,阳光,我怎么也无法将她与那样的绝症联系到一块去。

在还没见她几面,印象只停留在“优秀”二字的时候,某天父亲带来的噩耗已经宣告了并没有来日方长这回事。

再后来,不知是爸妈在家的时间多了,还是我在家的时间多了,在家见到阿根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们也就熟悉了起来,他不再只是父亲的朋友,而是我的阿根叔。

每次啊,听到这声“阿囡”,心底里就会绕着一团说不出什么的情绪滋味。

小时候的记忆虽说零零散散,但我总还依稀记得一些往事。

而有的人,直到年华老去,也恰似不染风霜不染尘,满头的黑发就是对时间叫嚣着未老的宣言。

他们倒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吵起来,好像设了时间似的,时间到了,开关一关,也就偃旗息鼓了。

但,残酷的命运却可以。

转念又想,他终究是个小老头了。

儿时,他最喜欢让我做的事情,就是给他拔白头发,一根一根的,又短又粗,那个白又不像那位奶奶白的纯粹。

时间,也许会抹平一切,也许并不会…

自家老爸的头上也是长满银丝,别看现在乌黑油亮的,那都是染的(*/ω\*)~

以前,我每每见他和父亲站在一处,总不能相信他们是一块长大的玩伴。不是我爱吐槽自家老爹,而是他们看着真不像一个时代的。

可……

时值春兰季,他来我家来的勤。总是晚间吃饭的当头,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微曲着身子,踱步进来,熟门熟路地落座。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许久以前,我总以为“一夜白头”只会出现在文人骚客的笔下,现实中……这原就不现实啊,怎么可能!

许是因为小时候父母也常年不在家的缘故吧,很遗憾,我跟那个孩子,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由于父辈的关系,继承他们的情谊。我也不过见了她几次而已。

我总以为,阿根叔这样的人,和苍老二字总是不搭调的。

因为,他的那个阿囡,已经走了……

再见到阿根叔的时候,他一头的白发,吓了我一跳。这才几天的光景呀,他一下子就老去了,感觉就像是,怎么说呢,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竟是比我那老父亲还要沧桑了。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叹世事无常。

话说这家店,是父亲他们几个经常会去的,也不知光顾了多少年了,和老板也熟悉着呢。阿根叔的事,想来大家也是知道的。可是在这,小老百姓爱嚼八卦的性子却消失得无踪。毕竟,除了沉默,谁还能拿出更好的表达呢?

听说,她下葬的那天,学校里的老师和她好些同学都去了,都哭成了一片。

想起数月前,在家看到阿根叔,那头灰白的发,却把我拉回现实。

可是,如果真有上帝,想来不止他创造的人类会妒忌,他本身也是会的。上帝对优秀的人,也并不都是优待的。

嗯,我是知道她的,这个低我一届的学妹。像我这样一个对周遭漠不关心的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位学妹,可见她有多么的优秀了。

《直到眼见为实,我才明白一夜白头不是戏剧,而是悲剧》by 痴子云

曾经,我以为阿根叔就是这样的人。

那天的晚饭间,父亲突然就说起,那个孩子得了癌症……我总觉得那像个笑话,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明明之前见她还是好好的呀。

不知怎么的,话题突转,绕到我身上来。“阿囡今年要到杭州去了呀?”“嗯。”“那爸爸给你尬好的房子装修好,侬不蹲了?”“嗯。”“我们阿囡啊……”

他是父亲几十年的老朋友,比起我那只有一百六十几公分的父亲,竟还矮上两三公分,精瘦精瘦的,整个人都透着股机灵劲。

这俩小老头呐,现在看来,是一个时代的了。

我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就顾着自己等面吃面了。他似乎也不那么爱说话了,吃完了面就走。我付钱的时候,老板娘告诉我,他已经帮忙付过了。我连个谢字,都无处可说。

我爱凑近了看,根根分明,没有夹杂半丝的黑。虽不是很明事理,我也隐约明白,那些“黑”都是被时间给带走的。

再后来,就是听父亲说,阿根叔在到处借钱给女儿治病,说起来的时候总是满满的叹息。

不知几时,又听父亲说起,他已经不出去东奔西跑了,而是在一家大户的兰圃里,给人照料兰草。

那个孩子,我是见过的。小我一届罢了,却永远留在了一个孩子的年纪。

枕河而居的奶奶,总是搬个凳子,坐在门前,慢吞吞地用木梳梳着一头的白发。

又过不久,父亲说,那个孩子不在了。

很久之后,我怀念起父亲儿时常带我去吃的面馆的味道,再次光临那家老店,在那又见到了阿根叔。

文/辜南甦

再后来,又是许久不见他了。只偶尔听父亲提起他的近况,言语间总有无奈和嗟叹,替那个孩子可惜,替阿根叔可怜,多好的孩子,怎么就……

痴子云
痴子云  作家 一生放纵,自由不羁的疯(公众号:GNS_2014)

直到眼见为实,我才明白一夜白头不是戏剧,而是悲剧

相关阅读
〖晴屋〗轮回劫(上)

晴屋不仅仅只是个屋子的名字,它还是一个人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晴屋,是我五岁的时候。 晴屋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立在秋日的寒风中,漆红的屋梁,古朴而又不失典雅,门廊处挂着的晴天娃娃随着枯黄的柳叶在空中飞舞,旋转。柳叶儿自然是要落地的,而晴天娃娃继续挂在梁上,继续笑着。 屋外的廊上铺着湖蓝色的席子,他就坐在那儿,披散着头发,面前放着一个极简朴的石香炉,缕缕白色的香烟刚从炉中冒出头,便在风中瞬间被吹散...

女人为什么不能随便结婚 这就是代价

婚姻对于女人而言,是一种归宿,是一种信仰。所以在找寻另一半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才能找到幸福,女人一定不能随便结婚,这几个原因,一定要知道。原因一:工资出嫁前:白领月

一直走-往事不回首

上海是个国际化大城市,是魔都。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向往它的灯红酒绿,繁华似锦,都前仆后继的奔向它,好似奔向幸福的生活。 阿荣也喜欢大城市的气息,但从来没有向往过要去上海。 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当年考研阿荣数学只考了80分,英语、政治和专业课倒是拿了不错的分数。最后总分353分,虽然达到了填报志愿学校的复试分数线,但也是最后一名。 复试按比例录取,阿荣感觉翻身无望,即使侥幸被录取了也可能拿不到公...

校花的菊花,同时日了姐妹两个13p-日久生情

“信雅,想喝什么?Screw Driver(螺丝钻)?Tequila sunrise(特基拉日出)?Margarita(玛格利特)?还是Cosmopolitan(梦幻大都会)?”“谢谢,果汁就可以了。”韩信雅谢绝了胜利的好意。这

还是爱着你的,只是不想再去喜欢你了

晚上十一点,和往常一样,把手机音乐定时一小时,开始带上耳机,闭上眼,躺床上听歌,一首歌刚结束,手机突然亮了。拿起一看,是QQ的消息提醒。朋友竹子发来的一条语音:“睡了吗?” 我揉了揉有些睡意的眼,回道:“还没,在听歌了。你干嘛呢?” “在阳台抽烟。”间隔三十秒,竹子又发来了第二条语音:“我不想喜欢她了,太累了,我走完了99步,想要把最后一步留给自己转身。”语音里的声音有些哽咽与决绝。 我拿起...

梦想水上漂的石头

大山深处,小石头躺在妈妈的怀里沉睡了亿万年。 他的头顶是一条小溪,溪水经过他的身体流淌了亿万年。 一阵微风吹过来,溪水边的树上,有几片泛黄的枯叶飘飘悠悠地落到水面上,随着水流起起伏伏地向前漂去。 此时,小石头正隔着水面看向天空。阳光刺眼,天蓝得吓人。当枯叶飘过来时,很容易被他发现了。 “妈妈,你看枯叶姐姐在水面上漂的好美哟!”小石头在妈妈怀里羡慕地说,“我们在河底都趴了几亿年了,一动也不能动...

有间客栈:烛照九阴

有间客栈是一间很神秘的客栈,但是它却有一个规矩:一个星期只接待十个人。

谢谢你。赠予的空喜欢。

“做一个沉重的梦,会有减肥效果。” ——前言 时隔一个多月。 昨晚做了一个梦,冗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梦见了小央,那个我曾喜欢的女孩。 一 初次遇见小央是在一次音乐会上。 当时我像旁观者一般,冷眼地坐着欣赏台上表演。 恰巧,她就在我旁边。 演唱开始,她雀跃如同飞出笼子的小鸟。我也以为她只是刚开始兴奋而已,可十来首过后,她依然像只小精灵一般,随着全...

言情后花园©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