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水上漂的石头

2018-08-07 15:30:03 作者:机息心远

大山深处,小石头躺在妈妈的怀里沉睡了亿万年。

他的头顶是一条小溪,溪水经过他的身体流淌了亿万年。

一阵微风吹过来,溪水边的树上,有几片泛黄的枯叶飘飘悠悠地落到水面上,随着水流起起伏伏地向前漂去。

此时,小石头正隔着水面看向天空。阳光刺眼,天蓝得吓人。当枯叶飘过来时,很容易被他发现了。

“妈妈,你看枯叶姐姐在水面上漂的好美哟!”小石头在妈妈怀里羡慕地说,“我们在河底都趴了几亿年了,一动也不能动,好烦人呢!如果我也能像枯叶姐姐一样漂在水面上该有多好呢!”

“哈哈哈……”“真是妄想!”“石头怎么可能漂在水面上呢?”“你干脆像云彩一样飘上天去多好!”

四周七嘴八舌,瞬间打破了亿万年的沉默,嘲笑的声音让小石头羞红了脸,他用力往妈妈的怀里躲。

妈妈抚摸着小石头的头,说道:“孩子,你真想漂在水面上吗?”

“想!”小石头眼里充满了渴望。

“那要吃好多苦头呢!”妈妈像是考问孩子,更像考问自己。谁都想自己的孩子鱼跃龙门,同时又担心他们吃苦受罪。

“妈妈,只要能漂在水面上,我什么苦都不怕!”小石头说的很坚决。

“好,只要你肯努力,妈妈一定帮你达成梦想!”妈妈眼里露出赞许的笑意,牵起小石头的手向地下走去。

一米,十米……

光线越来越暗。“妈妈,我看不见你了,好黑呢!”小石头的声音带着颤抖。

妈妈说:“孩子,黑暗才只是我们困难的开始,后面的困难可比这个大多了,如果想反悔还来得及,妈妈现在就带你回去。”

“妈妈,我不怕!”小石头觉得妈妈就是自己的光,有妈妈在身边,周围都是亮堂堂的。

她们继续向地下深处走去,百米,千米……

头顶上巨大的岩石向她们压下来,每向下前进一步,压力都在疯狂地增大。

“妈妈,我觉得头顶上越来越重了,头都直不起来了,哎呦!骨头也要碎了……”

“孩子,我们现在的深度,如果用二十层楼房的话,要几十栋摞起来才能填满。上面有千万吨的沙土岩石压着我们,当然难受了!不过这离我们的目的地还远着呢,还不到百分之一。骨头碎就碎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碎的!”

“咔吧,咔吧”小石头和妈妈的骨头碎裂声相继响起来。

十公里,百公里……妈妈和小石头的骨头折了、碎了,她们无法正常行走,只能拖着身子,向下滚动。

“妈妈,我越来越热了,身体好像都烤软了呢!”

“是的!孩子,我们每往下走一千米,温度都会升高30度,最后我们都要融化成岩浆的。”

小石头和妈妈的身体越来越软,身上的颜色由黑慢慢变红。在距离地面一千公里的地方,终于化作了几千度火红色如粥一样的岩浆。

小石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忍受着炙热的煎烤,兴奋地说:“妈妈,这里就是您说的目的地了吧!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变成漂在水面上的石头了?”

“是的,不过我们还要在这里等。”

“啊?那要等多长时间呢?”

“说不好,也许百万年,也许几亿年!”

小石头扑在妈妈的怀里,四周炙热的岩浆,像一望无际燃烧着的海,他就像在油锅里面被烹炸。

一年,百年,万年,亿年……

……

好多年过去了。这一天,小石头感觉到周围的岩浆好像在轻轻晃动,就如刚睡醒的鳄鱼伸着懒腰。小石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推动亿万吨的岩浆?再说,又有谁会像自己这样傻,跑到几千公里的地下来呢?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这震颤越来越真切,越来越剧烈,小石头开始头晕、恶心,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惊恐地看着妈妈。

妈妈反倒很兴奋:“孩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马上就要变成漂在水上的石头了,是火山要暴发了……”

“砰,轰隆隆!”头顶几千公里厚的岩石被折断、被撕裂,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妈妈的话。

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等待的太久!

小石头和亿万吨的岩浆像突然捅破的气球,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向头顶撕开的缝隙冲上去,飞速上升。

小石头从中间挤到了边缘,他被四壁坚硬的岩石撕扯,刮蹭,像有一万根针在扎自己,疼痛就像竹签刺向指甲里。小石头的眼窝里瞬间盛满了眼泪,可是他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坚持不让眼泪掉下来。

几千度的高温,烧焦了岩壁上的一切,难闻的气味向四面八方散开来。小石头暗想:“这刺鼻的味道可真好,可以完美掩饰自己的悲伤。万一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可以笑着对妈妈说,‘这气味好讨厌呢,真辣眼!’”

这时候,妈妈关切的话语,似有灵犀般传过来:“坚强的孩子,妈妈知道你苦,想哭就哭吧!”

“妈妈,我不苦!只是被味道辣了眼。”

“孩子,哭出来吧!不哭你就变不成飘在水上的石头。”

“啊?还会有这样的事?”小石头心里机械地想。此时,疼痛已经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亿万年的苦像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汹涌而至,眼泪顿时失去了控制,疯狂地流下来。

眼泪掉在岩浆里,瞬间化作蒸汽,然后变成岩浆里的一个个气泡。

小石头被巨大的岩浆流裹挟着上升,更高,更快!

“砰”终于冲出了地面,火红的岩浆从山顶射向天空,就像黑夜里灿烂的烟花。

《梦想水上漂的石头》by 机息心远

小石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失去了直觉。

机息心远
机息心远  作家 我换过许多工作之后,突然迷恋上了文字。一直在努力,却总是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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