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和许安然最初相识的时候,并没有一见钟情,我们分在了同一间宿舍,一屋四人,上床下桌,独立卫浴,关系就像所有刚入大学的新生一样,几个人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城市里抱团取暖,不分彼此。
日子就这样缓慢而平静地过着,每天清晨狗都没醒的时候,杨依依早早起床,背着大书包即将出门之际,用最大的嗓音吼一声:“起床了!”
然后我就从被窝里面伸出头来,望向对面许安然的床铺,发现她纹丝不动,连头都没有露出来,我就安心地翻一个身,嘟囔一句:“嗯,让我再睡十分钟。”
杨依依恨铁不成钢地抬起头望着我们三个人转了一圈,然后垂着头走出去,顺便“砰”地一声把门带上,把灯关掉,剩下我们继续躺在各自的床上睡得风生水起,口水横流。
二十分钟后,毛颖会被她枕头旁边的第N遍“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吵醒,睡眼朦胧瞥一眼手机之后,随即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啊!七点半!”将我们两个人从甜美梦境中震醒,毛颖噼里啪啦地收拾着床铺,穿衣下床,我跟许安然也跟着噼里啪啦地收拾床铺,穿衣下床。
等我们一行三人一边啃着宿舍楼下小摊那里买来的肉夹馍,一边用风驰电掣的速度赶到教室的时候,杨依依已然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在看到我们之后,她才慢吞吞地将摆在旁边三个位置上面的书一一收起来,我们风风火火地赶在点名前冲过去坐下,一边喘着气,一边拍着杨依依的马屁。
白日里我们四人作伴,红叶绿花,相互衬托,潇潇洒洒。
放学后各奔四方,毛颖飞向餐厅,与同系里高一级的学哥腻腻歪歪,不亦乐乎,杨依依掏出手机,与本校一名老乡暧昧不明,嬉笑打闹。
只有我和许安然,她看着我,我看着她,然后会心地交流道:“去逛街?”“去吃饭?”
其实我不是没有男朋友,只不过是异地恋,他是兵哥哥,在北京,一年有二十多天的休假。
这样的恋爱,和许安然这个单身狗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我还有个精神上的小伙伴罢了。
每当我和秦暮楚隔着电话闹矛盾的时候,许安然就坐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我说:“小虞,看着你们整天这个样子,我都觉得累。”
后来,毛颖与学哥的恋爱关系水到渠成,率先脱离了单身狗的行列,向着秀恩爱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进军。
杨依依性格闷骚,扭扭捏捏纠结多次之后,也接受了老乡的表白,奔着毛颖与学哥的方向屁颠屁颠地冲去。
只有我和许安然肆无忌惮地自由地活着,每当我问许安然,为什么不谈恋爱的时候,她好看的睫毛上下翻滚着,不涂口红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啊,我还没有遇见合适的人呢。”
而我竟然就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她的鬼话,以至于后来许安然向我坦白的时候,我因受不了欺骗一时冲动想要捏死她。
眼看着大一匆匆忙忙地过去了,身边的人大都找到了自己的短暂归属,我依然坚定不移地守着秦暮楚,拒绝了很多捧着鲜花站在宿舍门口献媚的优秀男孩子。
许安然不像我,她低调内敛,从来不用眼神向别人表达什么暧昧的含义,所以在班里男同学的眼里,她是地地道道的高冷女神,就算人家男孩子鼓起勇气,想要轰轰烈烈地前来“赴死”,可一见许安然淡定的模样,硬是给憋了回去。
就这样,我跟许安然天天腻在一起,革命友谊情比金坚。
那天许安然去做兼职,我在宿舍看书写稿子,等到肚子饿的时候,想起来给许安然联系一下,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太晚了我就自己去吃饭。
我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拨出去,就接到了许安然的来电。
我正想对她得意地炫耀一下我们两个心有灵犀的时候,就听见了许安然带着哭腔的声音。
许安然在电话里跟我说,她被人揩油了。
我一听就火冒三丈,最讨厌这种猥琐男,今天竟是对着我的姐妹下手。
我一边安慰着许安然,一边咒骂着那个臭男人,与此同时我单手扶着床栏爬下了床,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找她。
我问到了许安然的地址,等我打了车赶到的时候,她早已止住了哭声,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原来,许安然做了一天兼职,下午领了工资就要赶公交车回学校的时候,那个公司里面年轻的主管追了出来,殷勤地要送许安然回去,一开始许安然是拒绝的,可是禁不住主管的再三邀请,就搭了他的“顺风车”。
其实,主管并不是真的住在学校附近,可许安然信了他的鬼话,一路上跟他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还很不好意思地道了好几次谢。
直到主管把油乎乎的大手放到许安然白嫩嫩的大腿上的时候,随着许安然的那声尖叫,主管愣了一下,可手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