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之后，我要回一趟浙江。”
6.我们结婚吧，赎罪者
事实上楚明筝的稿费并不低。作为在国内小有名气的作者，她甚至富有得可以在西雅图买一栋别墅独自居住。可她不能——她的稿费在每个月都会按时汇进一个账户里，然后自己过着苦行僧一般难熬的日子。
赎罪者。她这样称呼自己。
“我是个作者，鹤至。”她终于下定决心这样向景鹤至介绍道，“我的老家在浙江，五年前因为一些事情我来到了西雅图。”
余下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呃……”她话题一转，“你为什么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呢？”
景鹤至没有回答。男人正忙着从门里搬进一棵圣诞树塞进逼仄的房间里。天气并不热，他的鼻头上却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楚明筝翻出一张手帕去替他擦，他将圣诞树放下，顺手将楚明筝一把揽在怀里。她的脚踩在他的皮鞋上，他眉目硬挺，依旧是一张臭脸，眉心夹出一个“川”字。她腾出一只手抚平那点皱纹，忍不住问他：“鹤至，你为什么不笑？”
“我不会笑。”说着，景鹤至努力弯了一下嘴角，扯出怪异难看的弧度。楚明筝失笑，“不笑也好看，鹤至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他奖励性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低低应了一声。景鹤至将自己的下巴按在她的肩窝里，温热的鼻息吹在她耳廓，“明筝，你回浙江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
夜晚时分，景鹤至带着她出了门。他变戏法似的从挂在圣诞树上的巨大盒子里拿出一条黑色的长裙，裙子是一字肩设计，领口可以看到一条并不清晰的沟壑。
楚明筝坐在梳妆台前，景鹤至掏出眉笔和口红细细地在她脸上描摹。低沉的男声响在耳侧，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蹦出来。
“明筝，以前国内很流行丈夫替妻子化妆，对吗？我许多年没有回国，记不清了。”
远山眉，点绛唇。她看着镜子里明艳的楚明筝，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父亲入狱前的日子。她喉头一哽，并不接话，而是径直拉着他出了门。她再次问：“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呢，鹤至？”
教堂就在不远处，传来唱诗班的声音。这美好的时光让她觉得惶恐，不得到这个答案她就觉得景鹤至会离开她。
景鹤至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轻笑，面无表情，“不用害怕，明筝。这个答案，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
“好。”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西雅图的雨像是永远都下不完一样。楚明筝站在教堂的角落，看景鹤至逗主日学的孩子们，手机上的光明明灭灭。
明筝，赌债有八十万，这么多年，利滚利——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犹豫。
明筝，一个月之内还不上，就要你爸的右手。高利贷啊，日息都要上千，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楚明筝问自己。景鹤至的西装外套挂在她臂弯，胸口的位置传来硬硬的触感。她的心神飞快地动了动，紧接着她魔怔了一般待在原地。
“明筝？明筝？”景鹤至过来了。她一下清醒过来，满头大汗，他的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信任和爱意，她简直自惭形秽。楚明筝飞快地挂断电话，有些心虚地套上男人的臂弯。她刚才想的，居然是拿走景鹤至唯一的一张银行卡。
教堂里一阵安静，他带着她从后方一直走到红毯尽头。向来臭着脸的景鹤至单膝跪地，从西裤兜中掏出一只漂亮的红色丝绒盒子，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我们结婚吧，明筝。”
“我们结婚吧，赎罪者。”
赎罪者！她大惊，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
景鹤至的脸变得模糊，奇异地和记忆中某张中年人的面孔重合。楚明筝大喘着气，似乎是难以置信。她回答道：“让我想一想。”
7.景鹤至，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