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给弟弟打电话,“那你被子什么要给爸爸多盖一点,暖气片要搬下去,大厅很冷。”“姐,已经不行了………
出葬的时辰到了。我们跟着请来做道场的先生,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进行着,不是迷信,这时候我是真的相信这些,我相信我们折的元宝,爸爸都能收去用,我相信爸爸到了极乐世界,不再有病痛。
爸爸是真真切切的离开了我了,工作人员叫我们进去,看着大火焚化了遗体,我的爸爸,再也没有了。
最后一次在医院照顾他的时候,我跟他打气,我说,爸爸,你一定听医生的话,等年一过,天气转暖了,你就会没事的,你这个病怕冷。
我终于明白,这次是真的的了,天气很冷,我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老公说,你哭出来吧!
爸爸得的是心脑肺病,这几个月在基本都在医院度过,在照顾他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兴奋,幻觉,昏迷这些临终的症状了,但还好每次都有惊无险。
凌晨两点,电话突然想起,心里马上有了不祥的预感。是妈妈的电话“女儿,你爸爸突然脉相很弱,估计不行了。”“那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呀!“恐怕不行了,你准备一下吧。”
弟弟打来电话,说出葬的日子已经请先生算过了,爸爸去世的时辰很好,第二天就出葬。
爸爸你福大命大,应该不会就这么走了。我马上跟妈妈打电话,一直响着,没接。我跟弟弟打电话,响了好久,接了,“爸爸情况怎样?“姐,爸爸已经不行了。”,弟弟哽咽着说,“现在准备搬到楼下大厅去,你尽快回来吧”。电话挂断了。
到了火葬场,堂弟他们递了矿泉水给我们,告诉我,当遗体从传输带去焚烧炉的时候,你们要叫,爸爸赶紧跑。
一路回忆一路哭!
是真的吗,爸爸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我前天刚刚跟他打电话,还跟他说,你好好保重,等几天就过年了,我们都回来,开开心心过个年。
终于到家了,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姑姑她们在哭唱。我看见爸爸躺在那里,盖着寿被,脸上盖着白布,我一下子跪了下去,我问我妈,白布能打开看看爸爸吗。妈妈说可以看,但你记住,眼泪不能掉到他脸上。
看他情况好转了,我跟他说我那边比较忙,那我回去几天。他说,你走吧,我没事。走的那天,我怕他会舍不得,也怕自己舍不得,走出病房的时候我不敢回头。哪知道,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呀,我的爸爸。
上海到福建六百多公里,要开车八个小时,我跟老公决定马上动身。
我是长女,虽然我家在农村,但爸爸从来最疼的就是我。小时候,每年的生日,我爸爸都会用大竹根雕一个碗,然后我就等着他这个碗雕好,洗干净,装上妈妈给我煮的粉干荷包蛋,开开心心的过生日。小时候我做错事被妈妈打了,我就不回家,在门口等爸爸干活回来,他每每看见我在门口哭,都会心疼的抱起我回去。那时候物质匮乏,他在去帮别人干活,都会把自己的一份肉悄悄的带回来给我吃。有时候我会和弟弟他们打架,他会跟弟弟说,你要让姐姐,她是女孩子。
我有点发愣,潜意识里面觉得有可能不会是真。因为爸爸刚出院才几天,我觉得他情况会有些好转,就回了上海。我怕他一天都要吸氧,旧的一个制氧机不够用,昨天才刚又给他买了一个新的制氧机,还跟店主交代,要马上发货,急用,还催了几次,看见已经揽收了才放心。之前也有几次,弟弟打电话给我,说情况很危急,然后住院一段又没事了。
我决定守夜,叫妈妈,弟弟他们去睡,他们是当家人,明天出葬事情更多。二个姑姑决定陪我,小姑姑大我八岁,小我爸爸二十岁,小时候,爸爸也非常疼她,去那里也都带着她。我们一边折金元宝,一边守着,我不时去看看爸爸,一会儿觉得他会不会冷,衣服那么薄,被子那么薄。一会又觉得爸爸在睡觉,我们这么大声讲话会不会打扰他。回过神来,又泪流满面!
我看见爸爸带着寿帽,穿着寿衣,跟平常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总不明白,为什么总不觉的爸爸是真的去世了。婶婶姑姑们过来拉我起来,叫我先去吃一点饭,说从现在开始,后面的事情很多。
还好我弟弟弟媳他们很能干,所有的事情安排紧紧有条。我也干不了什么事,我能做的就是陪在老爸身边。姑姑说,“你现在要学会哭唱,我在哭的时候,你跟着,我哭大哥,你哭父亲。”从前,我觉得这些离我很远,那种唱腔从来没开过口。可是现在,我觉得爸爸应该会听的见,婶婶姑姑们哭的跟我是不一样的,我必须让爸爸听到我的声音。“从前一到厅前,叫一声父亲,父亲笑头笑脸来迎接。如今回家来,叫了父亲再也不见有人回。”,为什么这个哭唱这么催泪啊!
清明节要到了,这几天爸爸二个字是我不能触及的,每每就泪流满面,爸爸,我想你了。但愿你在天堂没有病痛。
最后告别的时刻来了,我看着爸爸的纸棺被抬上了传输带,我们姐弟几个冲上去,声嘶力竭的喊,“爸爸,火烧房子了,你快跑啊,你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