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宋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真想把你丢在这里”
别人家的女朋友不做饭不洗碗，用的高级化妆品，穿的名牌，打扮的光鲜亮丽，而你呢？一件羽绒服穿了三年，一瓶大宝用了一个冬天，原本多好的皮肤……
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蹦不住哭出来。怕爸妈说一句“回来吧”，然后自己扛不住就回去了。北京，一座人情冷暖鲜明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明码标价。
落落一路上自言自语，宋柯却若有所思。
给你拍张照，别动。
“哇，真的呀，我们走岔路了，都怪你不看路。”
好，吃饭。来，喝汤。蛋花汤，尝尝你的功力。
哈哈，来来来，围脖给你套上，把手给我。宋柯把身上的围脖给落落围上，把落落的手握紧了，放进了口袋里。
笑容背后的落落知道，宋先生今天辞职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被辞退的，宋先生外套里皱巴巴的辞职协议出卖了他。落落知道，但是没挑明，她心里明白，宋先生一定会有下一份更好的工作的，莫名的相信。
落落，赶紧一起吃吧。别忙了。
好啊。穿暖和点。落落说了一句。
落落一路上又开始了自言自语，落落的手被宋柯握在手里，一直没松开过，宋柯一路上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突然觉得，她像一束光，特别温暖。
宋柯掏出一样东西，说，可以了，睁开吧。
因为，落落知道。在北京，外地人想活着，就必须精打细算，斤斤计较。
吃过饭，宋柯洗完厨具。
洗完手，宋柯顺手洗了个脸，额角的头发都湿了些许。
“明天带你去买菜，记得帮我砍价昂”
对不起，我没用，让你跟着我这三年，吃苦受累，一个多好看的姑娘，把自己活老了十几岁。对不起，我没用。说着说着，宋柯攒在心里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模糊了眼镜片，打湿了落落的头发。
落落睁开眼睛的同时，一件白色小盒子出现在眼前。
别说了。落落打断了宋柯的话。跟你来北京是我自己选择的，虽然苦，但是我相信这是暂时的，我们还年轻，北京总会接纳我们的。
宋柯想不通的是自己为什么就是和北京过不去，和这个城市死磕了快三年，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租金从原先的一个月3000涨到了5000，还是那个破破的出租屋，还是那个一月省吃俭用下来还得300多的水电费。快过年了，宋柯想家了。
话还没说完，宋柯一把搂住了落落。
“你敢，哈哈”
大约十分钟后，馒头出锅了。落落才收拾妥当，端上馒头来。
北京的冬天，确实有点冷。来了北京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和落落吃饱了饭出来溜达。
“一个大男人，还哭，哈哈”
“明天早上还要去买菜呢”
哈哈，傻子，都看过好多次，几乎几天一见面。
一推门进去，落落做好的饭菜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不是特别丰盛，甚至有些寒酸。
嗯，呀，落落的手艺越来越厉害啦。宋歌鼓励着说。
落落知道宋柯很累，所以想分担点，比如每天早早下班回家做点饭，和菜市场大妈侃侃价，和粮油店大叔套套近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愣是把自己的社交圈融进了四十多多岁的人的圈子里。
你先吃，我等着馒头熟。我今天向隔壁张姐新学的蒸馒头，哈哈，以后终于不用再买了。贵的要死，你吃吧，尝尝吧，蛋花汤有些烫，慢慢喝。
此刻宋柯并没有吃，静静坐在凳子上看了眼前这个姑娘好大一会。
“你仔细看看这个路口”
心里难过的是辛辛苦苦待了三年的公司就这么离开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以后可能见不到了。辞职后的宋柯决定休息一段时间，或者说是他累了，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落落在寒风里笑出了声，黑色的夜里，爽朗而又清澈的笑声莫名温暖着一切。
……
沉默许久后，宋柯说，这是这个月的工资，我再添了点，就给你买了。看你购物车里放了好久，每天偷偷看。今天刚好路过，看见了就给你买了。
“是嘛？不会吧，来的时候就是这条路啊？”
落落，走，今天出去溜溜食吧。
宋大哥，我要回去啦，好冷呀。落落嘟着小嘴。
打开一看，一条项链吊坠出现在眼前。
一声茄子，落落在北京天安门定格了下来。正因为冷，所以没多少人，拍摄的照片干干净净，背景只有高大的天安门和一个笑的开心的短头发少女。
“走了，走了，回家”
哎呀，别拍。
宋柯一一听到耳朵里，流进心里。
还冷吗？
落落捂着嘴，有些激动说了一句。傻子，多贵呀。这够我们吃一个月了，你有病是吗？我喜欢看又不代表我就非得要。能退吗？明天退了吧？我们不……
没事，没事，别动，不许动昂。笑一下，自然点别动昂。
自己的苦和累都不算什么，年轻人嘛。落落一直这么提醒自己。
落落，你看天安门。
……
“白落落，走反了，你个路痴”
这个晚上，落落没哭，宋柯哭了。冬天北京的夜有些刺骨，可落落觉得这个冬天并不冷。最好的男人在怀里，最好的礼物在手里，最好的自己在成长。
滚你的，都没吃，就拍马屁，虚伪的男人。
今天，宋柯辞职了。
来，落落，闭上眼睛。
走着走着，离出租屋越来越远。落落也不在乎，宋柯就像她的一座靠山，无论未来有多苦，只要有他，就是甜的。
别看了，吃饭。傻子。落落骂了一句，笑着说。
好多了。哈，你真是个大火炉。记忆中，我爸的手就是这么暖和。
一个凉拌黄瓜，一个凉拌豆角，一个蛋花汤，没有紫菜。落落知道宋柯喜欢喝蛋花汤，所以特意今天下班去买了几个鸡蛋。
干嘛啊？这么神秘。落落闭上了眼。
那一刻，落落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洗个手，赶紧吃饭吧。要凉了都。落落接过电脑包推搡着宋柯去洗手。
突然，宋柯发觉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