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风在这本红色封面的小书里问,什么样的女人最悲哀,是不再被爱情眷顾的女人?还是被她最爱的男人厌弃了的女人?我不用纠结,因为我二者兼得。
一丝丝飘雨,一点点阴冷的夜晚,我们一路逛一路吃,在街边的小吃店吃了南京鸭血粉丝、咸水鸭,鸭血粉丝里的粉丝晶莹剔透,豆泡小巧玲玲,鸭肠、鸭肝漂浮在汤汁上,隐隐的鸭骚味暗含其中;咸水鸭还是上一次来的味道,只是鸭肉过于松散,有点咸咸的忧伤。
去老门东走一走,老门东的街道复古风揉合着后现代的激情,白色卫衣的男孩,在酒吧里声音低沉地唱着粤语,街边到处都是摆造型拍照的年轻人,在先锋书店里泡一壶伯爵红茶,歇一歇脚,看一本钟立风的像艳遇一样忧伤。
天色已晚,玄武湖边上,几个忧郁的中年男子在昏黄的路灯下垂钓,鱼桶里有活蹦乱跳的银鱼。旅人行走在路上,辨不清他乡的路,旅行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去别人呆腻的地方,看一看有什么不同。
不高也不陡的山路上,枫叶随处可见,红的、绿的、紫的、蓝的,八角、六角、还是十二角,我也没数。沿着山路盘旋而上,会遇见一汪汪黛绿的池水,一小群锦鲤在池水间晃悠,几株睡莲在水面上发呆,它们似乎永远也去不到想去的地方,只能守着天地间的一隅,暗自忧伤。
我姑姑家的表弟,被南京富饶的水土,养的高高壮壮,儿时笑起来就在脸上荡漾的梨涡旋还在,男人只有在自己很久不见的亲人面前,才会笑的那么纯真吧!可是那么纯真的笑容,也掩饰不了眉宇间的忧伤。
南京,六朝古都,极尽繁华,却遭遇过最最残暴的凌辱。南京人温婉而平淡,内敛而隐忍,安静而忧伤。
我眼中的南京,始终都笼罩着像艳遇一样的忧伤。
一只仅有半条尾巴的橘猫,在我的腿边厮磨,我们是同类,所以惺惺相怜吧!我和它都拖着残缺的肢体,在世间行走,她不见了尾巴,我不见了廉耻,我们都拥有无穷无尽的忧伤。
期待了一路,终于抵达了南京,距离上一次在南京厮混,大概有六七年了。
那个天天不愿意上学,只知道混社会,被大人们用来做反面教材的大哥哥,会混得这般光彩,其中的风风雨雨,沟沟渠渠,真够写一部长篇小说了,他才是时代的弄潮儿,从大哥的小弟,做到小弟的大哥,改写了本会平庸的一生,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是个忧郁的人吧!别人的成功,在我的眼中都充满了忧伤。
栖霞山上的山石,保留着千百年前雨水冲刷过的记忆,沟沟壑壑,坑坑洼洼。山山石石交融了千百年,相守了千百年,见证了千百年,也忧伤了千百年。
表弟说,儿时住在奶奶家隔壁的那个,经常挨父亲打,挨母亲骂的大哥哥,在南京置办了很多房产,还买了一栋别墅,听说他现在专门承包政府的绿化工程,赚到盆满钵满。
我很久不见的表弟,看到我发朋友圈,知道我来了南京,硬要在夜里12点,带我去吃烧烤。
瞻园是许仙跟白蛇拍摄过的地方,人造假山与苏州林园如出一辙,鸳鸯在碧绿的池水里假寐,黑天鹅交颈相亲相爱,洪秀全的雕像在大厅里面目光空洞,瞻园收录了他的轨迹,他忧伤了历史的梦。
我们吃的不是烧烤,我们吃的是年少时一起躺在奶奶家的葡萄架下,静静地等待葡萄成熟时的旧时光。
栖霞山上香烟弥漫,虔诚的信徒会供奉长明灯,长明灯照耀着细瓦重叠的屋檐,想象着屋顶伟岸的身躯,而经历过风雨洗礼的屋顶,躲在绿绿的青苔后面,满怀忧伤。
在甜品店喝了酒酿小丸子、紫芋红糖粥,均甜腻到让人只想尝一口;油炸臭豆腐店的伙计,吆喝声倒是很大,臭豆腐的味道也不重,浅黑米黄的臭豆腐,配着黄瓜丝、酱料,薄薄的只有一层皮,吃两份也不会撑。
女人们结伴在大街上闲逛,总是会去看男人,或者被男人看,南京的男人相对北方大汉来说,过于阴柔精致了,让人感觉不到爱情。我想要的爱情,是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北方大汉的怀里,用脸蛋去蹭他的胡渣,只是我的爱情死了,抢救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