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小春!你快给我出来!”
马晓陶在院子里声嘶力竭。林小春赶紧又喝了口豆浆,左手赶紧抓了个肉包子,右手赶紧拿了个桃子。匆匆往院子里赶。
马晓陶背着个书包,正坐在自行车上,左脚撑着地,踮着鞋尖,看着林小春,眼神愤怒又无奈:“林小春,你能不能快点?这周我们都迟到两次了。”
林小春一手包子,一手桃子,赶紧把屁股挪上陶子的“宝马”后座。
马晓陶收起左脚赶紧出发,蹬得飞快。
“林小春,你要是再害我迟到,我可就不管你了。” 马晓陶气得牙痒痒。
“没事,我们这周才迟到两次,比上周好多了。”林小春专心对付桃子,清甜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林小春,今天才周三!你要是害我今天迟到,小心你桃子。” 马晓陶恨铁不成钢。
“桃子已经吃了,你放心。嘻嘻”林小春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
马晓陶翻了个白眼。
遥记当年少时,马晓陶刚搬到现在的家。那时正是春天,阳光正好,照得院子里的桃树上一个个桃子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桃树底下,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衫的小女孩,白白嫩嫩的皮肤,小胳膊小腿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边舔着棒棒糖,边眼巴巴地瞅着树上的桃子。瞅一眼,舔一口棒棒糖。瞅两眼,舔两口棒棒糖。又可爱又可怜。
当年的马晓陶少不更事,加上最近刚看了几部英雄动画片,情绪一激动,路见不平,拔腿上树摘桃子。
林小春就在地下眼巴巴瞅着,偶尔来个加油的呼喊声,情绪高涨得那桃子像个仙桃似的。马晓陶就打了鸡血,使劲盯着树枝边上那个透红,个头也大的桃子。
结果,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当马晓陶试图放开手往外探时,桃树枝断了,他和桃子一同着地。
林小春吓得哇哇大哭。惊来了双方父母。连忙带马晓陶看医生。马晓陶很不幸,左手骨折了。
林家爸妈知道原委后,感到非常抱歉。往马晓陶家里送了不少排骨加蹄子。而院子里的桃树被林家爸妈解决了。怕小孩子爬上去再出事。
那天马晓陶在医院,不过听说,桃树砍的时候,林小春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结果,即使是蹬得飞快,还是迟到了。关键时刻,车链子掉了。
当他们以自行车坏了的理由解释迟到时,班主任瞥了瞥两眼他们,就放他们进来了。
看着班主任连怀疑都懒得的眼神,马晓陶感到很无奈。
林小春倒是无所谓。对于迟到这种事,她已经非常熟稔了。成绩好的孩子总是能得到格外的优待。只要成绩不掉线就好了。
到了周末,林家书房里,马晓陶在一旁认真地奋笔疾书,解决数学难题。林小春在一旁啃着瓜子,看漫画书。
临近中午,一张数学试卷终于完成,马晓陶舒展了下四肢,看了看把瓜子嗑掉半包,此刻正巴巴看着他的林小春。
“饿了?”肯定的语气。
林小春巴巴地点了点头。
双方父母都不在家,林小春只能寄希望于马晓陶的蛋炒饭了。
“老规矩,我炒饭,你做汤。”
“好。”
蛋液在碗里搅拌均匀,倒进锅里,慢慢固化成型。成块的煎蛋被搅成小碎块,把白色的米饭加入,碾散、翻炒,加入调味料和葱花,炒香,装碗,蛋炒饭的香气弥漫在林小春的鼻尖。
林小春不顾烫,迫不及待就尝了味。蛋香裹着米饭,林小春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
“陶子,你的蛋炒饭绝对是一绝。”林小春向着马晓陶竖起了大拇指,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是。”马晓陶傲娇地答道,顺手又往林小春忘记加盐的紫菜肉丸汤撒了点盐,
此刻的马晓陶心里有巨大的满足感,或许是来源于这个没啥良心的林小春不加掩饰的夸奖。
二、
高一的下学期,3月14日,是个不大不小的白色情人节。
林小春起初并没有在意这个日子,直到她在自行车棚旁边的榕树下看见马晓陶。
马晓陶的身前站着隔壁班的班花。
马晓陶背对着林小春,她看不见他的的神情,但她能够看到班花满脸的娇羞。她微咬着下唇,把手中的巧克力递给马晓陶,嘴唇微动。
林小春不知为何,心底生出巨大的失落感。。
“嗨,小春。”同桌卓洛突然一脸意气的出现在林小春的面前。
林小春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顺顺气,“吓死我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竟然还不回家。”
“没啊。”林小春的声音有些低了,“我自行车坏了。”
卓洛拍了拍后座,“走吧,我带你回去。”
林小春瞄了瞄榕树底下,那两人都还在那边。果断跳上了卓洛的后座,“那就谢谢了。”
马晓陶这几天觉得很奇怪。自从那天林小春莫名其妙自己回家后,最近每天都很早到教室,走得也很快。上下学的路上,都没有看到她人影。本来不用当她车夫,自己该感到开心,可心里老觉得有些不踏实。
下课铃一响,林小春就往外窜,马晓陶抓住了她的书包带子,“跑这么快干吗?”
林小春瞄了瞄他的手,没怎么理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只是想早点回家。”淡漠的样子让马晓陶不自觉地把手松开了。林小春一溜烟地又跑开了。
马晓陶很疑惑,林小春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疑问终于在隔天傍晚揭开。
马晓陶放学回家,在离家最近的巷子口看见了林小春,还有她的同桌卓洛。
卓洛长得很高,一米八的个子。林小春在他的面前只及他的肩部,显得很小巧可人。卓洛笑得很开心,他伸出手摸了摸林小春的头发。
让马晓陶想起了林小春平日里都不让他摸她脑袋。春节的时候,他出其不意地摸了摸林小春的头,把林小春的发型稍微打乱了些许。结果林小春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张牙舞爪地追着自己满院跑,非把马晓陶辛苦做了一个小时的发型搅成了马蜂窝才罢手。
可现在,林小春低着头站在那里,没有拒绝,也没有生气。
马晓陶觉得有些气愤。
卓洛又说了些什么。林小春抬起头来,竟然对着他笑了笑,说了什么,然后看到了卓洛很开心地抱住了林小春。
马晓陶觉得此情此景万分刺眼。他拖着自行车往巷子口走去,还故意把车铃摇得很大声。
卓洛听到声响,赶紧松开林小春。
马晓陶经过他们身边时,对卓洛视而不见,他瞪着林小春,“怎么还不回家?”
林小春赶紧向卓洛道别,往家的方向小跑过去。
马晓陶使劲瞪了瞪卓洛,卓洛的脸有些红,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往上翘。
马晓陶觉得他更生气了,鼻子里都快喷出火来。他快步追上了脚步很急的林小春
“林小春,你答应了他什么?”
“没什么。”林小春的眼神有些躲闪。
这表情让马晓陶的心里感到很气愤。像是辛苦养了多年的大白菜被隔壁家的猪给拱了。
“林小春,你要是敢早恋,我就去告诉林叔叔林阿姨!”
“难道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偏要!” 林小春抬起头看着马晓陶,眼眶有些红。
原本只是不知如何应对突然的告白,结果现在被马晓陶一激,林小春恨不得立马答应了。
马晓陶反倒被林小春这样子吓得愣住了,从没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回了家里。
等他回味过那句话 “我偏要。”这回答是承认了她与别人谈恋爱了。意识到这件事,马晓陶的心里堵得发慌。这林小春竟然敢早恋,而且还是和卓洛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人。
三、
高一的下学期,两人都变得有些奇怪。在家也不串门了,见面也不打招呼。双方的父母都觉得很奇怪,估摸着这俩孩子应该是闹了矛盾了。
于是在高一的暑假,硬拽着这两孩子来了一场暑假游。
游玩的地点选在了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偏远地区。蓝天白云、绿树红花,麻雀在电线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临近中午,马林两家在农户人家自己生火做饭,准备午餐。
“小陶,去拿些柴火过来。”马家妈妈一边切着萝卜丝,眼神一瞥林家妈妈,吩咐自己儿子。
马晓陶起身往门外走去。
“林小春,别老是好吃懒做。赶紧去帮帮小陶。”林家妈妈洗着大白菜,回给马家妈妈一个眼神,催着自家女儿去帮忙。
马晓陶在门外的干柴堆边上,正在把干柴垒成一小堆。林小春一脸不情愿地往马晓陶那边走去,默默捡着地上的干柴火,没理旁边的马晓陶。
“啊!”林小春突然喊了一嗓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马晓陶赶紧放下柴火,走向林小春,“怎么了?”
林小春指了指地上的毛毛虫,求助地望着马晓陶。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小春,最是害怕各种虫子。
马晓陶松了一口气,然后拿了一片树叶把毛毛虫包裹住,扔了出去。
林小春吓得跌坐在地上,还未起来。马晓陶低着头,向她伸出手去。林小春望了望他,握住了他的手。大手厚实温暖,小手柔软有微微的汗意。借着马晓陶的手劲站了起来,林小春低着头小声说,“谢谢!”
马晓陶的心里像呼出了一口憋了几个月的浊气,浑身轻松了很多,“原来没心没肺的林小春也会说谢谢啊。”
“马晓陶,你说谁没心没肺呢?”林小春一听就炸了,向着马晓陶张牙舞爪了起来。
“说的就是你。”马晓陶赶紧远远跑开,留出安全距离。
“马晓陶,你给我等着。”林小春一脸怒气地追上。
直到柴火烧尽,林家爸爸又抱来柴火,这俩闹腾的人都还没消停。
林家妈妈边炒着醋溜白菜,边和马家妈妈唠嗑着,“这俩孩子,一安静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一闹腾开,又像孙悟空大闹天空似的。”
马家妈妈一边把萝卜丝放进汤锅里,一边应和着,“是啊,是啊。不过还是闹腾好些。”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升上了高二就面临着文理分科。马晓陶选择了理科,而林小春因为数学和物理成绩比较差,选择了文科。对待学习总是漫不经心的林小春在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数学考得特别差,导致她的整体排名也靠后了好几位。
恨铁不成钢的林家妈妈勒令林小春要专心学业,还特意邀请了马晓陶监督辅导林小春的数学。
马晓陶在林小春面前洋洋得意,自称为马老师,严格督促林小春认真学习数学。林小春在马老师的严格注目,晓以向林家妈妈打报告的威胁下,只能不情不愿地把心爱的漫画书放到一旁,老老实实地在马老师的眼皮底下乖乖写数学练习题。终于经过了一番苦思冥想,演算了大半天才完成了马晓陶布置的三大数学大题。
“陶子。”林小春放下手中的笔。
“乖,叫老师。”马晓陶坐在一旁,正研究着林小春的漫画书,闻言抬起头来看向林小春。
林小春翻了翻大白眼,敢怒不敢言,“马老师。”
“哎。”这一声听得马晓陶真心舒坦。
“数学题已经写完了,我能不能申请看半小时的漫画书啊?”林小春把练习本子递给马晓陶,眼睛却盯着他手上的漫画书,语气讨好。
“不能。”马晓陶想也没想就果断回答,嘴角翘起了坏笑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