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被苏青的声音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看着裹着浴巾的苏青,思维才被拉回到现实中。
“你今天怎么了啊?莫名其妙的!”苏青不满地一边说着一边爬进了被窝。
宁致闭着眼,将花洒对着脸狂喷,希望能把自己浇清醒。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时,用余光发现一团飘逸的黑影沿着浴室的玻璃门从下往上缓缓爬动。他屏住呼吸,身体僵直,慢慢地将头扭过去——什么都没有。他大口喘着气,伸出手颤抖着推开玻璃门——除了蒙蒙的水蒸汽,什么都没有。
来到卧室,宁致下意识地第一眼就朝假发看去,发现它正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笑自己是不是恐怖片看太多了,总是出现幻觉。
看着一脸期待的苏青,宁致色眯眯地爬上床,“青青宝,我来喽!”
梳妆台上的假发看着眼前那对缠绵男女,在一阵凉风中轻轻地摆了几下,风中似乎裹挟着它轻蔑的嘲笑。
午夜时,宁致感觉耳边刮过一股冷气流,他突然睁开眼,枕边苏青的脸又变成那张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正愤怒鄙夷地看着自己。他吓得张开嘴大喊,可没等他喊出来,声音就被那“死人”头上不断生出的头发缠住了脖子,越缠越紧,一边缠一边把他整个人从被窝里吊起来。宁致被勒得眼球凸出,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双脚悬空不停地来回乱蹬,死亡离他只有毫米的距离。
千钧一发之时,宁致感觉身体像从高处坠落,腿猛地抽了几下,这一抽把自己给抽醒了。睁开眼,看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宁致才知道刚才那只是一个梦。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手心后背全是细汗。黑暗中,他撑起上身看向梳妆台,那一团飘逸的黑色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身边的苏青,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头一直在来回摆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廖蓝,对不起,对不起……”
宁致凑到苏青嘴边,才听清她说的梦话。廖蓝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苏青提起过?
“啊……别……廖蓝,不要杀我,不要……啊……”苏青惊叫着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见身边的宁致正惊愕地盯着她看。
“你大半夜盯着我看干嘛?瘆得慌!”苏青声音颤抖着说。
“青青宝,你刚喊的廖蓝,是谁啊?她干嘛要杀你?”宁致疑惑地问道。
苏青慌忙坐起来,不敢看宁致的眼睛,她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大口喘着气,内心陷入到底要不要跟宁致说的挣扎中。
“青青宝,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不要怕,有我在!”宁致抓紧苏青的手深情地说。
苏青看着宁致的眼睛,咬着嘴唇犹豫不决。她想,也许说出来了,自己就能得到一种解脱吧。
3.
“廖蓝是我大学时的室友,她是公认的系花。除了学习成绩,她的才艺、颜值和家境,都在我之上,所以我很羡慕她,但也更妒忌她。”
“哦,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她啊?”宁致问道。
“在大四那年,我被学校保送研究生,我当时开心得不得了,把这个事几乎告诉了身边所有人。”
“啊?保送研究生?我记得你没读研啊,本科毕业就去上班了啊!”宁致疑惑地问道。
“对,本来这个事已是定局的,可后来,学校却突然把这个名额给了廖蓝,说廖蓝更符合保研条件。那一刻,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廖蓝的四级才勉强通过,还挂过很多科,怎么可能比我更有保研条件?”苏青说着,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那是为什么呢?她家里找了关系吗?”宁致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青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那是因为……因为……因为她在宿舍被建筑工强奸,学校为了压下这件事和安抚廖蓝,就把名额给了她。”
“啊?”宁致惊得脖子立了起来,“大学宿舍怎么会有建筑工?太扯了吧!”
“我们大学是正在建的新校区,所以里面有很多建筑工晚上就留宿在工棚里。我宿舍那栋楼后面有一个大土堆,高度刚好到我宿舍的阳台。如果阳台门不锁的话,任何人都能从那个大土堆爬进我们宿舍。所以,我们整栋楼的女生天一黑就把阳台门锁得紧紧的。”
宁致瞪大眼睛,大土堆?记忆中那么那么熟悉!
苏青咬着嘴唇接着说:“大四那年中秋节,宿舍里除了我,其他三个人都回家了。廖蓝是本地人,她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化妆包还落在宿舍,就当晚跑回宿舍去取。她回去时,我刚好在超市买东西,她一个人一时放松了警惕,就打开了阳台的门通风,自己跑去上厕所了。当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发现宿舍的灯竟然关了。她正准备去开灯,却被一只手从身后搂住,还被捂住了嘴。她想喊,可那个坏人却说,如果她喊,就杀了她。”
宁致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苏青说的那个场景,为什么他感觉那么熟悉?他哆嗦着嘴唇问道:“然……然后呢?那个人就把廖蓝给……”
苏青点了点头说:“嗯,廖蓝就被那个男人强奸了,她不敢反抗,黑暗中她隐约看到那个男人用一块布蒙住了脸,只露出眼睛。她还闻到对方身上有水泥味,猜测他就是个建筑工人。当时,我从超市回来后,发现宿舍门从里面锁上了,我就大声敲门,可喊了很久,门才被打开,我看到廖蓝满脸的泪,头发乱糟糟的,裙子像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失魂落魄地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