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人,你是一个人

2019-01-06 16:05:03

世情

每个城市因为节奏和温度的不同,都有它的特色。哈尔滨是眷恋温暖,深圳则是漠视温暖。不过恒温且冷漠的城市、快节奏且无爱的生活以及孤独,这些元素真的造就了我的成功,在经历过三次往高跳槽后,我已经是年薪五十万的理财师了。

我为这份甜蜜的醒悟而难过,我那么多的爱,那么爱小海,却只能在假想中,借一个男人的样子,来实现我的关怀。

虽然天色已暗,虽然这里是哈尔滨,但是八月的天气里,他穿着大大的羽绒服,像树杈一样挂着那么多包,还是引来很多笑声。

我弄明白了为什么一年多来,我对余杨过分的好,他怎么能够不问缘由地接受了。生活中总有些爱无能者是在别人的爱里寄生,索取而不付出,直到认为理所当然,不给他还觉得你亏欠了他。

我心里不痛快,这辆车是我第一年业务突出,公司作为奖励给我的,虽然只是一辆小POLO,但那是我成功的起点。

我关在房里哭了很久。余杨和同学聚会回来,见我哭了,问起。

我马上挽袖做饭,让余杨把衣物都拆开挂到柜子里。没一会儿,他在卧室里朝厨房喊,明明,你购物都糊涂了吧,深圳不用买羽绒服。

可我回避冬天,却回避不了内心的小海。深圳没冬天,但深圳有海啊,看到海,我的心也在地冻天寒里。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在公司的沙发上一夜未眠。

春节上班后的一天,他是打车回来的,说那辆车去年修过两回,他已找好了买家。

二、

我哭了。

但李晴是认真的,就在小海跟李晴说我的第二天,李晴就吃了许多安眠药。

我假装锅里要糊了,背过身去。

他突然一笑,变了个人似的说,我早弄清了,你不过拿我当别人,你看,我允许你在心里爱别人,我是寄生在别人的爱里,那么,你总得让我住在我房子里吧,你不觉得你亏欠我了吗?

这世上,大概有很多爱,都过剩在永远不可到达的彼岸,有的让心痛,有的会心疼。

一个月后,我卖掉小房子,回到武汉,再也没见余杨。

满地的东西,让我顿时手足无措。就在这时,有个同学跑过来,没有犹豫一秒钟,拉开他一只行李包的拉链,将里面衣服拿出来,将空包递给我,并顺手拿过去我手上另外两只沉沉的大包。

我没有笑。课上完后,下起大雨,我望着对面的车库欲步又止。没想到,刚才那个人走过来,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我说,顶着它,跑过去。

他突然认真地说,那明明,你爱我,你证明给我看。

我真正的爱,寄生在我过剩的爱里,他知道我不爱他,便心安理得地寄生在我这过剩的爱里,我在我的方式里索取我的精神幻想,他在我的方式里索取物质。

我怔住了,问他要怎么证明?他很快接话说,房产证写我的名字。

过年时,小海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明明,那件衣服,我会穿到老。

但是培训已结束,他是凌晨两点的返程飞机,他正要去机场。

我脑子里总是浮起小海上次和我说的:明明,你有个家,安定幸福,我才安心。

我不想跟他较劲,于是答应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刀差点晃到手指上。

我笑了。

我像是从梦中醒来,原来我对余杨的好,那么过剩的爱,其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五、

余杨倒还随和,风趣地说没想到他不合适宜地穿来了北方冬天的衣服,却赚了一件南方冬天的衣服。

他叫王小海,与我同系。

他说李晴这些年竟有五次以自杀威胁他,她的家人,他的家人,全是他的压力,他的存在,仿佛早已不是为自己,就是为了让那些压力活着。

三天后我给余杨还羽绒服时,顺便给他买了外套作为答谢。

四、

一、

见我不答应,他搂着我说,明明,等你有了宝宝,得坐得宽敞舒适吧,真的应该换辆车,迎接新的生活。

他说明明,我等下辈子。

那天晚上,我竟然拨了小海的电话。小海的声音非常不振,虽然他高兴我打电话给他。

小海没有任何力气抵抗。毕业时,他来找我,他说,明明,对不起,我爱你却不能爱你,李晴要留在哈尔滨,我希望你离开哈尔滨,再也不回来,这里太冷。

他一脸的酒气地说,真要结?

小海说他父母和李晴父母是同事,让他们要相互照应,李晴从小任性,他只好顺着她。

三、

接下来就是选房子了,余杨左挑右选,等他终于选好,我们去付款的那天,却发生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

我在海边像灌水一样灌着酒。余杨静静地陪我,不问,只是得体地陪着我。后半夜的海边很凉,当他把那件羽绒服又披到我身上时,眼前的海仿佛都是小海,我让他紧紧抱我。

大四那年我们和同学去滑雪,在雪场的洁白和踏雪飞行中,小海速度太快,摔倒了,在雪地中滚了很远。

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对感情只字不提。

我再一次妥协了,给他换了一辆车。

没多久,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叫李晴,在哈尔滨另一所大学里,李晴经常来找他。

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们在同一个系,我们有太多的在一起的时间,有人说,我俩像哥们。但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我装扮出来的那种大咧咧的女孩,我几乎每一天都在细致地体味着我内心的向往,以及不可以。

原先的同事见到我们,都若有所思地笑,私下里对我说,苏明明,爱情潜水蛮深的嘛,一直还想替你张罗,原来早已名花有主。

余杨穿着羽绒服走进厨房给我看,说,明明你看,你还买大了呢!

余杨很享受我对他的好,总说他很幸福。

可真正在一起规划着结婚的事时,我却没有热情。

我说,算了你走吧。他没有走,拎着行李上了车。

说来,我们都卑鄙又可怜。我们大概都只是老得不愿意再当剩男剩女,然后各取所需。

放下电话,我心如刀绞,呆在屋子里,痛到快要窒息。我跑了出来,开车拐到培训中心,让余杨陪我去喝酒。

我对余杨的好,令我自己都吃惊。家里的开支,我从来不问他要。我每天早上比他早起床半小时,变得花样给他做早点,每天下班回家,我赶着给他做饭。他从头到脚的衣物,我不断地给他买,每天睡觉前,还把第二天他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认识了余杨。

一路上余杨一直在说未来,结婚的事让他越来越兴奋得像个女人。到了售楼部门口,他突然问我,明明,你爱我吗?

也许是一件羽绒服勾起了我对哈尔滨冷的记忆,后来又带给我哈尔滨的温暖,我要了他的电话。

我和余杨,我和小海,其实,都不叫爱的对方。

我怔了好久,拉开车门,下车。

爱过剩,然后彼此寄生。

余杨不同意不买新房子,他说三十八平米太小了,有孩子了他爸妈会过来帮我们带,得准备三居室的才行。

2002年的夏天,我从武汉赶到哈尔滨报到时,已是傍晚。注册完学籍,我拎着几只大包去宿舍,手里那只大纸袋突然漏底了。

他的要求太让我意外了,我说难道我还不够爱你吗?

他坚持问。我说不爱我跟你结婚干嘛。

那天的菜还是炒糊了,余杨睡下后,我给小海写了一封信,连同这件衣服,一起包好,准备明天上班时,快递给他。

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我和余杨的状态,像是爱了好多年的。

我也没有再联系小海,我们太远,哈尔滨太冷,现实又太残酷,我们再爱,我们其实,也不叫爱的对方。

转眼到了冬天,我和朋友去香港给他买东西,大包小包地回来时是晚上七点。

半年后,余阳来到深圳。

他们的父母都来了,四个大人熟悉得跟一家人似的,原来他们早默认小海和李晴,特别是李晴的母亲,哭着说她一直拿小海当自己儿子的,这李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海怎么对得起她。

那是在一次理财培训中,我作为特邀给学员们上课。课讲到一半,从门里闯进来一个人。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哄笑,深圳的十一月,只用穿衬衣加外套,这个人,穿着一件大大的羽绒服。

当我恐惧无比地跑向他蹲下时,王小海取下帽子,忍着痛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明明,刚才我就想,要是我摔死了,我连我爱你都还没有对你说。

我点头。

我很奇怪,为什么在与一个陌生男人相处时,我会觉得我从未离开过哈尔滨。

由于他的手也实在是没空拿那件衣服,他便将它穿在身上。

我说,我们结婚吧。

我一个人来到深圳。很多人说,在深圳生活,是没有真正的冬天的,也没有羽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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