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姊妹

2018-12-19 21:04:23

世情

水秀娘呜呜地哭着说:“当年孩子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要给人家,孩子怎么会和我们分开呢,我们现在赶紧去金锁家看看。”“要去你去,我没脸去,”水秀她爹双手抱头,懊悔地蹲在地上。

她就觉得自己的后半生有了依靠,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这个让她倾心的男人。男朋友过年回家说给家里父母商量他们俩婚事,结果一去就没了音讯,她打电话,男人开始还接听,后来就彻底关机了。

水秀娘盯着墙上照片仔细地端详。一个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笑吟吟地站在后面,前面坐着一男一女,应该是她的父母。

他在黑暗中悄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声音:“把你吵醒了,没事,你睡吧。”

水秀的爹娘抱头痛哭。金锁偷偷来探望过几次。躺在病房的水秀,脸色苍白,曾经饱满俊秀的面颊,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在水秀生命最后的时光里,金锁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这是他永远的伤痛。

第二天一早,金锁在饭店前的街道上突然又发现了女子的身影。她在对面的一处超市前的橱窗下徘徊,似乎漫无目的。金锁心里面打起鼓来,好奇,怜悯,喜欢,在他心里同时泛起,促使他想要帮她的冲动。

“你——怎么称呼你?”那女子开口说。“金锁,叫我金锁就行,这名字好记着呢。”一听“金锁”这名字,又加上金锁说话的语气,女子嘴角露出了笑意,然后朝金锁感激地点了点头。金锁也从这位女子口中得知她名叫宋艳芹。

因为艳芹的到来,家里面过年的气氛比往年红火了许多,金锁的爹娘整个新年嘴都没有合上过。

原来,宋艳芹家住北辰市的某一个山村里。父母起初对她很好,但只从有了弟弟后,变得粗暴起来,中止了她继续求学的愿望。她不愿待在这样一个缺少温情的家里,带上身份证偷偷地跑了出来。

金锁在家应付了几天他爹交给的相亲任务后,就匆匆地赶了回来。

新年渐渐地溜走了,人们盘算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金锁和艳芹商量决定辞掉原来的工作,在县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饭店。

眼看就要过年了,金锁想带艳芹回家。艳芹就问:“你带我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说?”金锁说:“我就说你是我媳妇。”

金锁把她安顿在离饭店不远的自己租住的屋里。

水秀娘在街上也听说金锁带回来一个模样俊俏却左脚有残疾的女子。她回到家里,跟水秀她爹说:“当年咱让莫嫂抱走的女娃是不是这个女子?”水秀爹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再说左脚残疾的人多了。”“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

金锁看到老板正好从楼上下来,向前几步拦住了他,说:“任老板,你看咱们生意这么好,人手不够,我想给您推荐一个我的老乡到咱店里来,给后厨打个帮手,您看……”

金锁跟任老板请假,任老板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什么。金锁把艳芹送到了医院。医生瞪着眼看着金锁说:“你媳妇流产没有处理好,子宫大面积溃疡,得住院治疗,快办手续去吧!”金锁笑了笑,不做辩白,拿着一打子单据,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药房取药。

艳芹道:“你不嫌弃我的过去?我还是一个脚有残疾人。”说完,她坐下来,快速脱掉左脚的鞋子袜子,露出了一个没有脚趾的左脚,这另金锁吃了一惊。但他并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而是对她说:“谁没有个毛病,我身上还长了一颗痦子呢。”

水秀娘向她了解莫嫂的去向,小莫说她老姑和老伴去了城里的闺女家,一时半会回不来,老姑临走时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她。小莫看到水秀娘着急的样子,就询问出了什么事。水秀娘欲言又止,最后在小莫的追问下就说起金锁带来的女子。

老板看到宋艳芹,立马答应下来。看她第一眼就能判断出此女子做事一定干净利索。

一天,两人正在院子里说笑,金锁的他娘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神秘地把金锁拉到一边问艳芹是不是左脚有残疾。金锁很吃惊,问他娘听谁说的。娘说全村人都传开了。金锁感到事情蹊跷:艳芹刚刚来到村里,没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呀?

第二天一早,宋艳芹如约而至。金锁就嘱咐她说:“见了老板,你就说我们是一个村的,老乡。”宋艳芹点点头。

看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她不知哭过多少回。她本幻想着出外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寄托精神归宿的家,没想到居然被残酷现实所欺骗。因为没有钱,她只好到了一家小诊所打了胎,到现在还留有后遗症,小腹经常性的隐隐作痛。

村里面的媳妇们听说金锁带回来一个姑娘,纷纷前来祝贺观望,见了面,没有一个不夸艳芹俊俏端庄的。金锁也带着艳芹串了串几家要好的邻居。

他也忘不了因为和水秀的关系,两家反目成仇。水秀她爹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他一巴掌,并冲到他的家里砸坏他家大锅,扬言如果看见他再去找水秀,就打断他的腿。

两人谁也不再说啥,艳芹决定跟金锁回家。

水秀在家哭了几天后,被她爹送到了市里姑姑家。但不久生病回来了,大医院检查结果是骨髓内的造血干细胞不能正常工作了,这可是一个要命的病。

到家后,老两口正在屋内谈论着他,娘啥事没有。他爹说明了诓他回来的原因:相亲,找个媳妇成家。气得金锁跺了一脚,就走了出去。

晚上,金锁就在外面狭小的客厅里就着一张沙发,临时搭建一张床睡下。有些晚上夜半醒来,他能听到艳芹在里屋辗转反侧和发出些微的呻吟声。

等任老板坐上车走后,金锁给后厨交代了一下,然后穿过街道,径直走到那位年轻妇女的跟前,说:“你不是要找工作吗?那家饭店要招一个后厨帮手,你去吗?”金锁指着对面的悦客酒店说。

水秀娘去了后街莫嫂家,但莫嫂家大门紧锁。水秀娘带着失望往回返,在路上碰到了莫嫂的侄女小莫,小莫去年刚嫁到这个村。

每天晚上他就借故住在饭店的杂货屋里。她知道后,待金锁回去拿衣服时,就对金锁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睡在家里吧,不要再出去了,我有话还要问你呢。”金锁笑笑,还要走,女子就说:“要走,也是我走。”说完起身就要收拾东西。金锁扭不过她,只好答应留下来。

水秀娘一回到家就对水秀爹说起了刚才的经过,这个女子八成就是当年放弃的孩子。

在外已经漂泊了六个年头。她给有钱人当过保姆,也在饭店当过服务员。后来结识了一个的男子,男子甜言蜜语,对她海誓山盟。

小莫说:“这女子我在老姑家的墙上挂着的照片上看到过,昨天我还给村里面的面的人说起过她呢!”“什么?你,你见过!”水秀娘内心一阵惊喜,她赶忙说:“带我去看看照片。”小莫惊奇地看着水秀娘,带着她去了莫嫂家。

前台的服务员忙着下单子,那顾得上跟她细说话,只回了一句“不知道”,就匆匆忙忙的去后厨了。女子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金锁从后厨出来,准备到卫生间方便一下。

她害怕被小莫看到,转身又看了一眼墙上照片,向小莫挥挥手,走了出去。还没等小莫锁上门,水秀娘已经大踏步走远了。她看看小莫没有跟上来,周围也没有人,终于哭了出来,她哭一会,感觉好受了些,才回到家里。

“你认识他们吗?”水秀娘问小莫。小莫说:“老姑给我说起过,他们是姑父的一个远房亲戚,说后面的站着的女孩很漂亮,就是左脚有些残疾,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水秀娘听完小莫的话,一下子明白了,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艳芹叹了口气,知道金锁避重就轻,是哄她宽心。她又说:“你不嫌弃,保不齐你爹娘不嫌弃我。”金锁说:“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家是我们村最穷的,你不嫌弃我,我就烧香拜佛了。”

任老板说完,连对方的年龄和性别也没有来得及问清,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沿着山村的蜿蜒小路,一直走上去,在一个小山包上,水秀的墓地就在那里。满目的苍凉,曾经的美好年华被这层荒草掩盖,水秀的容颜永远定格在18岁,如果她不会死去,或许他们现在将成为夫妻,哪怕成不了夫妻,他们也能成为永远的朋友。

金锁对面前的这位叫宋燕芹的女子也很好奇。就问起了她的生活经历。

“孩子,我能看看你的脚吗?”艳芹犹豫了一下,抬头看金锁,金锁点了点。她脱掉了左脚的鞋子袜子,露出了左脚。水秀娘离开座位,蹲在艳芹的脚下,抱着艳芹的左脚哇哇哭起来……

自从水秀死后,金锁就离开了老家到了北方的一个城市。这里地处两省交界处,交通发达,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因而也带动了当地的经济繁荣。凭着自己的厨艺,他来到当地的第一天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饭店当大厨。

第二天中午时分,饭店客人爆满,艳芹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动。当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艳芹爬在饭桌前,额头上渗出米粒般的冷汗。

回来后,金锁到了夜晚依旧借故去饭店的杂货屋里凑合着睡觉。宋艳芹知道后坚决要求他搬回来住,要不她就单独出去找地方。金锁看到她这么坚决,也不再坚持,搬回了租住屋内。

晚上,她问他:“你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心?”问得金锁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我就是热心肠的人呗!我看着你一个女子在大街上流浪,不忍心。”女子嘴角露出了笑意。

过了一段时间,金锁爹打来电话要求他回去几天,说:“你娘的精神又不太正常了,说是想你了,你赶紧回来吧。”金锁知道每年夏秋换季时,娘都要犯她的精神病,都要闹腾一段时间。金锁向老板请了假,交代一句艳芹后,匆忙回到家里。

她静静的等待,开始以为那人一定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三个月过去了,那个男朋友没有出现,她开始觉得恶心,不想吃饭,以为吃坏了肚子,去医院一查,医生说怀孕了。

她忘不了水秀的音容笑貌,这几年在外面也遇到过可心的女人,但他总割舍不下水秀,对别的女人不冷不热,最后人家便悄然离开了他。

水秀娘急匆匆赶到金锁家,因为两家过去的矛盾,她就在门口喊金锁,金锁听见声音,走了出来。“你让那个女子出来,我瞧瞧。”金锁再三劝她去家里,水秀娘红着脸踏进了金锁家。她一看到艳芹,就忍不住流下眼泪。姊妹俩虽长相差异,但眉眼之间仍有几分神似。

任老板一怔,继而说:“行吧,只要人勤快,身体健康就行,这样吧,你明天上午让他来一下,我看看。”

看着苍白消瘦的宋艳芹,金锁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女友水秀。上学时,是水秀经常接济他,才使他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她怎么能忘了呢?

一天下午,饭店的生意火爆,吃饭的人特别多。这时,进来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妇女,头发有些凌乱,但遮不住她的俊秀清丽。女子东张西望的看了半天,就问前台的服务员:“妹子,你们这边招人吗?”

那位年轻妇女突然发现一个陌生的男子要给自己介绍工作,立即警觉起来,直直地盯着金锁上下打量,并不说话。金锁看到她怀疑的表情,笑了,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不是坏人,我们昨天在饭店见过面的。如果你愿意,你明天上午八点就过来。”

晚上,金锁回到自己的租住屋。他躺在床上,那位女子孤单无助的影像在他眼前不断地出现,晃动。

艳芹住院一周。金锁一有空,就前来陪护。出院后,金锁就帮她推掉了工作,让她在出租屋内安心养病。

女子看见了他,就又上前问他:“大兄弟,你们这边这么忙,你们招人吗?”金锁看了她一眼,来不及跟他说话,就去了卫生间。等他出来后,女子已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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