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叶芳伸手，小雪却化作雪花，消散在风中。
针孔大小的虫眼不规则排列，陈术一字一句念道：“爸爸，妈妈，要永远幸福。我是你们的雪天使。”
她失望，叶子掉落在地上。
叶芳不敢闭眼，她害怕做梦，梦里小雪浑身是血，对着她一声声祈求：妈妈，陪我玩！妈妈，陪我玩！
“手怎么这么冷？在一边等着，妈妈给你堆雪人好不好。”她笑着推她。
“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小雪儿用手捧着雪花，一身雪白羽绒服与雪相融，大眼睛笑成弯月，像坠落人间的天使。
“好，我们一起。”她拉着小雪的手，觉得冰冷蔓延过来。
“那，是什么？”她抹了抹眼泪，视线在小雪身上一刻不愿离开。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她精神一震，循着来到小雪生前的房间。
“因为，我听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是天上那么冷，离爸爸妈妈又远，看不到你们，我会不开心的。所以，我要变成雪天使，在门前离你们近点。”
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不记得了？”陈术将她扶着坐起，你给她一杯温水，“三天前，你半夜跑出门，不小心被车撞了。”
“小雪！”天旋地转里，她睁开眼。
陈术望了望雪人，灿然一笑：“好！”
她无奈点了点她的鼻尖，两人相视一笑，而后行动起来。
现在，里面一切都是空荡荡，衣柜玩具照片，早清理了干净。
“给你们的礼物啊！”她笑着回答，然后看了看天，雪小了下来，天要亮了。
“后来，我送你来医院。你浑身是血，头部伤得特别严重。”他顿了顿，眼睛慢慢变红，“医生，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我害怕，我害怕你真醒不过来。芳芳，不要在沉浸在痛苦中，不要做傻事好不好。失去小雪儿，我们都很痛苦，可是你要坚强，我不能再失去你。”
叶芳泪目：“老公，我们的雪儿一直在，一直在。”
死？叶芳如遭电击，眼里满是泪水看着眼前的女儿。
那天开始，她不再去上班，不再去碰车，不再想说话。
雪花，雪人，一切与雪有关的，小雪都喜欢得不得了。
叶芳动容，流着泪回抱他：“好，我答应你，我们回家吧。”
陈术莫名，担心看着她，怕她受刺激，只得顺着点点头。
“咦？”陈术捡起叶子，放在阳光下打量。
“芳芳，你终于醒了。”陈术一脸惊喜看着她，脸上的胡渣让她心惊。
“一定有。”她再次从肚子口里，摸索翻找，一片叶子掉了出来。
“不要！”她摇摇头，反而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舍不得。想和妈妈一起堆雪人。”
雪后的天很冷，一个冰融后的矮小雪人，微笑着静静守住他们门前。
女儿，是不在了。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吗？
“好好，都依你。”她无奈点了点，随后好奇，“为什么叫雪天使。”
她起身，拿下陈术抱着她的腰的手。静静看着他，他皱着眉头一脸不安，憔悴青色在眼下沉淀。
“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叫雪天使好不好？”她拉着叶芳的手摇啊摇，一派天真的撒着娇。
“怎么了？”叶芳突然看向他，目光期盼。
“妈妈不要哭，我送你一个礼物。”她回来后，神秘地将一件东西塞进雪人肚子里。
“为什么，变成雪天使。”她继续问。
以前上班很忙，面对她让自己陪她堆雪人的请求，却一次都没有兑现。
“哪家小孩堆的吧！”陈术愣了一下，猜想到。
她突然保住叶芳的腰，哽咽出声：“妈妈，我要走了。不要伤心，我会一直守护你们的。”
“我们回家吧！我们要过的好好的，雪儿才会开心。”叶芳突然擦干眼泪，握着叶子拉着他回家。
小雪笑得一脸幸福，她解下围巾，给雪人套上。
叶芳怔住，然后不顾一切跑了过去。她流着泪，伸手小心去摸雪人的肚子。
叶芳愣了愣，记忆回笼。三天前，她睡不着半夜跑出门，精神恍惚下被急驶而来的车撞到。
她想去抱一下眼前的小雪，她却跑开。
叶芳心惊，总觉得心口发疼，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夜风将树叶刮得很响，好像有蛰伏的鬼魅，埋伏在窗外，等着伺机而动。
“好啊！妈妈陪你玩。”叶芳喜极而泣，追着那道身影出去。
几分钟后，雪人堆好了。
陈术吓了一跳，担忧地看着她，劝她回家外面凉。
一天后，他们出院回家。
除了，天花板上，那串精致小巧的风铃。此刻，它在轻轻摇动，白色雪花水晶片相撞，带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可爱的羽毛随之起舞。
如果，那天她不要接客户的电话，陪着小雪儿身边，她就不会离开，也就不会出事。飞驰的货车，残破的躯体，刺目的血迹，成了她的噩梦。
“妈妈，陪我玩！”
“因为，每个天使都能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我想要守护你和爸爸，以后每次下雪，我就变成雪天使来看你们，你们就不会冷了。”
七天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小雪离开第七天了。
她摸摸风铃上的雪花片，仿佛看见小雪儿灿烂的笑脸。
“我怎么了？”她看看周围，“我怎么会在医院？”
昏暗路灯下，雪晶莹得惨白。絮絮扬扬的雪，像童话里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