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植风华录:忘忧

2018-12-16 08:19:19

传奇

1

夜半,醉欢楼内依然歌舞升平,香雾缭绕。在一阵喧哗声中,辞玉姑娘终于掩面登台,抚琴而歌。

每当这个时候,帝休便会吃力地抱着自己的琴,起身朝后院走去。

她只是醉欢楼的一个小小琴师,像辞玉姑娘这种精通琴瑟琵琶、歌舞书画的头牌,哪里会需要她伴琴。

只怪自己琴艺不精,又生得平凡,你看,连琴都得她自己搬回房间。

想她堂堂灵草帝休,自上古之时便于少室山上吸聚灵气,如今到了凡尘,竟活得这样窝囊,当真是丢人丢到盘古祖宗家了。

终于回到房间,她把琴放在木桌上,总算坐下来歇了口气。

突听窗外一声响动,帝休倒水的手顿了一下,便没了知觉。

2

帝休一觉醒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分明是一个破庙,门窗都歪倒在地上,蒙了厚厚的灰尘,旁边的佛像早已没了应有的光泽,连手指也断了几根,倒是院内的两颗菩提树依旧挺拔苍翠。

她不曾想,这繁华似锦的长安城内竟也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而自己,如今正倚坐在佛像前的供桌旁,双手被紧紧绑在身后。只是这供桌和她身下的蒲团倒是出奇的干净。

正当她努力回忆事情的经过时,就看到一身青衫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糕点。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看向男子,“是你绑的我?”

那男子把糕点放到供桌上,答非所问:“你就是帝休?”

帝休点了点头,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糕点。她被绑了这么久,都还没吃过东西。

“那我就没绑错。”男子看了她一眼,笑着给她松了绑,又指了指桌上的糕点:“归你了。”

帝休欣喜若狂,抓起糕点吃了起来。

那男子看她如此狼吞虎咽,半晌才惊讶地问:“你都不问我为何绑了你?”

帝休咽下嘴里的糕点,清了清嗓子说:“自古以来,绑人无非就是贪财图色或是寻仇。你看我,无财又无色,那定是来寻仇的了。”

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可我不记与你有仇啊。”

“是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男子依旧一脸淡然。

帝休顿时怔住了,她之前迫于生计确实做过一些不正当的买卖,却没想到会有人要她的命。

男子瞥了她一眼,道:“你就不问问,是何人指使?”

“那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

帝休放下手中的糕点,围着他转了一圈,摇了摇头:“当真是一点杀手的样子都没有。你出来做事,怎么也得一身黑衣吧。你看,脸也不遮一下,很容易招仇的。”说着又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这样子,倒更像个文人雅士。”

男子也不看她,只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执行任务,不太懂这些。”

“第一次?”帝休心想人家第一次执行任务便让她碰上了,也算缘分一场,便想与他熟络一番:“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就如姑娘所说,是个琴师。”他倒答得爽快。

帝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即开心地说:“真是巧了,我之前是个杀手,如今是个琴师。”

男子似是比她还要惊讶,帝休继续兴奋地说着:“说来我们也算是同僚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像是终于遇到了知音,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被他绑来的。

男子看了她一眼,低声答道:“飘飘。”

“飘……飘……”帝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么个温雅俊朗的杀手竟然叫“飘飘”。

帝休刚想大笑一番,却猛地愣在了原地。杀手?飘飘?莫非他就是自己花高价雇来绑了自己的杀手“飘飘”?

3

三天前有人找到她,想求她做桩生意。

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回到房间,却被等在房间的女子吓了一跳,那女子身姿婀娜,却脸遮面纱。

见她回来,那女子立即起身上前:“还请帝休姑娘帮帮小女子。”

帝休走进房间,拉她坐下,笑着说:“姑娘何出此言?”

那女子忙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我想求帝休姑娘帮一个人忘忧。”

帝休愣住了,这女子怎会知晓她会忘忧之术?不过看这女子如此直接,必是有人指引。

她强按住内心的惊慌,开口问:“何人告知姑娘帝休能使人忘忧的?”

“是玉胭阁的巫蘨姑娘。”

难怪,原来是她的蘨姐姐。

帝休有些为难,她自两年前灵力溃散后,便化为琴师,不再使用忘忧之术。可她既是得蘨姐姐指引,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女子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下跪倒在她面前哭着说:“求帝休姑娘救救他。”

帝休忙上前搀起她,这才听她道出了原委。

原来这姑娘与心爱之人彼此爱慕,本想着永结同心,却不曾想,长安城内的达官之女看上了那男子,一心要招他为婿,可那男子深爱着这姑娘,宁愿得罪权贵也要与她相守。

帝休赞叹之余有些不解:“所谓‘忘忧’即是忘记一段回忆,他既如此爱你,你又为何想让他忘记你们在一起的过往?”

女子擦了擦眼泪,道:“我与他确是真心相爱,可他为了我已经得罪了权贵,恐有性命之忧。我宁愿他忘记我,与那达官之女相守,也不愿他受任何伤害。”

听她如此说,帝休只觉唏嘘不已。竟有人为了这样的事来求她施展忘忧之术。

帝休又问:“你问过他了吗?他可是也愿如此?”

“他并不知情,所以我才深夜来此,还望帝休姑娘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使他忘忧。”

帝休轻轻摇了摇头:“也许他并不希望如此呢?姑娘又怎能替他做决定?”

女子又流下了眼泪,哭着说:“我只希望他能一世安好,还请帝休姑娘成全。”

帝休叹了口气,他们的事她也不便插手,便只当是做个顺水人情帮她一把吧。

“罢了,看在蘨姐姐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把,那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他叫飘飘,如今是一名杀手,行踪不定,不过我能找到他。”

于是她便如那女子所言,于江湖中雇一个叫飘飘的杀手来绑醉欢楼的琴师帝休姑娘。

果然他就出现了。

4

可她明明只是花钱雇他绑了自己,并未说要买自己的命啊。

她忙小心试探:“飘公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再向雇主问个清楚?也许不是想要我的命呢。”

只见他抬头看向她,一字一顿地正言道:“飘!飘!”

“……”

“放心,我暂时不会把你怎样。”

帝休总算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被他那么一吓,她都忘了自己雇他绑了自己,只是为了见到他,偷偷地让他忘忧。

帝休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旁坐下,见他没怎么拒绝,这才大胆地问:“飘飘公子可有心爱之人?”

飘飘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她。

帝休忙解释:“不要误会,我只是无聊得紧,想找你随便聊聊……”

“有。”

帝休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与她情投意合,真心相付……”他顿了顿,半晌继续道:“可她……却一心想让我忘了她,觉得那是为我好。”

帝休有些惊讶,他竟然知道那女子的意图,这下可不好解决了。正想着,便听他说道:“帝休姑娘是否也觉得,我应该忘了她?”

帝休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莫非他知道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想着姑娘同为女子,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帝休想了想说:“也许她是有什么苦衷呢,你也说了,她是为了你好。”

“那她怎能确定,我忘了她就能一世安好。”

帝休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两人相爱,本就应该彼此携手、互守安好,确实不该私自替对方决定什么。”

飘飘突然盯着她,眼中仿佛闪着光,“你当真这么认为?”

帝休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冲他笑了一下,便起身在庙内慢慢踱步。

这下可麻烦了,那女子一心想让他忘了自己,可他却一心想与她相守。

纠结了一天,她终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她是受那女子所托,自是要按那女子所说,让他忘了她。至于他,他们之间的事,她也不便过问,只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便罢。

入夜,她趁飘飘歇下,便悄悄来到他旁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准备将自己的血滴到他嘴里。

她虽是上古灵草,身怀忘忧之术,但如今身在凡尘,不能使用灵力,便只能用自己的血使人忘忧,虽然功效差了点,但对这些凡人来说,也是足够了,大不了多喂几滴。

她的手刚靠近他的嘴唇,却被突然醒来的他一把抓住。他起身猛地将她抵在身后的墙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声音低沉:“你在干什么?”

帝休被他吓住了,一时间竟无从辩解。

“你想让我忘记?你又一次想让我忘记你……”

帝休满脸惊愕,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悲痛。她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这个绵长的吻,似是带着什么东西飞快地进入了她的脑中。

5

那年,帝休刚至长安,便被长安城的繁华景象所吸引,恰逢姑媱山的蘨姐姐和青要山的荀妹妹也在这长安城,她们经营着一家胭脂铺,那简直是门庭若市、日进斗金。如此她也更加确定要留在这了。

可她仿佛天生没有做生意的命,刚在蘨姐姐的胭脂铺内帮了几天,便弄坏了一半的胭脂,虽然蘨姐姐也没说什么,但她也不好再待下去。

她又尝试了其他工作,奈何自己没什么本事,又生得平凡,每份工作不到两天便都被她搞砸了。

于是她也只能悄悄地做起了杀手。

说是杀手,其实只是为了显得霸气一些,她的身手顶多在遇到劫匪时用来跑,她实际的任务倒更像是替人解决矛盾纠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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