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有点甜(上)

2020-11-27 04:06:53

爱情

姜言偷偷看旁边的人一眼,晚霞将人渡上一层金边,透过的发丝也明亮起来,从姜言的角度看去,少年像被天边云霞拥入火色烟云的怀抱,连轮廓的线条都柔和了起来。

这个账号没有一个好友,只是姜言用来记录和徐之遇有关的秘密日记。

“你好,徐先生。”姜言点了点头,搅着咖啡,歪着脑袋看着窗外,徐之遇的名字在她脑中过一圈,半响她说,“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叫这名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怪老妈啊,就怕她家闺女没人要,到处张罗着给她安排相亲!

剩下两人眼对眼,姜言扯了扯嘴角,找个没人的角落,打算不理他。徐之遇就站在姜言面前,脸上一副得逞的笑,“姜言,我们又见面了。”

姜言摸摸帕克的头,安抚一下猫咪,朝卫生间走去,她需要好好泡个澡,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把今天遇见那个人的记忆擦除。

呐,姜言,你不否认,就当你是默认了哦!徐之遇给贺杨发了个信息,脸上的笑愈来愈大,值班的护士见了,偷拍了视频发群里,炸毁一堆迷妹的心,他们的高冷医生什么时候会这么痴汉笑了?

镜片聚起雾气,姜言取下眼镜,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坐在订好的位置。

说实话,徐之遇有些惊讶于姜言会问他这个问题,还那么直白的看着他,可能是上药时有些疼,眼睛带着水汽湿漉漉的,像受了委屈的小猫眼睛,让人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却发现不合时宜,只好咳嗽一声掩替自己的想法,然后答道:“三个月之前。”

她最近都要被编辑大人催稿电话都要打爆了,偏偏就是突然断了灵感,心烦意乱就多吃了几口甜食,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他寒暄,在分别整整十年后一个街角的咖啡店,就这样彼此遇见。

那是高三第一学期上课两周后的一个下午课休,天边火烧云连绵成片,透过玻璃窗将整间教室烧的通红,姜言趴在桌上看漫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牙过程中,姜言一直不说话,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结束,坐起身来与他眼神撞上,她才问了这么一句。

她承认她怂了,她没有办法和他一样平静地说好久不见,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怕一开口心就跳出来,所以她狼狈地逃了。

“......”

都怪窗外晚霞太美,像漫画中才会出现的风景,姜言竟迷住了眼,傻傻看着他。直到传来对方的声音,姜言才堪堪回过神来。

贺杨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推开姜言,轻车熟路地直奔厨房开火温汤。

等坐在餐桌处,贺杨给她乘汤,她才小声一句:我是牙疼,不是感冒。

姜言曾以为C城很大,想要遇到一个人总是那么难。

姜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收起伞,推开咖啡厅的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气扑个满面。

“到你了,先看牙吧。”拉着姜言直接上了二楼诊室,若不是牙疼的要死,姜言真想甩开徐之遇,转身就走。

操起老父亲似的步伐,一手一个将人拉进屋,顺手把门撞上,还不忘叨叨,“徐之遇,你不知道外面风吹得呜呜的嘛?你不知道姜言是病人啊!”

“贺杨!”姜言沮丧地看一眼徐之遇,果然,贺杨你还是去死一死吧!

姜言扶额,悄悄掐贺杨,示意他别说,贺杨嘶一声嗤笑道,“言言的青春言情小说标配,恋爱,分手,破镜重圆啊。”

“真巧,你和那位朋友关系很好嘛?”

沉迷吸猫的贺杨后知后觉,“你们俩该不会有过校园三件套吧?”

徐之遇和身后的病人说了句抱歉,小护士就领着人离开了。

姜言闻声抬起头来,对着对方尴尬一笑。“啊,你好,徐先生,我是姜言。”

说完顿时喜笑颜开,刚才的拘谨一扫而空,想到对面还有的人,稍稍收敛了笑。

“同学,你再看下去,眼睛要掉出来了哦。”

“你们?”

姜言回到家的时候,浑身湿透。帕克摇着尾巴绕着姜言转一圈,嫌弃地跳上沙发,找个舒适的姿势,眯着眼睛朝姜言叫了两声。

姜言脸红耳热,刚才徐之遇靠得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姜言脖颈儿,吓得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徐之遇看对方没有交谈的欲望,心里暗叹,这个人还和那时候一样情绪都写在脸上啊。

贺杨和姜言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但因缺少父母关怀,渐渐变得不爱说话,贺杨就一直很照顾她。

偏偏徐之遇脸皮比城墙还厚,还没眼力劲,上前一步居高临下把她困在门与他的怀里,“那来看看朋友呢?”

她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姜言,我们谈谈吧。”

“你好,请问是姜小姐嘛?”

徐之遇:“……”

姜言见怪不怪,表示已经习惯了。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旧也叙了,我还有事。”姜言双手抱臂就这样靠着门,屋外的冷风吹进来,撩起她额前的头发,轻飘飘地飘进徐之遇的眼里,满是温柔。

姜言抱着卡卡西的抱枕,脑海中有关于徐之遇的记忆不停翻滚,最后翻身起床,还是登进那个好久没用的QQ账号。

姜言:“……”

就在姜言离开时,徐之遇拉住姜言,“姜言,你不看看我嘛?我是徐之遇。”

“他怎么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我对他来说真的就只是朋友嘛?”

未完……

双方都沉默着,姜言都快抓狂了,为什么要听老妈的话出来相亲啊?!

最后,姜言在对方那句“好久不见”的注视下跌跌撞撞逃债般逃了出去。

可是现在,她又觉得C城好小,明明前几一天才遇见这个人,现在又在医院与一身白袍的徐之遇不期而遇。

对于贺杨,她早就习惯了,贺杨和她是表兄妹。她爸妈一直忙工作,总把她送到贺杨家,让大姨帮忙照顾。

“没关系。”姜言听了,暗自呼了一口气,鼓励自己一通,彷佛看得清楚似的看着对方,“徐先生,抱歉,我是被家里逼着来的,我本人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麻烦你回家给家里说我们不合适,这样我回家也有交代了。”

“好巧,没想到你在这上班啊。”姜言说完,又低下头打开手机。

想着又看了一眼刚才那人消失的路口,想象着还像以前那样,姜言冒着雨回来,只为拿她那把挂着限量卡卡西手办挂件的伞。

姜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夏天明明只是夏天,偏偏自己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以至于以后每个有晚霞的夏天她都觉得十分美好。

可是,徐之遇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俩有毛病啊,站在门口吹冷风?言言,快进来尝尝,你嫂子煮的汤可好喝了。”贺杨把菜摆上餐桌,还不见人进来,歪头看门口,就见两人傻了吧唧的大眼瞪小眼挤兑在一起。

徐之遇撑着姜言的伞,漫步在雨中,“呐,姜言,见到你真开心。”

等徐之遇出来,姜言就开始下逐客令,贺杨还没吸够猫,抱着猫撸,“言言不可爱,我们都还没好好叙个旧呢!”

徐之遇观察着姜言的变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慢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徐之遇。”

“言言,你嫂子听说你牙齿又发炎了,给你煮了一点清淡的冬瓜香菇排骨汤,还有几个清淡的家常菜,我给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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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看一眼徐之遇又道,“咱们好多年没见,不说我,你们俩可是老同桌好不好,别这么见外啊。”

班主任领着白衬衣的少年进来,简单介绍后指了指姜言左边空着的靠窗的位置,少年没说什么,按老师指示坐在了姜言旁边,然后拿出一本英语单词书出来摆上,倒头趴在单词书上一脸悲戚。

这是姜言今天第二次听到徐之遇这个名字,第一次她掐着大腿忍住戴眼镜的冲动告诉自己是巧合,第二次她听着徐之遇说叫着她的名字说我是徐之遇时,她知道,她旁边的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徐之遇。

“智齿发炎是老问题了,我给你冲洗一下,上点药,然后再开点消炎药,这几天尽量吃些清淡点的,过几天就好了。”

徐之遇停下擦桌面的手,转过半边脸在挑挑眉,“鄙人不才,天生就会。”

姜言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行人,匆匆忙忙行在雨中,雾气缭绕,空寂又压抑。低头掏出手机玩起了贪吃蛇。

真是麻烦,她才二十八岁,真的不用那么急!

回到客厅,贺杨在给姜言的猫拍照,顺带自拍一张和猫的照片,发给他老婆,语音一条问是猫好看还是他好看。

姜言背着门,慢慢滑下去,顿时感觉被抽光了力气。

当然,姜言没有回来,那把伞上也没有卡卡西挂件。

今年C城的十月格外寒冷,十一黄金周以来,连绵不断下了半月的雨,时不时寒风阵阵。

平静下来的姜言又想起刚才那一幕,心怦怦地在漫画本扉页写下那句十分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话;“是晚霞明媚了夏天,而夏天沾染了你的光。”

但并没有用,全班只有她旁边是空的,少年刚好坐在昨天同桌转走后的位置。顿时虚脱无力,只好祈求对方不要打扰她。

对方嘴角上扬,笑起来暖洋洋的,姜言迅速低下头,死死把头埋在桌上,告诫自己不要和这样很欠打的人有联系,否则以后一定会被经常打扰。

姜言觉得手有些凉,捧着咖啡有了些暖意,“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喝了一口咖啡,眼睛模糊不清地看着对面的人,把眼镜揣兜里,站起来道,“今天真是耽搁徐先生了,咖啡我请你。”

“贺杨,你帮我预约的徐医生是不是就是徐之遇?”

徐之遇不多一分一秒的坐在桌对面,看着对方一身灰白风衣,鼓着脸玩了一局又一局的游戏,短短一分钟,死了五局,不由得失笑。但对方似乎还没发现他,徐之遇不得不出声提醒。

姜言喝完汤,徐之遇帮忙把碗收进洗碗机,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己家。

“姜言!”姜言下意识低头拿出手机划开打算视而不见时,心想不会那么巧约的医生就是徐之遇。在心里哀哉一声,姜言扬起标准的微笑,招财猫式摆手同对面的人打招呼。

徐之遇看着伞都忘拿慌张冲出咖啡厅的背影,捂着手腕上的红绳笑了出来,心想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还会慌张,不善交流,但是有了很大改变。

“对啊,你们见到了?”手机那头的人似乎在忙,语音里还有催促的声音,“言言,意不意外?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徐之遇在这家口腔医院的,他在应该没问题吧,我刚好这段时间在忙,就拜托他帮忙了。言言不要怕哦。”

姜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开门那瞬间她以为是眼花了,关上门再打开,门外的两人依然提着一堆吃的站在那里。

真的是徐之遇啊,那个时候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少年,像漫画书里万众瞩目的校园男神,带自己融入人群,学会爱的少年啊!

“姜言......”徐之遇刚要说什么,小护士就在前台叫他了。

她只想窝在家里,谁也不想见!直到服务员上咖啡,姜言才听到对方说,“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让你久等了。”

“我家里有消炎药,不用特地送来的。”半侧着的身体靠在门上,姜言喻意明确,任谁看她堵在门口,脸上大写着拒绝的神色,是个有眼色的都应该看得出主人家的意思。

“谢谢。”姜言点了点头,提上包没再停留。

“那我下次再来。”徐之遇不忍她在门口吹风,姜言一副不想说冷脸的样子,又像回到最初把自己缩进保护壳的时候,拒人千里,冷言冷语冷心。

饭后贺杨躺在沙发上逗猫,徐之遇撑着下巴看姜言喝汤,汤有些烫引得姜言牙疼的龇牙,泪眼汪汪地又喝了一口,徐之遇看得笑出声,挨了姜言一记白眼。

“贺杨,嫂子该想你了!”姜言咬牙切齿,把人赶出了门。

姜言的眼镜还放在桌上,看不清对面来的人长相,他记得张阿姨说相亲对象姓徐来着,礼貌性打招呼,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姜言拉开徐之遇的手,摸出眼镜戴上。眼前的人眼神笃定,退去青涩稚气的徐之遇一言一行都透着成熟的气息,那时候偏爱休闲风穿着的人现在一身得体西装,慢慢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

姜言曾经是个严重社恐患者,后来遇到一些人,开始变得可以和人正常交流。后来随着人离去,又开始变得交流困难起来。

“姜言,我们还是朋友吧?”徐之遇叫住姜言,反而让人走得更快了。

像是看透姜言的疑惑,徐之遇把手中的东西提到胸前晃了晃,“你昨天忘拿消炎药了,我联系贺杨给你送过来。”说完微微一笑,眼睛眯着像阴谋得逞的狐狸。

“?”徐之遇一脸懵的看着贺杨,又看向姜言,“什么是校园三件套?”

“好巧呀!”

“我看了你的病例,还有观察了你的智齿位置不正,建议拔出,以后就不会再牙疼了。”

“切。”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偏偏是徐之遇?要不是智齿发炎疼的受不了,她才不会出门呢。

姜言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看了一眼时间,距约定的点还有两分钟。

姜言看似安静地在看漫画,心里实则警铃大作,默默祈求上苍,千万不要坐在她旁边。

姜言跟在徐之遇后面,啧啧两声,“这是哪位菇凉调教出来的居家好男人啊?”

上一篇日记还是半年前做了一个高中时的梦写下的。姜言翻着日志,点开最开头的那篇,写着遇见那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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