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顾悠,旁边坐着的这姑娘叫孟泉,自从高中生活开始,我们就是同桌了。
高一开学时坐在一起的理由很简单,个子差不多高,凑巧又在同排排着队,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一起。
刚开始坐在她旁边时,我有些头疼,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同桌。
孟泉这姑娘总是在上课偷吃零食,除了干果,雪花酥这些,她甚至还在第三排的位置上剥桔子,这样的操作也没被发现过。
每次闻着突然弥漫起来的水果清香味,我的心跳就加速几分,生怕她被发现。
结果一看,那主儿脸色如常,动作娴熟而不露痕迹。
得,还是我多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除了自己偷吃之外,她还经常递到我面前,要和我一起分享。
我胆子小,要是老师发现我做违纪行为,说不定会握着教鞭气冲冲地赶我出去罚站。
一想起可能发生的后果,我便一阵激灵,果断摆摆手,拒绝了她。
结果孟泉也思路清奇,把我拒绝的动作理解为“帮我留一些,我下课再吃”的意思。
试问,天下哪有几个高中的小女生能抵挡住零食的诱惑呢?我给自己进行着心理疏导。
久而久之,我们开始零食错峰分享。你吃一口,我吃一口,课上吃完,课后还有。
孟大胆和顾小怂两个吃货也就这样慢慢培养出默契,经常小打小闹,互相放肆。
期末考前夕,我要在教室午睡时,孟泉凑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吃鱿鱼圈吗?”
“挺喜欢啊。”对于食物,我不怎么挑剔。
“那你能想出鱿鱼圈这个词有什么寓意吗?”
孟泉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这个是脑筋急转弯吗?还挺新奇哈。”我试探着问。
孟泉点了点头默认,然后催促着我快猜。
不用镜子照,我都能知道,我的表情一定是和满头问号的黑人小哥表情包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鬼问题?鱿鱼圈有什么寓意?
鱿鱼圈是用鱿鱼做成圈状供人们享用的一种食品,有清炒,红烧还有很多做法,但是我比较喜欢吃油炸的。
寓意?它是圆圈状的,象征生活美满团圆?
它很美味,是全球食物的瑰宝,人类智慧的结晶?
它……一大堆有的没的在我头脑中打转,却没有一个说出来靠谱的。
孟泉看着我迷惑的神情,一副“猜不出了吧,快,我知道,你快来问我呀”的表情。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她欠揍的表情,然后递给她一块柠檬糖,示意她揭晓答案。
孟泉轻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在我耳边传来:“我发现,鱿鱼圈这个词读起来特别耳熟。
然后我想到了顾悠的悠,孟泉的泉,相与为伴的与,鱿鱼圈,悠与泉。懂了吧?”
她还洋洋自得向我挑了挑眉,“有创意吧?”
我对着她做了一个夸张版呵呵的表情,然后奋笔疾书在纸上写了一大堆:
“你丫的,要不是怕吵醒大家,我就赏你一记暴栗。这是脑筋急转弯?
这就是一个生搬硬套还没凑好音调的恶俗姓名梗。
午睡时间就这样过去十分钟,还浪费了脑细胞,明天考试如果考不好就得怪你!”
我按照一贯作风,吐槽了一大堆,将纸团扔去隔壁,然后埋头到抱枕里睡觉。
考试后就重新分班了,以后可能没机会做同桌了。
不过,我记着呢,鱿鱼圈,顾悠和孟泉曾经做过同桌。
2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好巧不巧,我和孟泉又分到了一个班。
在教室门口排队时,孟泉紧紧攥着我衣服上的套袖,不让我去上厕所。
她口口声声地装哭恳求:“不行,你再憋一会儿,你走了,咱俩就做不成同桌了,你不能抛弃我……”
要不是她干打雷不下雨,我真觉得她可以去娱乐圈里发展。
脱离排队的场景,只看演技,活脱脱一个被负心汉抛弃了,还要苦苦挽留的悲情女子。
没有眼泪,但是表情到位,就看成是一个患有干眼症的悲情女子。
反正排队也没意思,那我也陪着演一会儿吧。
我顺势将套袖摘下来递到她面前:
“小姑娘,演技不错,未来可期,颁发给你一个金套袖奖作为鼓励,祝你来日进军奥斯卡。”
她一言,我一语,终于到我们这一排了。还好,如愿以偿,继续做了同桌。
如她的愿,如我的愿。
有时候,我也感叹着,我和孟泉两个人都挺无聊的:
我会把连载小说讲成单口相声,她会满腔深情地给书中纸片人写信。
我会买系列的明信片,逐一标上号,用来打扑克,她会买一大堆胶带和水笔,只看不用
我们还会在班级集体看喜剧时,比赛谁能哭出眼泪。
如果都能哭出来时,还要比谁流出的眼泪多……
我们两个无聊的人,都憧憬遇到有趣的灵魂。
孟泉比我更早一步,不过说实话,一般人不会想轻易尝试。
因为她和唐深之间的相遇是一次有味道的经历。
高二上学期一次考试的早上,孟泉身体不适,然后她没忍住,在考场上呕吐了。
不是一般的干呕,是胃里翻腾溢出口腔的那种呕吐。
她那时间一直喝中药,苦涩味再和胃里酸水混合一下,那味道,千万不要脑补。
孟泉说是监考老师帮她草草收拾了地面,让她专心答题。
她当时又尴尬又羞愧,等收了卷,同学几乎走光了,她也没敢抬头。
她拿了墙角的工具想要再清理一遍地面,刚走到座位那边,手中扫除工具就被一位男生接过去。
那个男生就是坐在孟泉隔道,也是对味道有着切实体会的同学——唐深。
唐深塞到孟泉手里两颗西柚薄荷糖,让她回去休息。
而他自己担下了扫除的责任,还说是班级当天的值日生,收拾是顺手的事。
除此之外,唐深还安慰孟泉,身体不舒服是人之常情,一定不要为了这件事情影响心情,耽误第二天的考试。
而后来,孟泉发现唐深是新搬到楼上的邻居,他们住在一栋楼里。
自此两个人就一起上下学,渐渐在彼此心里都有了专属位置。
按我说,初次相遇时,粉红色的方形薄荷糖,就已经敲开了孟泉的心房。
3
高中课业紧张又枯燥,还好,我和孟泉的成绩一直很不错。
我们偶尔在空闲时玩着无聊的小把戏。
无聊本无罪,但是挨不住夏天火气大。我俩惹了班主任生气,就得负责灭火。
灭火的方式,就是在举办运动会时满操场卖西瓜。
班主任提倡养生,便订购一些养生蔬果,清热又解暑。
大家吃了个水饱,还剩下两个西瓜,便派我和孟泉出去叫卖。
于是我在大家的注视下捧着一个圆滚滚的碧绿西瓜,不太情愿地走出班级的遮阳伞。
我看着怀里二十多斤的西瓜,又看看隔壁人手一份的汉堡可乐套餐,不禁没有了底气。
孟泉走在我旁边,柔声安慰我:“水果摊离学校很远,别的班级估计也不会备着西瓜。
还有这西瓜清甜爽口籽还少,我们多走几个班肯定能卖出去。”
我和孟泉沿着跑道外的班级阵营向前走着。
她打开喇叭按钮,模仿小贩的语气吆喝着,我在旁边步履沉重地前进着。
五六个班级过去,只见到出来看热闹的学生,没一个出来买的。
才一会儿功夫,我和孟泉就气喘吁吁了,便顾不得形象,在路过的班级后盘腿坐下。
“顾悠,捧着西瓜散步,是你新想出的减肥方式吗?”熟悉的调笑声传入我的耳朵。
抬头一看,是我的初中同学萧哲。
我回瞪了他一眼:“谁会用这种方式减肥?看不出来我是被罚了吗?”
自从初中以来,他总能把我的某些行为和减肥联系在一起。
初中时他坐在我的前面,对周围女生聊的减肥话题印象深刻。
有一次体检,我发现我的体重在班级女生中排名第二,当天就没吃午饭和晚饭,决定要少吃点减肥。
萧哲转身传卷子给我时,放在我面前一条巧克力:“饿了吧,肚子都抗议了。”
看着我犹豫要不要接的神情,他又安慰道:“你不胖,你比她们成长的更加匀称健康。”
我当时很饿,就给自己台阶下,把他说的话当做鼓励,美滋滋吃起来。
“这样多好啊,再说你也别担心,咱俩体重一样。”
他轻描淡写留下一句话,就转回去写作业了,留我一个人凌乱。
去你的一样,体重是一样,可是你比我高了十厘米。
萧哲又在我心上狠狠扎了一针。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