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追星?”邵言看着我贴了满墙的海报问。
我尴尬地点点头,跑到厨房找饭盒。
“我记得叫何岑?”他追问,我耳根发热,当做没听见。
兜里的手机恰巧响起来。
陌生号码,我接起来。
“我是何岑。”我一惊,差点握不住手机。
“那件外套是赞助的。”他又道。
“那我给你送过去。”
那头还没讲话,邵言在后面喊我:“饭盒在这,我找到了,先回去了。”
我应了声。
“你那有人?”何岑问。
“一个朋友。”我道。
电话突然就挂断了。
这人怎么还是这毛病,我无奈,正打算回拨,那边又打过来,接通了也不说话。
我只好开口,“你……把你的地址给我。”
“你把你的给我,我找人去拿。”他的声音有些闷。
我把地址发过去,下午他的经纪人便过来了,我将外套拿下楼给她,她接了却突然问我:“谢小姐是单身吧?”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似乎是松口气地朝我挥了挥手走了。
晚上,邵言发消息来再次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试试看,我看着满室的海报,叹口气,第一次正式拒绝了他。
我还记得我离开兰城四中那天,下楼时碰上坐在台阶上的何岑,他手抱着膝盖,像个小孩,在我经过时轻声道:“谢水清,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记得我当时笑了,然后和他说了再见。
刚上中学时,心里怀揣着一颗少女心,看到“年少时的喜欢哪能长久”这类话时曾不屑的嗤之以鼻,而那一刻我却逼着自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用不了多久的,我们很快就会忘了对方,我那时想。
可如今我不但尝到了打脸的滋味,更不得不悲哀地承认,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做个长情人。
周五,我依旧值班。
快10点的时候,有救护车开进医院,护士长喊我过去帮忙。
我快速赶过去,却在进入大厅的一刻,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担架车从大门口被推进来,何岑静静地躺在上面,已经失去了意识。
耳边嗡嗡的,有许多人在说话,“……听说是剧组威亚出了事故,拍着打戏呢,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急救室的门关上了又很快打开。
镇上的医疗设备动不了大手术,救护车又呼啸着回来,许多人都在跑着,慌乱中有人拉住我的手,“请你一起去。”
我愣愣地抬头,是何岑的经纪人。
市一院的手术室门口,我麻木地坐着,何岑经纪人愤怒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走道里。
“尽在逃避责任,这是什么破剧组,我就说当初这戏不能接!”许久,她恨恨地挂断电话。
“怎么接戏不是叶姐你说了算?”助理问。
“哪能啊?”叶姐说着突然看我一眼,“小张,你去门口看着。”
助理走开,长廊只剩下我和叶姐两个。
“这部戏是何岑硬要接的,因为你在清水镇。”叶姐轻声道,“他一直让我打听你的消息,所以这些年你所有的情况他都知道,那天他以为你谈恋爱了,和我发了好大一通火,差一点因为我消息查得不准确要炒了我。”
我轻轻握住拳,“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你不记得我了?你高二那天冬天我还替何岑给你送过棉被。”她道。
我记起来这件事,转头看看她,想了想后抱歉地摇摇头。
她不在意地继续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何岑的助理,三年前,何岑知道了当时的经纪人在当初那件事上买通稿黑你的事,就和那位闹得很不愉快,公司这才把我换做了他的经纪人。起初我也是不赞成这件事的啊,毕竟何岑形象摆那,可他真是我见过的最认死理的小孩,这个圈子虚情假意的人那么多,他却这么多年还是那样子。每天除了拍戏,过问的最多的就是你的事。总之,我算是被他打动了。”
拳头慢慢握紧,我没有开口。
“他知道你这两年过得依旧不好,想帮你,又不知道怎么帮,怕再打扰你,害了你。知道了你爸一直骚扰你,想了两个通宵才去拜托了赵律师。”
我猛地抬起头,她笑了笑,“你不会真以为就因为你帮忙提了个购物袋,人赵律师就主动提出来要帮你忙的吧?还有那天在医院你爸闹事,也是何岑火急火燎打电话让我叫的保安。”
原来是这样。
指甲陷进肉里,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戴了口罩吗?能不能借我一个?”
叶姐点头,奇怪地看我一眼后,从包里掏出来给我。
我接过口罩戴上,何岑出事瞒不了媒体,此刻我不想再给他增添多余的麻烦。
事实也的确如此,记者来得很快,还好叶姐早有准备,他们才没能进得来里面。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